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曆史,消逝在時間裏

“為什麽想要那樣東西呢?”盤膝坐在一塊天然的大石頭上,聽著瀑布聲在不遠處響起,悟滄絕瀾飲了口竹筒中的水問道。

遲童坐在崖上凸出的石頭上,雙腿垂下來一蕩一蕩的,瀑布的水就在他周身衝刷著,偶爾有水花濺在他身上,可是他的衣服卻不見半點濕潤。“你可以不回來的,你這個月已經來過一次了。”

從第二年起,就不再是五天一次了。老頭每次都是臨走時丟本書給他,再來時檢查成效。

舉起竹筒,準備再來次豪飲,他明明看到老頭盯著他的眼睛都綠了,但這次老頭意外的堅持。他不說,也別怪他不客氣。

遲童吹胡子瞪眼的盯著他,這臭小子,就不能給他留一點嗎?那可是他在烏木下接了大半年的甘露啊!他明明記得他藏的很好的,居然又被找到了。“看著好玩。”

竹筒舉在眼前晃了晃,按響起的水聲來判斷,大概還剩下兩口了吧。丹鳳眼滿足的眯了眯,悟滄絕瀾倩意的砸吧砸吧嘴巴,“甘露就是甘露,這一口下去好像整個腸胃都幹淨了。不知道喝完這一瓶能疏通多少經脈,清理多少身體垃圾。”

遲童恨得牙癢癢,一點都不懂得孝敬他老人家呐!他就是不說了,偏不說。

再次灌下一口後,看了眼把臉轉向一邊高高揚起的老人。他知道,這次是得不到答案了。其實,回來之前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了。隻是此次前去離國正好要路過兩國邊境的三旋山脈,跟那群待從呆著挺沒意思的,倒不如潛回來看看自家老頭,唔,順便順一瓶甘露。

“師傅,萬侯穀會出什麽特別的事嗎?”那個卦,他想不通。

遲童扭頭看著他,他才不是被那句師傅喊消氣了呢。“萬侯穀能鬧出多大點事兒啊,不過是邀一幫吃飽了撐著嫌事兒少的人聚聚找點事做。你隻要找到那樣東西回去躺你的金窩裏就算完事兒了。”

很顯然,他對大事的定義和悟滄絕瀾的定義是不同的。在他眼裏什麽樣的大事能算是大事呢?上一屆武林大會還差點因為他老人家一時興致搞砸了呢。

說的倒挺輕鬆的,“想必師傅是知道獨孤家族的吧?”

遲童漫不經心的應到:“是”,那的確能算是個家族,至少比當世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小家子有底子些。

“那麽師傅覺得他們能力怎樣?”

“以占卜為導向存在的家族,占卜能力的確驚人。他們就是屬於那種無法用世理解釋的現象,家族中隱秘不少。不過,要是說對戰能力,那就太次了。因此,家族中的人丁是最少的。”在他眼裏也就是個二線家族,雖然獨孤家的人一向是被爭奪的對象,可是,也有的時候是被掙著追殺。不過,這些他不會說,很多事情,不是時候。

悟滄絕瀾嘴角抽了抽,對戰,他實在無法想象年老體邁的獨孤大人和人打架會是個什麽樣。“也就是說,他們的確能和所謂的天意有所共通了?”

扳起一條腿放在石頭上搖啊搖,“那要看級別,修煉的越好自然通義能力越高。你們瀾國不是有位獨孤奎·······”

瀑布的聲音實在不小,聲音不夠大都聽不清楚,不過其它的他也不需要知道了。悟滄絕瀾估算了下時間,他出來快一個時辰了,再不回去會引起懷疑的。將手上還剩最後一口甘露的竹筒向老人拋去:“老頭,甘露的滋味真不錯”。幾個飛躍翻過瀑布揚長而去。

遲童寶貝的接住竹筒,仰頭一飲而盡,直到確認真的一滴都流不出來了,才意猶未盡的抹幹嘴巴。看來下次,又得換個地方放了。

孤煙峰四分之一高的地方,大片**的石頭淩亂的倒在地上,一些生命力頑強的大樹脫光了綠綠的葉子光禿禿的站在那裏。

一塊大石的陰影裏,一個全身緊身黑衣的人靠在那裏。“寅,殿下已經消失半個時辰了。”

一樣的裝束,站下大樹下麵的人抬頭掃視了四周一圈,“他避過侍衛之後就走到了這裏,沒想到就連我們都跟丟了。午,找到了嗎?”

