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順順酒,收收徒

蒼城,位於古藤大陸的正中央,是瀾國最為繁盛的城池。每天都有從各國趕來的商人,以及絡繹不絕的商品貨物。而蒼城最初便是以美酒而聞名整片大陸,整個城池都彌漫著酒香,醺醺醉人。

在數以萬計的名酒中能夠脫穎而出的,那便是極品中的極品了,火源酒便是其中之一。此酒甚為名貴,除了皇宮,便隻有一品酒樓——沉香樓有賣的。

“小二,來一壇火源。”隨著這蒼老卻異常興致高昂的聲音喊出,酒樓中的人齊齊頓住了動作,一壇火源?這酒樓一天也隻提供十壇吧,而今天更是出奇的一壇不售。

小二恭敬的行了一禮,重複今天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歉意:“這位客觀實在抱歉,今日火源酒無供。”

無供?他老頭千裏迢迢趕來竟然就為這兩字:無供?遲童立馬暴走了,一把提起那小二,瞪眼道:“我才不管你有供無供呢,今天我老頭兒要是喝不到酒,我告訴你,你這酒樓就別開了,哼!”

說罷,一把將那小二丟在地上,一個翻身,輕而易舉的盤膝坐在桌子上。

小二揉了揉屁股爬起來,臉色也不太好看了:“閣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我一品沉香閣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撒野的地方!”

“欺人太甚?”他老頭兒活這麽大歲數還不知道什麽叫欺人太甚!既然大家都不客氣了,那便更不客氣吧。

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甚至連衣袍都沒有半分動靜,那桌旁的四隻長凳卻突然解體,一隻凳角直飛那小二而去,正中額心!

“嘭”的一聲,小二直直倒地。賓客們都僵住了,這一語不合就大大出手,可是何必呢?

這邊突生事端不過瞬間,等沉香閣中人圍攏時,小二已經昏迷了。身穿黑色緊身衣的打手見自己人被動了正要動手,哪知卻被自家輕易難見的管事聲音製住。

“退下!”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分開人群,走過那幫人時沉聲喝到。然後,便見得他堆滿了笑臉對坐在桌子上的人彎腰道:“閣下息怒,手下不懂眼份衝撞了高人,在下先給您賠罪了。”

遲童哼了哼,知道就好。小小一個酒樓,就是再有本事他也完全不放在眼裏。他一點不客氣的道:“你拿什麽賠罪?”

“這”管事的有些為難了,按他混世這麽多年經驗來看,這人就剛才不動聲色的那手絕不是那些一流高手可以比的,隻怕是惹不起的主。可是這樣的人會稀罕什麽呢?想到此,他也不妨直問了:“不知閣下有什麽需求?若是我沉香閣有的,定當雙手奉上。”

“火源酒”

簡簡單單幾字,卻讓管事的為難了。要是平時就算那酒再珍貴也不是不能給的,可是今天,他實在是沒法啊。忍著額角冒出的細細冷汗,他低聲道:“不瞞閣下,這火源酒的確是沒有了,今兒個早上天還未亮,四皇子的人便來將酒搬完了。”

“四皇子?”老頭兒皺了皺眉頭,這又是哪根蔥啊?

管事的連忙點頭,這人他們惹不起,還不信皇宮大院他能怎麽樣。他趕忙低聲解釋道:“我們一個酒樓,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能不給皇家麵子吧,高人明鑒呐。若是高人的確看上那酒,明日,明日在下親自送上給高人賠罪。”

明日?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他老頭兒才不幹呢!總之,今天不喝到這酒,他絕不善罷甘休!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他斜眼問道:“可知道那四皇子要那酒幹什麽去了?”

“這”管事更為難了,但在凜冽的眼神逼視下,他隻好硬著脖子低聲道:“據說,據說是為了澆、澆花。”

“什麽!澆花?!”他失聲叫道。居然拿他心愛的美酒澆花,這小子有沒有人性啊!不行,他要拯救美酒去,絕不能讓它被敗壞了。身隨心動,丟下這裏亂七八糟的人,立馬向著皇宮奔去。

管事的隻見眼前有片衣塊劃過,等他馬上抬頭,卻發現桌上已無人了。暗自拍了拍胸口,還好剛才伏底伏弱沒有招惹他。唉,不知道這次會不會為小皇子招惹什麽麻煩呢?唔,皇宮戒備那麽森嚴,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嗯,是的,不會有問題。

那管事的擔心,顯然是——一點不多餘的!不出半個時辰,皇宮的正東門便有禁衛軍快馬加鞭的衝出來,皇城,開始一片兵荒馬亂。

“知道嗎?知道嗎?我剛聽我在朝堂的大伯說,四皇子失蹤了。”有人從酒樓大門口快步走進來,宣布著這一最新消息。

立馬有人圍上去,好奇問道:“四皇子不是一直在宮裏嗎?怎麽會失蹤呢?”

