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逃離九霍堡

那生死輕言的一念之間,餘生付一句,成全了少年……

那哭泣的少女聲音再次變為沙啞,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祁薰頹然的鬆開抓著漠塵衣襟的手無力的昏睡過去,漠塵連忙扶住她,低頭凝視懷裏脆弱的女子,手背輕輕擦過那行行淚痕。

我為何沒救她?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救你……

目光落在木堰廳外麵的牆垣上,眼神暗了暗。風邯宮的暗探早已消失蹤影,漠塵想,霜澤或許也是發現了那人的存在,才做了這樣的決定。目光又看向遠處的連颺,視線相接,對方戲謔的聳聳肩。

“此地不宜久留,先帶大家離開這裏。”低頭睨著耿月,漠塵發覺她手上的動作略顯怪異,提醒大家道。

霜澤將葉婕羽的遺體抱起來對漠塵點了下頭,景銅走上前跟在他的身邊,欲言又止。連颺拉著羿冰的手先行一步離開了那個地方,還未走出木堰廳院內,九霍堡的手下就已經擋住退路。

羿冰掙開連颺的手拿出自己的鞭子做好要進攻的準備,卻被連颺打橫抱起扛在肩上。

“呀啊,連颺你做什麽,放我下來。”

“嘖,羿冰,別亂動,他們交給我。”

“你不要瞧不起我,我……”

“啊,我知道,你是女俠嘛,不過~~哼,這些嘍囉還不值得髒了您的玉手。”說著連颺左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腰間,劍柄翹出,嚶的一聲,吟淵劍出鞘晃蕩在身側發出嗡嗡的響聲,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對麵的人。

“……原來你是用劍的,我一直以為你赤手空拳,用的是暗器。”

“嗬嗬,我的吟淵可不是輕易露麵的。”如果不是曾和這幾個人交過手,他還真就放任羿冰去交手了,隻不過,讓九霍堡的堂主親自出馬了,他怎麽好不給麵子認認真真打一場。

身後,漠塵等人也都已走出木堰廳,見狀停下腳步。抬了抬懷裏的人,漠塵皺眉,看來耿月是早有準備,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

“分頭行動,山下馬車處匯合,連颺,這幾個人……”

“沒問題,交給我。”堂主加幾個手下,他還應付得來。

“……照顧好羿冰。”漠塵雖知這幾個人並不是連颺的對手,但羿冰在身邊總會有些顧慮。不過現在也不是他想這些的時候,與霜澤等人示意過後,幾個人便開始分頭退離九霍堡。

見其他人都已經走掉,連颺收回視線看著堵住他的人笑道,“木堂主,難得您帶著手下親自迎接,不過可惜我們已經喝完茶要離開了。”

“連宮主說笑了,穆某隻是奉堡主之命要留幾位多住幾日而已,沒想到其他人如此不領情。”

“嗬嗬,那還真是我們風花雪月的失禮了,說到失禮,金土二位五行堂主罹難一事我們未曾前來哀悼更是我們的錯,這裏連某僅代風花雪月送個遲到的悼念和新的默哀。”

“……”木堂主臉色一暗,將連颺話裏的諷刺與挑釁聽的清清楚楚,悄悄對身後人示意了一下,隻見距離連颺身旁不遠處的一株山茶莖幹瞬間變長仿若藤鞭一般悄無聲息的迅速襲向連颺後背。

“這是什麽啊~~~”驚叫的羿冰正巧趴在他的背上看著那東西衝過來,連颺快速調轉羿冰的位置,將她旋了個身護在身前,手背一轉,吟淵劍豎在背部擋去藤鞭的第一次攻勢,隨即又變了方向甩劍與其互相纏繞,並在羿冰耳邊低語。

“你能對付它們嗎?”

“唔~~”羿冰皺眉看著那晃晃悠悠的鬼怪東西,隻覺惡心。

意料之中的表情,連颺笑一下,餘光瞟著那邊九霍堡的人的動靜又低聲道,“不用怕,這隻不過是人為施肥過多的過敏現象。”

五行術之一的木係術法麽,無非是騙人的把戲,不過倒也逼真過頭了,手臂一震,軟劍變得堅硬筆直劍氣震斷纏繞的莖條並抓著羿冰縱身騰空躲過身後木堂主的突然襲擊,站在牆垣上。

“木堂主的待客之道果然特別。”

“過獎了。”

那人又要刺向連颺,同時,梅樹上的葉子也紛紛變轉方向衝兩人襲來,連颺抬起羿冰的手,手裏的鞭子一甩,將那些葉子悉數打落。

見自己隻是被帶來帶去,羿冰略顯不快,“我什麽時候成你的武器了。”

“嗬嗬,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附屬品。”應付著木堂主的招式,連颺挑眉笑道,反倒讓羿冰衝著他揮起鞭子。

“喂喂,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現在可人命關天,我的殿下。”