另一個人向著他們走來,搖頭道:“我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跟你們一樣沒結果。殿下不可能會上峰吧。”

說到這裏三人同時沉默了。誰都知道孤煙峰半峰處就去不得了,四殿下不可能會幹這樣的傻事的。可是,人又確實在這座山峰不見了。

正當三人不得其解之時,隻見一塊大石後翩然一閃一縷鮮紅。三人如觸電般跟上。

悟滄絕瀾悠哉悠哉的踩過一塊又一塊大石頭,如鮮血般紅的衣衫在烈日下醒目異常。一路東看西瞧,觀花賞柳,直到回到待從身邊。

這次他不是代表一個國家問訪鄰國,而是,說白了就是私自誇過邊界。人身安全不受離國朝廷保護,瀾國也幹涉不了他在離國的事。很自由,卻也很不安穩,尤其是在有些人還對他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由於是私行,帶的人並不多,一行三十幾人,一副世家公子出遊的做派。為什麽不做商人呢?悟滄鴻這麽問時,悟滄絕瀾笑的歡樂:“商人大多都是男人,我要是裝商人豈不是要天天和一群男人打交道,那怎麽能比世家公子風流雅致呢?說不定還能偶遇某位佳人來段曠世奇緣呢。”悟滄鴻當時就無話可說了,隻是揮揮手憑他自己決定。

烈日正當空,綠抬手擦著額頭的汗,這天熱的,她都快受不了了。可她就納悶了,公子風姿偏偏的坐在那裏端的是一身清涼這很正常,可是為什麽琳木那孩子也不見一點熱樣呢?難道小孩的體質能抗旱到那麽彪悍的程度?那為什麽她小時候就那麽怕熱呢?

如此強烈的目光禮,她想視若無睹也不行。紫檀木放下手上的書卷,抬頭回視著綠。

被發現的綠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斜昂著頭道:“我看你看書看的那麽仔細,裏麵的內容你都理解了嗎?”

紫檀木的書在眼前繞了圈,《混經》這兩個字清楚的寫在首頁。說實話,她一點無壓力。“黃姐姐說這是最初級的,很簡單易懂,就算我以前沒學過也能從基礎抓起來的。”

活了這麽多年了,居然還來學小孩子看的書,真有意思。不過,更有意思的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她還真不知道。所以看的也不是很不耐煩。

當年綠也是這麽過來的,看著那些無聊的字昏昏欲睡偏偏還不敢真睡,她們幾人也就黃好點,經常被夫子誇著,她就天天被夫子的教尺伺候著。琳木一直安安靜靜的看著,嗯,已經比她好多了。“說說《混經》講的是什麽。”

“說的是五國之前的一段曆史,那時天下一統,皇族很強大,世家傳承很久遠。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尊皇族為首的世家們紛紛蹩離皇族。沒了依仗的樹再大也隻是空殼,不過多久,枝葉分離。而離了皇族庇佑的世家們也沒能長久,在時光的洪流裏漸漸消逝,至今早已無聲無息。那些郡主封地的王侯將相幾經大戰最後成立了如今的這五國。”

綠點點頭,手抬起擦去額頭的細汗,手臂上墨綠的紗衣恰好遮住半打哈欠的嘴。真是困了,以後哪天睡不著了可以考慮下讓琳木來講經。“嗯嗯,不錯不錯,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茶肆,我們歇歇腳喝喝水補充補充體力吧。”

看著綠縱馬消失在視線,紫檀木喃喃的道:“當年那些世家大族是怎麽消失的呢?那麽深厚的家底,是什麽讓他們消失的那麽徹底?明明是兩不利的事情,又是原因什麽讓他們分離的呢?”

郝連流月半靠在待女身上,美人扇下他笑的悠然:“琳木很有興趣?”

紫檀木捧著書,盯著,眼珠子卻不轉:“隻是覺得有點意思而已”。

郝連流月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書上不是說了是皇族末代帝王昏庸無道,世族屢諫不改,後來皇帝又幹了件那麽荒唐的事兒,讓那些高貴的世家們忍無可忍最終拂袖而去的嗎。”

紫檀木淡淡道:“史書上的話要能全信,史官怕沒幾個能活的健全。書是寫給別人看的,真相,卻不都是能讓別人見著的。再說,小孩子都知道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郝連流月煞有其事的點頭:“不錯不錯,琳木都知道曆史是勝利者寫的。”

“······”是啊,看來是她太不自覺了,她現在十三歲,小孩年齡。不過,她在意的不是這個,“郝連大哥知道嗎?”

郝連流月答的很暢快,清清楚楚的四個字:“我不知道”。

他沒騙她,她看得出來。連郝連流月都不知道的,除了能寄托點希望在她師傅那裏,其他的也就不指望了。這段曆史,埋得夠深。不過,過去的,現在也不重要了。等什麽時候沒事做了倒是可以查查當做娛樂。

重新翻開書頁,細細閱讀起來。太陽依舊很猛烈,最近幾天都是如此,就跟藥嗑多了的人一樣精力旺盛,不過,她相信很快會有後遺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