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繼續跪

晌午的日頭是最毒辣的,火辣辣的燒在身上,不留一絲情麵,唐子琳又接著跪了三個時辰。

她沒有吃早飯,也沒有吃午飯,肚裏早就餓空了,現在又被曬了這麽久,快有點支撐不下去。

身後的兩個老媽子也瞧得心慌,一邊抹著汗,一邊嘀咕著,“這要跪到什麽時候去?還沒個完了……”

之前有一個昏厥過去的小丫鬟被人從北院拖了出去,唐子琳仔細瞧了一眼,確定那被人拖走的不是艾米,這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傳話的小丫鬟手裏搖著紙折扇,慢悠悠的走了出來,輕笑道,“少夫人好頑強,還在這裏跪著呢?”

“嗯,這證明了我是真心實意想要求見姐姐。”唐子琳點點頭,勉強笑了笑。

小丫鬟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少夫人就請隨我進來吧。”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再過幾個小時唐痕就該回家,如針自然不想讓唐痕知道唐子琳在北院大門外跪了一整天。

兩個老媽子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扶著唐子琳站了起來,起身的那一霎,唐子琳隻覺頭暈目眩,身形不穩,整個人直往後仰,好在有人扶著,否則一定摔倒在地。

她撫了撫心口,感覺心口血液流動不暢,好像有點貧血,導致渾身乏力,兩腿酸麻。

傳話的小丫鬟已經轉身走回北院,唐子琳穩住心神,趕緊跟了上去,就在這時,守門的兩個肌肉男伸出雙臂,擋住了兩個老媽子,“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意思兩個老媽子沒有得到如針的許可,不準一塊進去。

兩個老媽子愣了一下,瞧見兩個肌肉男凶神惡煞,嚇的一驚,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兩位媽媽,快回去歇息吧,不用跟來。”說完,唐子琳便隨著傳話小丫鬟走進了北院。

走進北院,一片清肅蕭條,淅淅颯颯在院子裏瞧不見幾個人,往日的北院雖不熱鬧,也不至安靜至此,想必是從如針把北院改成刑罰場以後,才變的這般安靜,人都待在牢房裏,院子裏自然也就見不到幾個。

拐過一條長廊,在一間看起來最大,最華麗的屋門外停了下來,唐子琳隨著小丫鬟走進房去。

隻見如針斜躺在雕花躺椅上,半眯著雙眼,小陌和小邪坐在一旁,正在伺候如針喝茶,屋裏滿滿的全是花蔻年華的小丫鬟們,一個個臉上還帶著嬰兒肥,或坐或站,擠滿了屋子,好不熱鬧。

之前在院門口曬了大半天,唐子琳覺得自己都快被火辣辣的毒日頭烤熟了,現在進了這間屋子,竟然意外地清爽涼快。

“弟妹來了?身子可好些了?”如針微微睜開雙眼,掃了唐子琳一眼,一副剛睡醒的慵懶。

“多謝姐姐關心,好多了。”唐子琳笑了笑,端端正正的站在如針麵前。

“想來也是好多了,否則的話,也不能在外頭跪了好幾個時辰都沒半點事。”一旁的小邪開口插道。

原本主子間的說話,下人是不準插嘴的,但是如今唐家是如針做主,規矩到了如針這裏,自然也是由著如針的喜惡來定。

唐子琳隻是微微一笑,不怒也不惱,眼波流轉,在屋子裏掃視了一轉,終於瞧見了艾米,隻見艾米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另一張桌子上,正在喝茶。

看見艾米沒事,唐子琳這才鬆了口氣。

“弟妹啊,我實在對這個艾米喜歡的緊,所以早上才叫人把艾米請過來,和我一塊兒待了大半天,說了些貼心話,弟妹你不會介意吧?”如針笑著說道。

“當然不會。”唐子琳搖搖頭,笑了笑,“就怕艾米嘴拙,說錯話觸惱了姐姐,惹姐姐不痛快。”

“哪裏的話?艾米這張小嘴能言會道,樹上的喜鵲都沒她說得好聽。”如針笑了笑,對身邊的小丫鬟說道,“怎麽少夫人進來半天了,都沒人招呼少夫人坐下?”