“哼,我也很認真的在對你生氣。”邊說邊用手裏的鞭子繼續抽打過去。

然而奇怪的是,羿冰每一下都打向連颺,卻都沒有打中他的身子,而是全部落在木堂主刺過來的劍上。沒一會兒,羿冰才發覺這都是連颺在暗中的操縱,對方也發現這件事情,對下麵的手下命令道。

“全部攻擊瞄向這個女的。”

“是。”

連颺這才停止與羿冰的玩鬧之心,冷眸瞪視對方幾人,笑容掛在嘴角,動作停頓下來。

木堂主見有機可乘,腳尖輕點就要了結了他,隻聽連颺輕聲道了句,“遊戲結束。”便飛身向下。

瞬間的速度,隻能偶爾聽到吟淵軟劍的劍鳴,不消一會兒,幾人皆已斷氣倒地,破碎的冬梅散落在他們的身上,側身目光落在身後的屍體上,連颺嘖了一聲。

“木遁術麽,竟然讓他給逃過去了。”還在想他們堡主有沒有給他們尋覓繼承人呢,看來自己多操心了,無所謂的笑笑,視線對上從牆上跳下來的羿冰,“怎麽了?”

“那是什麽?那麽快,我好像都沒有看見你的人在動,好厲害。”

微愣於羿冰的直言,連颺收起吟淵之際,露出淡淡的與往日不同的笑意輕聲回答,“是風。”

同一時刻,景銅與霜澤離去的方向,水火二位堂主堵住他們的去路,將葉婕羽的遺體放到一邊與景銅並肩麵對兩人。

“九霍堡是想從此消失於世間嗎?竟然僅剩的幾位堂主全部出動。”手握峨眉刺,景銅看著水堂主對她的瞪視。

“今日既是你們滄光殿傷我堡主在先,就休怪我們手下無情。”

“哪裏那麽多廢話,太不自量力。”

四人共同動身,劈啪的武器碰撞聲,而靠在樹下的女子卻緊閉雙眼再也看不見這場打鬥,水與花的交融,火與雪的碰撞,一時分不出勝負。

景銅雖為花婺宮長老,但與九霍堡堂主對抗,也隻是打個平手的程度,她隻是盡力為霜澤爭取著時間,好在兩個女子對手,力道上算是扯平。

白楚山間,四人穿梭在樹林間,遲遲分不出勝負。

怎麽回事?

景銅心裏暗疑,以霜澤的能力不可能對付那個火堂主需要那麽久的時間,甚至自己現在利用暗器都已經壓製著水堂主的進攻,他為何仍然沒有結果?

“霜澤,你在猶豫什麽?”餘光看過去,竟發現霜澤的刀法不比之前那般果斷,隻是一一接下對方的攻擊,這完全不像他的作風,視線又落在已經遠離的葉婕羽身上,似乎明白些什麽。

“不要因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出現遲疑,霜澤,你忘了你要保護誰了嗎?祁薰她還活著。”

“……”目光猛然收緊,握在手裏的直刀加了力度,他剛才竟一度想到自己刺死葉婕羽時的一幕,這不是現在該想的事情。即使做那最惡的人,他也要保護所想保護的。

驀地,火堂主發現霜澤的招式開始發生變化,那掌握不好節奏的進攻一時竟逼得自己連退數步,火焰加注在武器上甚至都沒有擋下那強勢的冷冽。

呲的一聲快刀直接刺進肩胛骨,水堂主見勢不好,連忙利用積雪化作水遁隱去了二人的蹤跡。

水霧消失,山林裏重新恢複安靜,霜澤手裏的刀尖處還殘留著血滴,景銅收了武器慢慢走到霜澤的身邊,看著他暗淡的眼神心疼不已。

“你怕她恨你,可你卻還是下了手。”

“……她不會。”

“什麽意思?”

“因為她知道葉婕羽喜歡的人是我,所以她不會讓自己恨我。”

“所以……你才抱著這種僥幸的心理殺死了那個女子?”

霜澤抬起頭回視景銅,在她的眼裏,他看到略顯頹廢的自己以及那白衣上觸目驚心的痕跡,“為了守得那一片光芒,縱使墮入萬丈深淵的罪惡,我也心甘情願,隻是覺得欠了那女子一個交代。”

一句話,訴說了兩個人,景銅安靜的站在霜澤的身邊感受著夕陽照射在他身上的那一抹深情,如若可以,我也想是一絲光芒照著你。成就你“生死契闊,與子成說”的後半句話。

霜澤,我願執子之手,你又跟誰偕老終生……

兩個人各懷了一段默默的心事,山林裏突然響起聲音引起他們的注意。

“是漠塵他們?”

“……不好。”順著聲音的方向,那應該是已經到了山下的地方,可發出這樣的響動隻能說明祁薰與漠塵他們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會是那個副堡主盛封思嗎?”景銅如此猜測,跟隨已經抱起葉婕羽的霜澤往那個方向趕過去。

“不知,不過快些過去。”他有不好的預感,有種想法油然而生,那可能不是九霍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