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假象

劉熙月答應之後,羅瑞便向外麵走,劉熙月在他身後一瘸一拐的慢慢的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會,羅瑞似是終於受不了之後,把身側緊握的拳頭,終於轉過身,不由分說的把劉熙月抱起來,不等劉熙月的阻止,直接走了出去。

餘生連忙走到前麵去打開車們。劉熙月注意到羅瑞的車已經不是已經的那輛藍的發亮的南博吉尼,而是中規中矩的黑色奔馳。

羅瑞看著劉熙月的疑問的樣子,笑容達不到眼底,慢慢的說:“那個破爛給李峰了。”

劉熙月鼻子一酸,眼睛好像含了清晨的露水,也笑著清澈的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羅瑞把劉熙月放在車子的後座上,自己也坐了進去,說:“去醫院。”劉熙月扯著羅瑞說:“剛剛不是去醫院了嗎?”

羅瑞轉過頭,看著她說:“剛剛那個是醫院嗎?”劉熙月想到那個門診外掛著的岌岌可危的牌子,臉不由得紅了。

她剛剛還在想,羅瑞怎麽不問她看病的結果呢?原來,在這等著她呢,他根本不把這當醫院了。

車子裏一時安靜下來,車子的後排空間留的很足,劉熙月和羅瑞的體型都不是很大,坐上兩個人綽綽有餘了,但是羅瑞偏偏在上車的時候,離劉熙月坐的極近。這時,詭異的氣氛下,羅瑞呼出來的溫溫熱熱的氣息源源不絕的撲在劉熙月的臉頰上。

他沒有說話,劉熙月也不好意思躲開。

過了好一會,劉熙月才坐直了身體,斟酌的說:“唐華夜一定拿出過一份文件威脅過你,而那份文件他拿出來時已經快要到期,或已經過期。……”

劉熙月還沒有說完,羅瑞的聲音就從身後不帶一絲感情的傳來:“他拿出來的時候,已經過期了。”

唐華夜做事一向都是這樣的,果決,堅毅,沒有萬全把握不出手,一出手對手必死無疑。這也是後來她在與唐華夜接觸過程中了解到的,她一直沉迷他身上的這種氣質,但是如今這樣的手段用在身邊的人身上,劉熙月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劉熙月咬咬嘴唇又說:“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話,那份文件雖然是我簽的,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會給你給羅氏帶來那麽嚴重的結果。當時是Tina拿給我,請我幫忙,讓我簽的文件,說是對方公司急著要。”

劉熙月說完,拿眼睛去看羅瑞。

她濾過的很多,具體的Tina是怎麽請她幫忙,她又怎麽答應的,隻字未提。Tina怎麽跪下來求她,怎麽滿臉淚痕對她說的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最初知道Tina幫唐華夜布下的陷阱等著她向下跳那段時間,她躺在床上,恨得牙癢癢,徹夜不眠,怎麽也想不通?

後來,她漸漸的明白,Tina隻是一個小人物,幫她的大老板做事,無所謂對錯。就像古時候,為了成就君王個人的雄心壯誌,各自的子民士兵都是拿起武器相互廝殺,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都是一樣,那些人那些子民那些士兵都是無辜的。

他們同樣也是沒有選擇權。

Tina也不過是忠於其主,劉熙月又舍不得怪唐華夜,要怪就怪人世太險惡。

劉熙月從來都不會是在背後揭人傷疤的人,她當然不會在羅瑞麵前說那時候,Tina是如何的跪在地上求她。劉熙月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既然相信Tina那時候的眼淚是真實晶瑩的,那就相信到底好了。

羅瑞聽了,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他也低下頭來看劉熙月,笑著說:“熙熙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

女人的感覺總是很準,雖然羅瑞笑著叫她“熙熙”,她也很想挺到,但是她的潛意識卻迫使她皺起眉頭,看著羅瑞認真的說:“我們改天就去找Tina對質,好不好?”

羅瑞看著她,還是臉帶笑意,但劉熙月隻看見他的眼睛,就像寒潭一樣,處處冰冷,劉熙月冷的忍不住渾身打起了哆嗦。

他聲音依舊溫柔,看著劉熙月說:“Tina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就在兩個星期前。”

劉熙月聽了,不由得怔怔的轉過身,不再去看羅瑞。她喃喃的說:“怎麽會,怎麽會?”