幾個小丫鬟趕緊端過一張椅子,向唐子琳一請,道,“少夫人請坐。”

唐子琳也不矯情拒絕,跪了大半天,本來就腰酸腿疼的,她可不想繼續站著,於是便坐了下來,“謝謝姐姐。”

“平日裏太縱容這些丫頭了,一個個的都沒點眼力介兒,倒顯得我疏於管教,都沒點規矩了。”如針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在小陌的攙扶下,坐起身來。

一旁的小丫鬟趕緊端著鑲金痰盂,捧著普洱茶,伺候如針喝茶漱口。

漱完口,如針接過帕子,擦擦嘴,笑道,“弟妹,晚飯留下來一起吃吧,我吩咐廚子做了些菜,一會子小智也該回來了,小冰也快過來了,你和小冰姐妹間也該多聯絡聯絡感情。”

“是。”唐子琳點點頭。

之前讓唐子琳在院門外跪了大半天的事,竟好像壓根就沒發生過,如針一揮手,就把這事翻過去了,兩人坐在那裏,有說有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仇人。

就在昨晚,她們還爭鋒相對,撕破了臉,一夜過去,竟又像是親熱的一家人,帶起了那副虛偽的麵具。

閑話家常,胡編亂扯一番,傳話的小丫鬟引著如冰走了進來,“主子,二夫人來了。”

如冰一進來,立刻有小丫鬟搬過一張椅子,放到唐子琳身邊,低頭一請,“二夫人,請坐。”

“嗯。”如冰點點頭,這便坐了下來。

先前唐子琳進來之時,滿屋子的小丫鬟,沒有一個人起身動手幫唐子琳搬椅子,也沒人招呼她坐下,如針的說法是小丫鬟疏於管教,不懂規矩。

而如冰一走進來,立刻就有小丫鬟上前搬椅子,請坐,看來這些丫鬟並不是真的疏於管教,不懂規矩,相反地,如針把這些小丫鬟管教的很好。

所以她們才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知道什麽人可以不用搭理,什麽人應該講禮數。

這些小丫鬟的規矩,隻有一條,那就是依著如針心中所想的喜好憎惡,如針的話,就是規矩,如針的眼色,就是暗示。

“小冰,昨晚休息的可還好?”哪壺不開提哪壺,如針故意提起昨晚的事,如冰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卻要一個人獨守空房,丈夫沒有留下來陪她這個新過門的媳婦,倒去陪了唐子琳一晚,如冰能休息的好?

盡管眼圈下麵抹了一層厚厚的遮瑕膏,還是依稀能夠看出如冰那烏青的眼眶,顯然昨晚徹夜難眠。

“煩姐姐掛心了,休息的還好。”如冰勉強笑了笑,嘴角不自然的扯動,撇過頭看了一眼唐子琳,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昨晚艾米那丫頭跑來新房把唐痕叫走,嘴裏不是說的很嚴重,好像唐痕再不過去唐子琳就會死在如針手裏,可是現在瞧來,唐子琳不僅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裏,而且還跟如針有說有笑,儼然早已化幹戈為玉帛。

“大姐姐昨晚睡得可好?”如冰看著唐子琳,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還好。”唐子琳點點頭,笑著說道。

“看見你們姐妹倆相處的如此融洽,我也就放心了,俗話說的好,家和萬事興,小智整日在外奔波勞累,回到家自然也不想再為了女人間爭風吃醋,雞毛蒜皮一般的小事勞神費心。”如針笑著說道。

話是如針說的,然而在唐家,最不安分,想挑起風波的人,就是如針。

如針恨不得立刻挑起如冰對唐子琳全部的仇恨,借助如冰的手,打壓唐子琳,進一步從唐痕身邊除掉唐子琳,以絕心頭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