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煙消

第二天早上,劉熙月買好早餐,敲林丹的門,讓她出來吃飯。林丹從床上爬起來,眼睛還是閉著的,就朝門口走,走著走著就被地毯的障礙物給絆了一下,林丹不以為然,爬起來繼續走。但是羅瑞被這一絆給弄醒了,他聽見林丹的開門聲,便開始拚命的掙紮。

地毯上那麽大一團東西在動,劉熙月當然注意到。她避開林丹,進了屋,以為是大狗什麽的,拿開被子一看,竟是被裹成粽子辦的羅瑞。解開羅瑞蒙眼的領帶,劉熙月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雖然林丹做的過分了一點,但是誰讓羅瑞總是與她斤斤計較。

劉熙月解開羅瑞身上的束縛。他一下子倒在地上,什麽衝天怒氣滿腹委屈,在漫長的夜裏它們已經被消滅幹淨,隻剩下對自由的渴望。現在,他隻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劉熙月看著安靜的沒有絲毫戾氣的羅瑞,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袒護林丹是不是不對。

林丹洗好了臉,奇怪劉熙月怎麽還不出來吃飯,便回自己房間找她。看到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的羅瑞時,她已經完全的清醒過來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不會死掉了吧?他,他那麽弱,不會,不會吧?林丹慢慢的靠過來,劉熙月回過頭嚴肅的看著她,林丹突然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月月的表情那麽難看,他真的死了?

林丹跪了下來,用手探探羅瑞的鼻息,呼,真好,他還活著。林丹鬆了一口氣,羅瑞突然睜開眼睛,迅速的抓住林丹的手,一個翻身,把林丹壓在身下。林丹有點懵了,羅瑞低下頭,彈指可破的皮膚深情的眼神紅潤的唇慢慢的向林丹靠近。林丹心裏有點慌,像小鹿亂跳,臉不知怎的就紅了,手也忘了掙紮。

羅瑞低下頭,在林丹的耳邊哈了一口氣,奇妙的看見林丹的耳朵馬上變得紅豔豔的,煞是好看。羅瑞突然站起來麵無表情的說:“我還以為你不是女人呢。衣服穿得這麽少,還不是能看出來。”林丹坐了起來,漲紅了臉,眼淚在眼圈裏打著旋,咬著牙,硬是沒有把它落下來。

她昨天晚上換了睡衣,早上也隻是刷了牙,來臥室找劉熙月,絲毫沒有想起臥室還有一個男人。睡衣是劉熙月給她買的,真絲麵料,穿起來很舒服。也和市麵上所有的真絲麵料的衣服一樣,用料很少,把林丹的大片肌膚露在外麵。

劉熙月心疼的抱著林丹安慰她,羅瑞已經轉身出門了。羅瑞也不知道怎麽了,一睜開眼,看著那樣子林丹那樣子的風情,穿成那樣在一個男人麵前還不自知,有點氣憤,口不擇言。話一出口,看見林丹的樣子,有點重了,但是又不想解釋,隨便,她愛怎麽怎麽樣。

這樣子一鬧,劉熙月也沒有心情上班了。反正上班也是無所事事,查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劉熙月現在的確是高層了,但是卻還是沒能明目張膽進公司高層係統。主管此事據說是羅氏最成熟英俊的副總李峰總是笑容和曦一臉無害的說:“劉小姐,這些事,根據公司的製度不在你的職責範圍之內。你看,……”。

劉熙月打定主意今天不去上班了。林丹是一個很純粹的女孩子,劉熙月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她拍拍林丹的肩膀說:“嗨,丹,我做好吃的你吃好不好?”林丹馬上破涕為笑說好,劉熙月和她一起出來早飯,就一個人出去買菜了。說起來,劉熙月的廚藝還是在唐華夜住院的時候劉叔教的。那時候,劉熙月經常把廚房弄的亂七八糟,劉叔總是笑嗬嗬的收拾。

回到中國,劉熙月幾乎馬不停蹄,很少出去走走看看。她忽然想去原來的地方看看。投了幣,坐在公交車上,她想起那時候開始坐公交車也是因為唐華夜的病,劉熙月負擔著住院費醫藥費,以前積攢的錢一下子就沒了。不得不到處借外債,最後還要還,結果好像從遇見唐華夜開始劉熙月就過上了經濟拮據的日子。

車子首先到了唐華夜以前的養傷的那個醫院,劉熙月磨磨蹭蹭的下了車,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個十七歲的穿著漂亮的連衣裙,頭發梳成馬尾的少女懷裏總是抱著保溫杯,每天急匆匆哼著歌快活的來來去去。她覺得愛情是那麽的美好,心中的甜蜜匯成口中的音符,撒了滿滿的一路。她又想起馬德裏那孩童的眼睛,許久沒有的淚水噴薄而出。