羅瑞看著劉熙月失神的樣子,不由的把她整個的抱起來放進他的懷抱裏說:“熙熙,沒事的,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我一直最相信你,你說什麽我都相信,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是那麽的相信你,恨不得拋開心給你看,我是有多麽相信你。……”

羅瑞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劉熙月隻聽見他嘴裏不時發出的小小音節。

她安靜的伏在羅瑞的懷裏,已經不去思考羅瑞到底相不相信她的問題。她單純的在心裏一遍一遍的說著一句話:“羅瑞相信你,羅瑞相信你,劉熙月,羅瑞相信你,你一定要幫他。一定要幫他。”

因為羅瑞眼淚順著劉熙月的下巴已經一滴一滴的流進她的衣領裏了,一顆一顆的,像破碎的玻璃球,空氣早帶走了他們的熱量,隻剩下冰冰涼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沉默開車的餘生突然說:“到了。”劉熙月感到羅瑞倉皇的用手擦了擦臉,餘生走了出去,已經打開了後車門。羅瑞還是像珍寶一樣的抱著劉熙月慢慢的走下去。

到了醫院,羅瑞自然還是不用排隊的。那個值班骨科醫生看了看劉熙月的腿,建議拍片,羅瑞同意。

晚上醫院的人都已經下班了,這個專門的骨科醫院值班醫生就那麽兩個,拍片一般不是醫生做的事還要找人來坐,劉熙月連忙說:“不用了,不用麻煩了。”

那醫生也期待的看著羅瑞,盼望金主能夠發話。哪知羅瑞隻是看了劉熙月一眼,慢慢的說:“你很重了,還想我一直抱著你。”

旁邊的醫生聽了羅瑞的話,額頭上一陣冒汗,金主已經暗示的夠明顯了,他們連忙打電話叫人來醫院做事。

劉熙月聽了,臉上一陣尷尬,被羅瑞這麽嘲笑自然也要損他回去。她也看了羅瑞一眼說:“我差點忘了,你是娘娘腔來著,怎麽有力氣呢?”

還沒說完這句話,兩個人的臉色先後白了,劉熙月雖然不知道羅瑞和林丹的事,但是最後報紙上的新聞,羅瑞把林丹以羅瑞妻子的身份葬在羅家陵園,就足以說明羅瑞在心裏把林丹看的有多重要。

她擔心的看著羅瑞,羅瑞反倒給了她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沒事,你進去吧。”

劉熙月點點頭,走進了機房。從醫院住宅區匆匆趕來的男人正站在機器旁,等著她。劉熙月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躺在床上。

拍了片子,劉熙月就走出去,與羅瑞一起等底片出來。

劉熙月走出去的時候,羅瑞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常,他坐在醫院會客室的沙發上閉目養神,劉熙月走過去,本來在機房裏想起想問的事情就全都說不出口了。

她看著羅瑞,此時,他很累,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劉許月想起以前,林丹又一次把他綁起來,丟在臥室的地上,還給他蓋了被子,他都會抱怨一晚上不舒服沒睡。

這時,他卻在堅硬的人造革沙發上睡著了。他睡得不安穩,每天還緊緊的皺著,一點都不想記憶中那個花樣般年輕飛揚的男子。

劉熙月看著他,想著唐華夜在他身上做的一切,心裏就覺得很愧疚。在她心裏,羅瑞就像她的弟弟一樣,一直以來依賴她信任她需要她,在她失落的時候陪伴她。

她在這世上早就沒有了親人,一直把他和林丹當成自己的親人。現如今,林丹走了,羅瑞又這樣的不幸,她想補償他。

沒有一會,就有醫生輕輕的來敲了敲門,劉熙月點點頭,站起來,準備隨醫生出去。

羅瑞忽然伸手拿著劉熙月的手臂,一雙眼睛緊張的看著劉熙月,聲音顫抖的說:“熙熙,你要去哪裏?”

劉熙月剛想回答他,他已經站起來,把劉熙月抱在懷裏說:“不要走,熙熙,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羅瑞這樣子,劉熙月覺得他應該是做了不好的夢。

劉熙月當下轉身也抱著羅瑞,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我不走,羅瑞,我不走,我答應你,羅瑞。”

過了好一會,醫生又來看了一趟,劉熙月才放開羅瑞說:“那我們現在一起去看看我的腿,怎麽樣呀?”

羅瑞早就清醒過來了,他有點不好意思,點點頭。

劉熙月忽然覺得以前的那個羅瑞又回來。

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