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一鳴驚人

三十七、

葉書夏見睞娘過來,忙拉了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沒事的。”

葉睞娘安撫的點了點頭,其實葉書夏現在比她還緊張呢,“我也沒事。”

大觀園的姑娘們還想拿劉姥姥取個樂子呢,這些小丫頭片子是把自己當做劉姥姥了,也對,在這些女人們中,自己出身最低,父親不過是個庶子,也就是個秀才功名,今天能出現在這裏也是沾了伯母的光,而張氏在她們眼裏估計也不算什麽,所以這些沒家教的取笑起自己來最沒有負擔。

“唉呀李姐姐,這麽好的花踩了多可惜,”半晌一身粉紅滾邊褙子的王長蘋湊趣道,“賞給那丫頭還能讓她換幾兩銀子呢~”

“就王妹妹好心,可要知道李小姐是什麽人,她過手的東西,就算是扔了踩了也不能落到那些俗人手裏,”又有人咯咯笑道,女孩們這桌的氣氛才算是回暖,大家仿佛是都患了選擇性耳聾,仿佛驪珠說的俗人裏沒有她們。

嗯,這馬屁拍得不錯,臉皮更是厚得可以,葉睞娘讚賞的看著王長蘋和顧寶珊,葉書夏聽著她們欺負自己妹妹,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相助,“咱們到那邊去看看吧。”

“不了,”葉睞娘一臉崇拜的看著亭中的各位小姐,“諸位姐姐舌燦蓮花,睞娘正想好好學學呢。在家時二伯母老給小女講開封城裏的大家閨秀要如何如何,想來德言容功中的言就是像各位小姐們這樣,睞娘沒有見過什麽世麵,今天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大家閨秀是什麽樣的。”

《後漢書•列女傳•曹世叔妻》:“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這些都是閨秀們自幼讀熟了的,現在被睞娘這樣拿出來說,不由都麵上一紅,亭中再次詭異的沉寂下來。

這些人真是踩低就高的可以,葉睞娘也沒打算在開封城裏釣什麽金龜,言辭很是不客氣,但臉上的表情卻極為真誠,隔現代,整個就是一追星族遇到了偶像,隻差沒找她們要簽名了。

“好了,想來是都有些累了,”湯夫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景,心裏暗笑,“不知那位小姐願意給我們這些老牛談支曲子聽聽。”

向晚亭另一側的夫人太太們聽她說的詼諧,俱都笑著附合,葉睞娘掃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各位小姐,知道這是才藝展示的時間到了。而且湯夫人的提議極合大家心意,向晚亭與東邊花圃一水相隔,如果是畫畫做詩,估計喝彩的聲音再大,那邊賞花的公子們也聽不到,不如這撫琴,聲音隨風輕送,最是蕩人心腸。

各位小姐們除了李驪珠和葉睞娘,誰也沒有落下,依次撫了自己得意的曲子,李驪珠是不屑參與,推說身體不適,葉睞娘人家看她年紀小,根本沒叫她,不過這也解了她的難題,雖說她也跟著葉書夏學了一些,但那是為了給吹排簫打掩護,根本就不算精通,拿出來也隻有丟人的份兒。

不過撫琴葉書夏倒是拔了個頭籌,讓眾閨秀大跌眼鏡,她們沒想到一個庶女的女兒竟然有這麽好的琴藝,尤其是還彈的是一首她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

亭上的各位夫人們太太都是大家出身,幼時也都是琴棋書畫練著,雖然為妻為母後將這些丟下,但鑒賞力還是有的,“葉太太真是教的好女兒,如此靈秀。”

“過來我看看,”湯老夫人這才注意到葉書夏,挽了她的手細細打量,“不愧是亭蘭的女兒,我記得當年你的琴撫的極好。”

聽到湯老夫人的誇讚,張氏欣慰的一笑,“老夫人見笑了,書夏做針黹累了時,侄女就讓她撫琴,陶冶性情最好不過。”

雖說琴棋書畫各家女孩都學,但畢竟是小道,張氏先把女兒擅針黹擺在前頭。

“我看葉家小姐琴藝還要再請大家指點指點,不過曲子倒是極新,”李驪珠心中不忿,她家世在京城不是最好的,但外祖家是江南世家,自己又容貌出眾,在閨秀裏也是佼佼者,如今聽眾口齊讚葉書夏的琴藝,有些不快,暗悔不應該自矜身份,讓一個完全不能與自己並論的女人得了彩頭,她的琴可是母親請了宮中的大家教的。

葉書夏現在才發現人要是驕傲起來有多惹人厭,赧顏道,“李小姐說的極是,書夏也不過是在家中閑來無事時隨手彈彈,這曲子也是我聽睞娘妹妹吹排簫時學來的,讓大家見笑了。”

葉睞娘一愣,馬上做出羞澀裝,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姐姐竟然這麽不貪功,“我也是自己瞎吹,見笑,見笑。”這曲子是西方的名曲《綠袖子》,在現代有鋼琴曲,吉它曲很多種。

葉書夏已經到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葉睞娘吹時她就被那悠遠的意境,如在曠野中低回的旋律吸引,硬是記下來自己琢磨著化為琴曲,沒想到這次竟然一鳴驚人。

小姑娘一本正經的謙虛,倒把大家都逗樂了,“你自己琢磨的?”湯老夫人目光悠遠,見睞娘紅著臉點頭,“你才多大點年紀,居然能譜出這樣的曲子?”

葉睞娘這才想起,這首《綠袖子》如塵封的記憶借著琴音在低低訴說,怎麽是她這個年齡能寫出來的,但若是說自己什麽師傅教的之類,伯母和葉書夏都知道,自己對於排簫是無師自通瞎練著玩的,這下壞菜了,葉睞娘恐怕越說越錯,低頭隻是不語。

湯夫人看亭中一片啞靜,端了杯茶給婆婆道,“母親您看您把小姑娘給嚇的,不就是隻曲子,還不興我娘家出個神童了?”

湯老夫人這才回過神來,自失的一笑,“是老婆子太孤拐了,書夏彈的好,睞娘這曲子也譜的好,”一邊稱讚一邊從手上褪下兩隻油汪汪的翡翠鐲子,賞給她們兩個。

“夫人,”一個青衣丫頭上前道,“園子裏遣人來問,剛才撫琴的是那家小姐?”

葉睞娘挺滿意葉書夏的表現,她沒有想著這次才藝展示就能夠給二姐帶來什麽好的因緣,畢竟在這個門當戶對的年代,但留下些才名還是好的,這不,一曲下來,亭中看向書夏的目光立馬不同,而葉睞娘則在心裏暗暗盤算這鐲子看樣子是值些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