第二十七章 多情

從驛站到太守府,一路上,大雨砸在馬車上霹靂的作響,哀怨的好像聽到了女子的哭泣,對不起,我帶走了你心頭上的寶。

安墨一路的疾走的向太守府邸內院前進,一路上偶爾看到的家仆莫不是傷心哭泣狀,小小素看著一個一個的丫鬟仆役臉上的悲傷,分不清是真是假,小小素相信,若是到了一定的時候,總會有人為你哭為你笑,可是,小小素也絕不相信,這些年紀和她一般的仆人丫鬟可以和這太守公子如此親厚,可以發自內心的為他流淚。

跟著安墨,還沒有進門,便是一聲一聲的女子叫喊聲傳來,夾雜這女子哽咽,安墨踏進房內,太守李肅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兩眼直盯盯的看著安墨,不,他的眼神空蕩蕩的,他,隻是朝著這個方向。而另一邊,有三四十上下的夫人伏在李年的身上,嗓口裏發出的卻已經單單隻是哀嚎,一眾的仆役在一旁低聲啜泣著。

一個好似是太守府邸的管事走到李肅的旁邊,伸手拍了拍李肅:“老爺,殿下來了。”李肅像是沒有聽見的還是呆呆的望著安墨,管事抬眼看了看安墨,好似加大了力氣再拍了拍李肅,正要在開口,安墨走上前來,示意管事後退,然後半伏下身體,眼睛直看這李肅:“李大人,安墨來了。”

門外的雨嘩嘩的下,門內的哭泣聲從不間斷,安墨的輕聲,隻讓小小素好奇,這樣可以聽見嗎?

良久,隻見李肅微微一動,混沌的眼睛逐漸的清明,李肅稍稍眨眼,眼前的安墨已經站好了身子挺直了腰,李肅雙手扶著椅子,顫巍巍的站起來:“下官見過殿下。”搖搖欲墜。一時間,哭泣的仆役們停滯的看向安墨,伏在李年身上的夫人抬起了頭,原本有點胭脂的臉現在已經是點點的殘紅餘下。曆雲走上前來,緊跟在安墨身後,安墨,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風一般的存在,你不會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開始訝異。

而這時,縱然外邊是滿天的大雨,安墨素白的錦袍也是臨近的地方水漬斑斑。安墨右手覆上李肅的肩膀:“大人還是坐坐,讓安墨來,好嗎?”

明明是略帶急切的步子,安墨轉身走向婦人的時候卻走的讓人心生安定,不快不慢,好像你的切他都知道。

“夫人,來,讓安墨來。”扶起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墨環視了眼室內,紫色的眼睛,小小素不是第一次看安墨的眼睛,但是,這一次,小小素想要去摸摸安墨的眼睛,安定的閃耀著溫和的眼眸,錯覺的讓人認為你在被愛,被深深的愛著,而這個時候,安墨清清淡淡的嗓音響徹房內:“告訴我,是誰先發現的?”

對,是誰先發現,先知道的,是誰第一個進來的?

不遠處,一個臉上還有淚水的女婢上前,正是那個冒雨前來請少爺的女婢。小小素打量的看著女婢,蒼白的臉上明顯的是驚恐多於悲傷,瞳孔微微的緊縮。

“是……奴婢……先……先看見的。”閃爍的眼神明顯逃避著地上的李年,大概是嚇的不輕了,小小素如是想到。

安墨走進女婢:“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麽?”

聞言,女婢的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瞳孔劇烈的收縮:“奴婢……少爺,奴婢……少爺,少……少爺……在梁上……奴婢……”女婢身體顫抖的厲害,斷斷續續的語句,安墨抬頭看向房梁,一條白綾孤單單的掛在那裏,門外吹進的風時不時的讓它開始擺動,吹的人心底涼涼的。

曆雲湊上前來,一掌劈向女婢,女婢立馬倒在曆雲身上。

“我兒是絕不會懸梁自盡的。”李肅的聲音頓響,安墨轉向李肅的眼神愈發的讚揚,果真是在官場混跡多年被二哥看上的人,這晚年喪子的哀痛,從驛站出發到現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就可以走出。

李肅扶著一旁管事的手走了過來:“殿下,一會仵作就到了。”安墨頷首,退到一旁,現在,不需要他了,畢竟這雲州是李肅的管轄地。

“夫人,節哀。”

坐在椅上的夫人雙肩一抽,嘶啞的嗓音裏淒厲的喊道:“老爺——”

像是驚擾了老天,雨下的越來越小,到最後最剩下綿綿的細雨,奇異的是撥開烏雲的太陽出來了,陽光隨著細雨落下,躲雨的人們遺忘般的開始微笑。

“小姐,天晴了呢!”打開窗子,侍女回身道。

冰姬目不轉睛的看向窗外:“沒有,你看,不是還有雨嗎?”

“小姐,隻要有陽光不就是天晴了嗎?”

伸手,陽光下的雨線鍍上了一色的金,“可是這天還是在下。”

下的讓人心慌。

好美!陽光下,細雨綿綿,伊人在望。侍女由衷的讚道。

“小雪,你不知道,這雨下的讓人壓抑。”冰姬開口。

“壓抑?”她不覺得啊,一年四季,總有下雨的日子,也有比這更大更猛的雨,比這更響更快的風。

“小雪,感覺像有人離開了一樣。”冰姬怔怔的反手摸上心口,不顧滿手的濕。

感覺,感覺有人離開了一樣。冰姬的心告訴自己。

那麽,能告訴我是誰嗎?

是誰離開了,又,去了哪呢?

房門推開,侍女小雪一看恭謹的往後退去,花媽媽站在門口:“冰兒,太守府掛白布了。”

白布?冰姬扭頭。

花媽媽繼續說道:“太守府邸有人沒了。”

沒了,沒了。冰姬腦海自動的找到所有同近的詞語。

那是,走了,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了,再也聽不到了,所有的關於,消失了。

那麽,是誰?太守一家隻有三口,是夫人?是太守?還是……他?

冰姬迷茫的看著花媽媽,“媽媽,您要說什麽?”

“太守府上的小六來說,少爺沒了。”眼前的女兒好似沒有聽清。

花媽媽歎氣重複道:“少爺沒了。”

冰姬摸上心口的手開始顫動。

媽媽,你在說什麽呢?我沒聽清。

此時,黃昏正來,古來詩句:“多情脈脈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