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銀蛇追魂闖鬼門

“竹林中那個石屋在我沒允許前你不能去。”這句話,不期然的出現在她腦海裏。這裏麵,是什麽?她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今天的師傅雖然還是笑容可掬,可她明顯感覺到比平時要深層了些。

遲道蒼拽了拽白虎的毛發,朝著石門左下角努了努嘴。白虎搖擺著步伐,抬起虎頭再看了門口的人一眼,然後抬起爪子一把將左下角凸出的那塊石頭按下去。

“轟”然一聲,塵封的石門開起,一股陰冷的氣流蜂擁而出,瞬間涼了她脊梁。

紫檀木看了遲道蒼一眼,沒什麽情緒,也看不清他眼裏是什麽情緒。然後她轉身,抬腳,一步跨入石門。

“碰”的一聲石門緊閉。光明被關在門外,黑暗,鋪天蓋地。

紫檀木靜立在原地。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退,是重達千斤的石門。雙眼深深注視著黑暗深處,幾分警惕,幾分試探,卻無一可見。死寂。心,沉了沉。徹底的未知,總讓人無法安心。

雖是清楚前路難測,抬腳卻是義無反顧。

“咚,咚,咚。咚·····”明明落腳極輕,按理說應該無聲無息,可腳步聲聲在黑暗中卻清晰異常。

不知走了多遠,“察-”的一聲突然響起。風微起,發飛揚,耳邊空氣突的旋轉成流,鋒利如刀。

腳尖一個急旋向左,右側臉頰一陣冰涼察過,然後全身一陣電擊般的麻。腳跟落地時,一縷斷發飄過鼻尖。紫檀木扶住胸口,暗道一聲:好懸。要不是她反映迅速,差一點,落地的不是她的頭發,而是她的頭了。

沉沉吸了口氣,這條路,還很長啊。牢記與石門相對的生門位置,她看不到,卻記得清楚。本是直線路程,她一個向左的急旋,已經偏了,她必須回到原定位置。黑暗中,一旦踏錯,麵對的便是永久的迷失。

輕輕彎腰,抓住衣袍下擺,手猛一用力,“撕拉”一聲一條布帶成功解離。覆住雙眼,雙手繞過腦後結成一個奇異的結。既然眼已無用,不如將它徹底隔離,以免幹擾感官的判斷力。

“察,察,察”側耳細聽,這是:上,中,下三路攻擊。腳尖再一個急旋向右,讓開攻擊路線,回到原位。

既然一味的躲避隻能出更多的利刃,不如一往無前,直麵危險。

向前踏腳,她記得師傅說過,旋身十二步,腳步淩亂,看似是雜亂無章,但其實是玄機內藏。論速度,無功法能出其左右,論步伐,無人能參透它的落點,可謂樸素迷離。默記功決,直線撩去。

“察,察,察,察·····”側斜,後翻,前躍,迅速無比。每一次落地時,腳尖都緊貼地麵遊離,以防踩上不該踩的東西。空中的飛掠與地麵腳步的配合成功避過一路危險。

“茲~”這聲音,不對!剛才腳尖傳來的感覺,軟趴趴的。一念及此,腳閃電般的後撤。

然而,來不及了。腳腕一緊的同時,皮膚深處傳來一陣痛感。

疼,深入骨髓的疼。腳筋不受控製的抽剔,冷冰冰的涼意從腳腕處直侵心髒。腳腕,瞬間僵硬。

動作瞬間的遲緩,便葬送了先機。除了一直運作中的雙手,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那東西,一根一根緊緊往身上纏。從開始能清晰感覺到那種冷冰冰的東西在身上滑過的痕跡,到片刻後肢體由受傷處慢慢僵硬。

很奇怪,即使身體已麻木,她仍像能感覺到那東西在身上遊離。毛躁,寒毛根根直立。

“嘶~”。雙眼突的撐大,剛才那個聲音是——響在她的耳際!正暗到不妙時,已來不及了。脖頸一緊,涼意,瞬間浸透全身。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這是,銀蛇!就在前幾天她還聽師傅說要弄幾條銀蛇來吃,當時隻當是笑語,未曾想竟是別有用意!

銀蛇,號稱蛇中黑暗之王。雖叫銀蛇通體卻成黑色。身體細小卻快如閃電,它的速度快到能卷動空氣旋轉成刺。暗中視力更是變態,越是黑暗,越是清楚。毒素之劇烈,十分鍾之內若無解,必死無疑!

而此刻。紫檀木連呼吸都禁止了,不讓任何因素觸動脖頸上的東西。當一條毒蛇纏住你脖子時,你不會知道它什麽時候會咬你一口,什麽時候會讓你連呼吸都是強求。

極致的寂靜讓本來極細微的“嘶嘶”聲無限清晰,從耳際到臉頰,她清楚感覺到那東西在脖頸上遊離的冰涼滑膩。

全身,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僵硬。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沒有時間了。與其等死,不如拚死一搏!