劉熙月慢慢的沿著從醫院到家的路走著,記憶也一點一點的湧了出來。在馬德裏的這幾年,她一直避免自己回憶過去。她要活著,要積極向上陽光的活著。她抵抗一切對她有副作用的東西,隻汲取正能量。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要幹什麽,如同一個麵臨深淵的人,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的靠近去,心裏清醒緊張的拚命尖叫,身體卻毫不遲疑。劉熙月幾乎是一步一腳的血的走回去。

劉熙月以為自己會看到斷壁垝垣,但是整整齊齊的花園,幹淨的牆壁,甚至牆上還有去年年畫的影子,劉熙月不記得自己把房子賣給誰了呀。她踟躕的按響了門鈴,一會一個老婦人急忙走來,透過欄杆,看見劉熙月,打開門,恭敬的說:“小姐,你回來了。”劉熙月有點糊塗,她怎麽叫她小姐呢?她不記得有雇傭過這樣一個人給她來看房子。

那老婦人見劉熙月不動,有催促的說:“小姐進去吧,先生在等你。”劉熙月疑惑的邁動腳步,覺得奇怪異常。那老夫人並沒有跟來,她關好門,向別的方向走了。劉熙月自己推開大廳的門,像揭開潘多拉盒子,屋裏的一切與以前分毫不差,唐華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的看著她。幾天不見,劉熙月卻恍然隔世,以為死別了的那個人,這樣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劉熙月用力的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心裏卻各種歡喜。

劉熙月呆在那裏有點移不動腳,她吞了吞口水,低低的叫了一聲:“唐華夜。”唐華夜看著劉熙月的這些舉動,嘴角微笑的弧度加深,站起來,走到劉熙月的跟前,低下頭舔了舔劉熙月的嘴唇。忽然,劉熙月好像炸毛般的跳開,擦了擦嘴巴說:“你不能這樣。”唐華夜還是微笑著看著劉熙月,眼神深深的,撥弄著她的頭發,輕輕的說:“怎麽啦?”

劉熙月又走遠了一點,眼神忽然哀切的說:“在馬德裏,你自己知道。”唐華夜又近了一步,把劉熙月摟在懷裏:“知道什麽,嗯,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劉熙月簡直恨死了這樣的唐華夜,永遠對她溫聲細語舍不得說一句重話,仿佛自己是他心裏的珍寶,其實是常年擱置的稻草。

劉熙月硬下心來,一把推開唐華夜,來到自己的酒櫃,拿出一瓶酒,卻不知怎麽打開。唐華夜見了,接過酒,找到開瓶器,慢條斯理的打開,還拿出兩個高腳杯。劉熙月擺擺手,示意唐華夜不用了,從他手中拿過紅酒,對準瓶口,“咕咚咕咚”幾下,一口氣喝了一瓶。唐華夜心疼的看著劉熙月拿著瓶子說:“怎麽了,嗯,怎麽了?”

劉熙月實在沒辦法清醒的說出那幾句話。她想喝口酒壯膽,今天誓死也要和唐華夜一刀兩斷。劉熙月喝的臉頰通紅,頭昏腦脹,大著舌頭說:“唐華夜,你以為你做的很隱秘,我就不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康斯街68號,你……”劉熙月忽然說不下去了,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康斯街,住的是阿文的老婆。唐華夜已經明白的劉熙月意思,但是他還是蹲下來,耐心的說:“我怎麽了。”劉熙月哭的更厲害了,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大聲的喊道:“你養了兒子,還騙我,還騙我,還占有我,隻會占有我的身體。”

唐華夜看著越來越激動的劉熙月,伸出手臂把劉熙月抱了起來安撫的在劉熙月的耳邊說:“噓,噓,乖,那不是我的兒子,那是我兄弟的兒子。他死了,為了救我而死的。”劉熙月安靜下來,看著唐華夜說:“真的嗎?”唐華夜認真的說:“真的。”劉熙月抓著唐華夜的袖子,擦了擦眼淚,也擦了擦鼻涕,然後倒在唐華夜的懷裏就這樣睡過去了。

劉熙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她躺在自己的房間裏自己的床上,衣服完好,手機被唐華夜關了。她連忙打開手機,果然有林丹的來電提醒,劉熙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回撥了過去。

林丹接了電話,歡喜的問:“月月,什麽時候回來?”劉熙月確定林丹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的焦急,有點奇怪,隨即問道:“丹,你的肚子餓不餓,午飯吃了嗎?”林丹詫異的說:“月月,不是你讓你的朋友定了KFC給我吃的嗎?而且,他還說你晚點才能回來。”劉熙月一聽,轉而笑著說:“是我說的,是我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