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罪與夢之歌

“咩？”

“換個地方住吧，像你這麽軟弱的惡魔，那些變態精靈是最喜歡欺負的。”

他對我擺擺手，然後轉身離去。

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

“這是一群不大點的精靈委托我交給你的，

如果不是順路誰會為了那點酬金來救你。”

我看著手中的物件，愣在原地。

那隻精致的號角，在那一天我所失去的珍寶之一。

那一天，我失去了使用它的機會，失去了我的朋友。

“不過那幫矮小的精靈真是淒慘啊，似乎其他村落的精靈都不接納他們。”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然後看了看我。

“不過竟為了你這個異族想雇用我，真是群怪胎，

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哎，你怎麽又哭了……”

我沒聽清他說下去的話，隻是緊緊握住號角痛哭失聲。

“他、他們在哪……”

我抽噎的問道。

“不清楚，還在流浪吧，畢竟長得那麽矮小可不符合森林精靈的審美啊。”

“請幫幫……他們，求你……。”

我抽泣著跪倒在地，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恩~也不是不行，但我的酬金很高，而那些廢銅爛鐵我又看不上眼，

你有什麽令我動心的器物呢，還是你自己本身？”

他打量著我，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隻要能救他們，要我怎樣都可以！”

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他，那樣毅然決然。

他靜靜地看著我，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這回看來我要虧本了，接了一樁賠本買賣啊。”

他無奈的敲了敲頭上的盔甲。

“但是，就算一無所得，卻是令我不容推辭的任務！”

他站起身，向森林深處的精靈總部走去。

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站住腳步。

“你會唱歌嗎？”

“……嗯。”

“那我給我唱首歌吧，算是給我增添鬥誌。”

“我……不會精靈歌……”

“唉，你咋這麽笨呢。隨便唱點就好！”

他有些無奈，我輕輕張開嘴，閉上眼睛。

再次唱起那記憶中留存，卻不知含義的歌詞。

而他突然回過頭，站在原地聆聽我歌唱，

“……萬、萬物詠唱？！我沒聽錯吧，啊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出聲，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有人和你說過自己的身世嗎？”

我看著他搖搖頭。

“那麽，就請記住。以後不要對任何人低頭！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人配讓你低頭！

你是世間尊貴至極的聖魔，媧族之後！”

“聖魔？那是什麽？”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在我的故鄉有位身高百米人首蛇身的古神，

而她卻是連傳奇之主——光明王陛下都要低頭行禮的神話！

能令萬王之王低頭之人，世間絕無第二人！啊哈哈哈哈，

我竟有幸聽得神之曲，邂逅聖魔一族，老天帶我不薄，哈哈哈。”

他好像瘋了，我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他對我單膝跪地行禮，行了一個奇怪的禮儀。

“以後誰膽敢傷害你，我置死不饒！”

他這樣說道，然後轉身走入森林。

“我會一直唱下去的，直到你勝利為止。”

在他身形快消失之際，我對他喊道。

“我之榮幸，世間最美的——女神。”

他摘下了頭盔，一股強風吹過。

當我再次看去，他的身影已然消失。

我未來得及看到他的臉，

但是那個畫麵卻深深印在腦海，

那隨風亂舞的銀白，還有那抹溫柔的微笑。

今夜，不再平靜。

海邊不停回響天籟至極的歌聲，

抑揚頓挫的曲調回應著戰場紛飛的刀光劍影。

森林的嘈雜的響動從未停歇，

烈焰與魔法宣泄著憤怒，精靈法陣瘋狂聚集能量。

那一夜，狂亂。

那一夜，淒美。

那一夜，夢幻。

那一夜，我們各自為戰。

之後，我知道他已經實現了諾言。

我的朋友，

那些無家可歸的海精靈回到了海邊，

但卻擁有了安穩的住所和精靈王的庇護。

有時那些老朋友路過海邊，

會在礁石上獻上一枝潔白的梅花，

表達對我的感謝和思念。

而我也不想再給他們帶來麻煩，便搬到比較遙遠的海岸。

雖然不能見到那些老朋友，但是現在的我卻很快樂，因為在這裏。

在海的另一邊，每當夜晚降臨時，

總是會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躲在礁石後麵，

輕輕吹響那根號角，然後仰望著夜空低吟淺唱。

而當她回眸望去，在那不遠處，

奢華精致的宮殿中，準時出現的另一個身影，

飛舞在月光下，完美高貴卻同樣孤獨的

那抹銀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