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老媽子

翌日,大早。

天剛蒙蒙亮,幾許晨光透過落地窗簾,稀稀疏疏的灑進來,隱約間透露著朝晨蓬勃的生機。

艾米帶著兩個老媽子走了進來,手裏端著熱水盆,拿著帕子,看見唐子琳竟然睡在那個黃金打造的大籠子裏,兩個老媽子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哎呀!小姐!您怎麽能睡在這種地方,這簡直就是……”張媽兩手一抖,差點連盆子都端不穩,趕緊將盆子放到桌上,顫巍巍的便衝了過去。

“小姐,這可怎麽使得?老爺夫人在天有靈……”王媽哀呼了一聲,也跟著衝了過來。

兩個老媽子都是唐家的老人,從小看著唐子琳長大,從小到大,唐子琳的衣食穿行,都是這幾個老媽子一手打理,對這些無兒又無女的老媽子來說,二小姐唐子琳就像是她們的親生女兒。

而且唐子琳為人謙和有禮,所以就連唐家那幾個愛碎嘴的老媽子,也對她喜愛有加。

曾經被人奉為掌上明珠一般捧著的二小姐,如今被關在囚籠裏,兩個老媽子又驚又怒,也是急了眼。

“唐痕怎敢這樣對待小姐……”張媽紅了眼眶,頓時老淚縱橫,想到自己從小疼愛到大的女孩,如今像寵物狗一眼,被人將尊嚴踐在腳底,關在籠子裏,好不心酸。

艾米也紅了眼眶,悄悄地抹了一把淚,拿出鑰匙將鐵門打開,兩個老媽子趕緊彎下身,一左一右將唐子琳從囚籠中扶了出來。

“張媽,王媽,你們怎麽來了。”唐子琳看見兩個老媽子,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分。

“作死的唐痕!”張媽悄聲怒罵了一句,皺眉道,“他讓我們來伺候小姐更衣,沒想到小姐竟被他關在這種地方,若是老爺夫人泉下有知……”

說到這,張媽頓感失言,趕緊捂住了嘴,打住了還未說出口的下一句,老爺夫人已經被唐痕害死,如今舊事重提,豈非是揭開傷口?

屋內四人都愣了一下,沉默良久,唐子琳勉強笑了笑,將這尷尬沉默打破,開口說道,“看到兩位媽媽安好,我也放心了。”

“唐痕這個畜生,牲口養的都不如,唐家待他恩重如山,他竟然恩將仇報!小姐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如今卻被這般糟踐!”張媽咬牙切齒的罵道。

“就是下了那十八層地獄去,也不得超生!”王媽又補了一句。

聽了兩個老媽子的話,唐子琳思索一番,忽然抬眸,看著兩個老媽子,作勢便要跪下,“二位媽媽,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兩位媽媽是否垂憐,肯幫幫我。”

話音剛落,兩個老媽子麵色大變,趕緊將跪了一半的唐子琳扶起,道,“小姐,有什麽話你盡管吩咐,何必如此?”

“小姐,你有什麽話盡管說,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一定會幫你。”王媽開口說道。

一旁的艾米見狀,接過話茬,替唐子琳將話說出,“二位媽媽,小姐的意思是想要奪回唐家,可是光憑我和小姐二人,勢單力薄,所以想要求助二位媽媽。”

兩個老媽子一聽這話,頓時陷入沉默當中,如今的局勢,就算是瞎子也能看的清,唐家早已淪陷,徹底落入唐氏姐弟手中。

唐子義下落不明,唐子琳雖有唐家少夫人之名,卻被關在這裏,跟囚犯無兩樣。

俗話說的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做下人的,求的不就是一個安穩度日?這種時候,誰還敢伸腳來趟這趟渾水?惹一身燥,一個不小心,或許還會連累家人。

況且跟著唐子琳,那根本就是毫無勝算,若是有幾分勝算,那還能舍命一搏,而如今這形勢,唐子義行蹤不明,生死難料,唐子琳被囚禁於此,連基本的自由都沒了,還談什麽報仇?拿什麽奪回唐家?