雙眸冰冷,心一狠,聽聲辯位。當蛇頭遊離在下巴時,雙手閃電般出擊,一手抓頭一手縛頸,中間,是冰冷的薄唇死死咬住蛇身。叫它敢咬它,叫它咬她,去死,去死!

黏黏的**從嘴角流出,一滴一滴掉落到冰冷的地麵,回聲是如此的清晰。

最後狠狠的一口,再無血可吸了。緩緩的扯下脖頸上纏繞的東西,她已筋疲力盡。前方,出口就在前方五步之內,如果她沒算錯。

“等我什麽時候允許你進去了,能出來,你便可以下山了”這句話此刻在她腦裏是如此清晰,能出去,便可以下山了,能出去便可以下山了,能出去便可以下山了!她一定要出去!

一把抽出腰間的細鞭,調動全身力量向著前方甩出去。鞭子那頭的觸感告訴她她的預料沒錯,那裏的確有凸出的一塊。雙手使勁揪住細鞭靠著雙臂的的力氣拖著全身向著門口爬去。

咬碎了銀牙,雙臂經脈的拉傷已經給不了她半點痛感了,哪怕自己身體在地麵拖過的痕跡也無法影響到她。此刻她的眼裏,隻有黑暗,以及黑暗中預想出來的生路。

五、四、三、二、一!五步的路途她從來沒覺得這麽長過,當血肉模糊的雙手終於觸摸到凸出的石塊,她奮然按下。

“轟”然一聲作響,她強睜著眼睛讓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將她雙眼灼傷,完全靠著感覺,向著有光的地方爬去,帶著身上糾纏不放的冰涼。

看不清的白色世界裏,有個模糊的影子在她麵前蹲下,有清潤的聲音傳入她混沌的神識裏:“小木頭,你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一直倔強高抬的頭驀然倒下。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遲道蒼看著那張緊貼在冰冷地麵的小臉,一向感覺缺樣東西的左胸膛突然間有什麽微微收縮了一下。暗自一聲嘲笑,原來,他還是有心的啊。

手輕輕放下,貼在她小小的臉頰上,視線外移,他雙眼瞬間寒了寒。

滿地殘碎的蛇屍,汙血蔓延了一地。她漆黑的嘴唇上麵紅豔豔的鮮血映著朝霞格外妖嬈,一片死灰般蒼白的臉,血跡斑斑的藍袍上不斷湧動著的惡心異常的蛇,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死魂。

那是他的徒弟啊!全身氣勁猛力湧起,衣袍瘋狂翻滾。手出時一股氣勁直衝她身旁,蛇身炸開,肢體漫天飛舞,卻沒傷到她分毫。

他彎腰,將地上的人輕輕抱起,再沒有回頭看一眼,向著朝陽的方向,步步走去。

疼。睫毛微顫,雙眉輕皺,紫檀木緩緩張開雙眼。白色的帳頂,暖暖的被窩,這是,她的房間。轉頭向旁邊看去,果然在窗子上看到了悠閑打著擺子的人。

“師傅”,她輕聲喚道,嗓音有些破裂。

“啊哈,小木頭,這麽快就醒了啊。湛湛,這才睡了七天啊七天。”說著,半轉臀麵對她,左腿搭在右腿上,二郎腿翹起繼續晃蕩。

七天,她皺著眉頭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一使勁,又徒然的倒回床上。

輕巧躍下窗台,幾步走到床邊坐下,單手輕鬆提起她,在她背後加了個枕頭,他邊做邊說道:“咱家的小木頭真厲害啊。知道嗎,那條蛇,就是被你吸幹了全部鮮血的那條蛇,它可是銀蛇之王啊。解毒還要施毒者,中了銀蛇之毒你還能這麽快醒來大部分功勞都是它。湛湛,銀蛇之王的血可是大補的東西,不止可解銀蛇本身之毒,更難得的是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對習武之人來說,這種東西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不過,你現在還太小,身體無法承受太多的功力,所以我已把它的主體封在你丹田之內,剩下的也夠助長你幾年內力了。”

紫檀木淡淡一笑,幾年功力嗎。深深吸了口氣,罷了罷了。反正,她活著,它死了。隻是從此後那種東西,她若見之,必滅之!

見她不語,他又繼續道:“先乖乖躺著吧,等你好了便可以下山了。”

下山,這十年來的訓練不就是等著這一天嗎?可她一覺醒來卻突然沒那麽期待了:“師傅,這次下山是有任務的吧?”

“還是小木頭最了解為師啊,來,看看這個”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錦布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