“對啊,皇宮那麽戒備森嚴,怎麽可能弄丟一個皇子呢?”

那剛才的管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趁眾人的眼光都聚在進來的那個男子身上時,默默的向後堂退去。他剛才,真是什麽都沒說。四皇子,我會為你祈禱的。

“而且,我聽說啊”,那人向外麵的街道看了看,這才低聲對眾人道:“四皇子是在禁衛軍層層包圍中被人輕鬆帶走的,還有,嗯,禦花園裏正放著的九壇火源酒。”

“哇,這不是當麵給了禁衛軍一個耳光嗎?”

“難怪我看外麵那些士兵們一臉吃屎樣呢!”

“到底是誰那麽有本事?四皇子會不會有危險啊?”

麵對這個問題,那人遲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是官場上那些糾紛吧。可是,也不太對啊,四皇子不過六歲,再大的事也不該跟他扯上什麽關係吧。”

眾人紛紛搖頭,皇室的事情,深奧啊深奧。

瀾國的四皇子到底怎麽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好奇心重的人們一個月。問題的答案隻有兩個人知道,而如今他們正水火不容的僵持在離瀾兩國邊境擁有古藤大陸最高山脈之稱的三旋山脈的最高峰孤煙峰上。

孤煙,顧名思義,該山常年煙霧繚繞。然而這種雲霧真正知道的人卻不會認為它有任何的飄渺美好之言。要多熾熱的溫度才能自半山腰就形成紅色的煙霧?世人不會不清楚。

半山腰的煙霧尚且如此厲害,山頂便可想而知了。

所以,世人皆認為,孤煙峰峰頂不是死機一片,就是地域之火焚天。然而事實上卻恰好相反,孤煙峰的峰頂常年綠意蠱然,繁花似錦,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應有盡有,珍奇異寶更是數之不盡。也許這峰頂的生機正是有峰下那些幹枯的生命成就才會如此妖嬈多姿。

此時,本該一片寧靜美好的萬米高峰之上卻是殺氣陣陣,萬物寂寥。殺氣的源頭——兩個人。一負手直立於樹頂,一盤膝坐於樹底;一雙眼如餓狼般緊盯不放,一波光邪肆分毫不讓;一鬢發皆白卻是精神奕奕,一麵稚身小卻是冷眼相對不驚不擾。

片刻,老者緩緩吸了口氣,又繼續緊盯目標。而少年仿佛感受不到時間流逝般保持如初。

又是片刻過,老者複又深深吸氣。暗道,他是經曆過塵世風浪的人,要淡定,要沉著,絕不能被個毛還沒長齊的屁小孩比下去。少年像是沒看到老者的那“點點”不耐煩,繼續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

良久後,老者終於忍不下去了,一屁股毫無形象的蹲坐在樹上,完全沒了那份仙風道骨,頗有點喪氣的道:“說吧,臭小子,到底怎樣你才肯當我徒弟?”

少年朗聲一笑,他就知道,這老頭本事雖是絕對強悍到讓人無言,但性情卻是個十成十跳脫之人。他雖年幼,平時耳熏目染的東西卻絕對可以舉一反三。比武力他自然是連資格都沒有,比心計嘛,他絕對可以當他們那種家庭的典範。

“嗬嗬,老頭,當你徒弟有什麽好處?看你一身破破爛爛的,怕是連生存都成問題,跟著你,與自尋死路有何異?”

深深吸氣,吐氣,再吸氣。他遲童百年橫行,無數英雄在他麵前折腰,他也連屁都不對著他們放個,今天居然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懷疑。還有,這衣服可是天寶歸元絲做的,這小子眼光有問題!可是,為了徒弟問題,他忍了。

猛灌了一口火源酒,手指雲淡風輕的一彈,傍邊的一千斤巨石轟然炸裂開來,碎塊漫天亂飛,卻無一塊傷到他們,這力道的掌握絕對強悍!

少年一瞬間肢體僵硬,他這算是——被威脅了嗎?