就算是押賭下注,那也要有贏的希望才行,如今這形勢,勝算渺小的幾乎為零,誰敢下這賭注?

明知前方就是萬丈懸崖,存活的幾率僅有百分之一,誰還敢閉眼縱身往下跳?

看到兩個老媽子既沒矢口拒絕,也沒開口答應,唐子琳心中也明白了幾分,她微微一笑,執起兩個老媽子的手,笑道,“二位媽媽,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且當沒有聽過這番話吧。”

她不怪兩個老媽子,人都是貪生怕死的,更何況是兩個老媽子,兩個老媽子雖然在唐家當了幾十年的下人,但終究和她非親非故,說白了,隻是兩個領工資幹活計的下人。

她憑什麽去要求別人向她一樣,這般苦大仇深,拿命去和唐氏姐弟拚死一搏?

“小姐……”張媽歎了口氣,“人越活年紀越大,膽子也就越小,小姐,你別怪張媽,張媽膽子小,實在不敢和他們姐弟作對,他們姐弟的手段張媽是見識過的。”

說到這,兩個老媽子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眸底瞥見了膽顫與心驚。

自從唐痕奪取唐家少主之位,如針的狠辣手段,唐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也正是如針想要的效果,殺一而儆百,對於下人,如針要的是他們的畏懼,對於掌管唐家的下人,如針采取的是“鐵腕手段”。

她要人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她要這些下人,無人敢存半分異心。

“小姐,你別怪我,如針實在太可怕,王媽已經沒幾年好活了,膽子早被嚇破了,是真的害怕。”王媽歎了口氣,低下頭。

“二位媽媽,我不為難你們,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換做是我,我也害怕。”唐子琳幽幽的歎了口氣。

如針那樣一個女人,誰不害怕?就在唐子琳大婚當晚,如針用計,逼唐世釗立下那份遺囑,而後奪取唐家大權,有人屈服,自然也就有人不服。

那些不服的人,據說死的很慘,唐世釗訓練的四大殺手,隻有如刀一人為了唐家盡忠而死,死的時候據說渾身都是彈眼,找不出一塊好肉,最後伏在唐世釗的病床邊死去。

部分家老質疑那份遺囑的合法性,結果遭到如針當眾剝皮燙肉,在眾人麵前被活活燙熟而死。

還有一些下人,因為不肯低頭就範,有的被逼吞針,有的被推入如針命人建造在西院的“萬蛇坑”,遭受萬蛇噬身之苦,不得善終。

一些忠於唐夫人的老媽子,和一眾丫鬟女仆,全被推進如針建造的馬場,等待她們的,是服了催|情|藥的上百匹大型種馬,有的被活活踩死,有的則是慘遭畜生馬匹暴虐而死。

死狀如此淒慘駭人,唐家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人間煉獄,經此,誰還敢存有半分異心?一個個的膽子,早被嚇破了。

如針不信鬼神之說,她的手裏早就捏了無數條人命,即便是再多上幾百條無辜人的性命,她也無所謂了,殺一個人是殺,殺一百個人也是殺,既然開了頭,就沒有理由半途而廢。

這樣一個殘暴嗜血的女人統治著唐家,唐家一眾下人也都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二位媽媽不必擔心,我不強求你們,你們若是害怕,且當今天來這一趟,沒和我說過話便是,我絕不連累你們。”唐子琳開口說道。

兩個老媽子不說話了,許是被嚇怕了,也不敢再開口搭腔,隻是點點頭,一臉的惶恐不安,默默地替唐子琳梳著頭。

見此情形,唐子琳不由得歎了口氣,不知何時,她才能從如針手裏奪回唐家,重掌唐家大權。

到時候,這些惶惶不可終日,受盡如針暴統的唐家下人,也可一同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