一擊之後,老者氣勢一瞬千裏:“臭小子,當我徒弟,江山萬裏,橫行無忌!”

霸氣,如此突然又如此協調的出現在這剛才還很孩子氣的老者身上。

強者,無論他以什麽樣的姿態出現在世人麵前,即使氣息全掩相隔普通人一般,可是隻要他想,他就能壓住你整片的天。慈祥與笑臉,隻是給予於他沒有衝突的人,一旦忤逆他,他就會告訴你什麽叫做不自量力!

盡管有被驚到,但少年到底不是無知之輩,瞬間便反映了過來。有時候即使你沒有底氣,也要表現的無所在意。少年暮的輕笑,鳳眼微眯間竟無限囂張:“嗬嗬,我現在也是萬人之上,又何需你許橫行無擋。”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然而,出乎少年意料的是,這一次,老者不僅沒被氣的跳腳,反而哈哈大笑道:“小子,休要張狂!萬人之上又如何,隻要有一人之下,你就不可能我行我素暢通無阻。你的一切都是那個人上之人所賦予的,要剝奪也不過是他一言之間而已。而你,又憑什麽抵抗?!”

嘲諷,毫不掩飾。

少年緩緩拉攏睫毛,笑弧未斂,卻平添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寂寥與孤傲。

少年的沉默早在老者意料之中,他並沒有想過等他回答些什麽。兀自繼續道:“你不會甘心的,你不會甘心依附,無論對象是誰,無論以怎樣的形式。你不會讓任何人有能力左右你。小子,有的人,即使隻一眼,便可知,他絕非俗物,終將破天!”

他在蠱惑他!少年靜靜望著老者,丹鳳眼裏一片澄澈。

少年突然想起,當初這老頭劫持他是在他瀾國禁衛軍保衛中輕而易舉完成的。如此實力,他當時便震驚,後來發生的事他曾經甚至不敢想象,世人眼裏幾乎像神一般神秘的孤煙峰,他竟是當做自家後花園般來去自由。

其實,即使他不收他為徒,見識過他本事以後,他也絕對要當他徒弟,不論付出怎麽的代價。隻是,嗬嗬,既然有人要死纏著要倒貼,他自然不能當的那麽容易不是。

“做我徒弟”,遲童認真倒。不是因為他隨便找個人就填這個缺位了,而是他發現,這小子的根骨實在的很難得。

收起眼色,少年唇角邪邪一揚:“嗬嗬,老頭,你如此深情款款的看著小爺我,小爺可是會受不了的。我雖年少無知,卻也覺得那些水嫩嫩的小姑娘比你好看多了。不就是個徒弟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難道小爺我還怕當!”

這個,小王八羔子!他老頭活這麽多年了難得有機會認真一次,居然不給他表現的機會,過分啊過分!“小王八羔子,以後每隔五天我都會接你來這裏練功,在你大成之前,最好別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你那些“兄弟親人”怕是會好好照顧你了。至於最終結果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少年不滿的道“老頭,我可不叫王八羔子,你怎麽能罵自己老王八羔子呢?記住了,小爺我叫悟滄絕瀾。”

“哦,小瀾子啊,你知不知道叫老頭很沒禮貌啊,要叫師傅!還有,這六個月你都得留在這裏,打底子的時候馬虎不得,我必須全程監察。”他叫什麽,是什麽人,他老頭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那又怎樣?

“他們那裏怎麽交代?”悟滄絕瀾抬眼問道。他不在,他們如何安心的了?

那群兔崽子他老頭還一點不放在眼裏,不過那不是他的問題,他的徒弟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今後如何挑的起大業?遲童哼了哼道:“你不是被劫持了嗎?消失一段時間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正好讓他們高興一下。到時候半年一過,說不定還能從你父親那裏撈點贖金。唔,應該不會太少的。”

贖金,這主意不錯。丹鳳眼愉快的眯起,他道:“到時候別忘了分我一半。”

他老子的錢這小子也黑!不過,他喜歡。眨了眨昏黃的眼睛,他一頓哭嚎道:“徒弟啊,錢啊,紙啊,你也不缺啊。我老人家就呆在這個了無人煙的地方,窮的響叮當,你也忍心啊?”

這地方還窮?看看那些滿地的奇珍異寶,隨便一件出世也能價值不菲吧。叫師傅?少年癟了癟嘴,站起身來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不知道說話浪費口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