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采蓮會
“第二賽,請餘下的九位姑娘上前抽題。”李姐取過一壺木簽,放在台上早已備好的案上,林一一小臉發亮,啊啊啊,太有愛了,沒想到這采蓮會這麽好玩!第一場比臉蛋就算了,這第二場,還搞這噱頭,真好玩!
她是第四個,看了看那木簽,卻不由得暗暗納悶,這怎麽啥也沒有啊,全是光木棍兒一根,這比的什麽啊?她在那打量了半天,台下的人一個勁的起哄著,尤其是朱少文叫的最大聲:“林美人!怎麽了?可是怕了?”林一一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卻看見那坐在中間的俊秀男子正兩眼灼灼的睇著她,她隻好隨手抽了一根站到了一旁。把簽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研究著,桃兒開口問她:“一一,上麵寫什麽了?”“啥也沒寫!”“什麽?那怎麽比?”“切,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個,管他的,考什麽就比什麽嘛,不要怕!”研究不出來的林一一索性不管了,轉著小木棍玩。
台下的歐陽浩將她的動作全收了眼裏,他想了想,側頭對著身邊的莫蓮兒耳語了幾句,卻見莫蓮兒先是微微驚訝,繼而含笑直點頭。林一一看著台下交頭接耳的兩人,心想這是要出什麽壞主意了吧?果然,那莫蓮兒對著台上的李姐招了招手,待李姐近了身前,她低低的交待了幾句,李姐便重重的點了個頭,笑得一臉春風的上了台。
“各位鄉親們,今年的花仙們,個個都是一身的才藝,若是再如往年那般隻賽一種樂器,隻怕不能讓鄉親們飽了眼福耳福,大家說是也不是啊?”台下的人,經過剛才那一場後,早已激動不已,落了選的不甘不平,恨不得多落幾個,而中了選的,又恨不得自家的人好好表現一番,這李姐話一出口,全都扯著嗓子叫好,“方才知府大人與蓮花娘娘也說了,今年便要來點不一樣的,現在,請各位姑娘們上前來。”其餘八人有些惶惶有些則麵有得意之色,桃兒拉著林一一的手有點冰,“一一,怎麽辦?”“我滴好桃兒,拜托你,你太緊張了,暈,放輕鬆點,別怕!”林一一抽著眉角,桃兒麵對人多的場麵心理素質會這麽差,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此次考題一視同仁,請各位姑娘,詩琴歌舞皆以蓮為題,以抽簽順序為依,選其三人留下。”什麽?此言一出,台上的女子個個便變了臉色,居然一考便是四樣,而且一視同仁的話,那就是一樣的才藝是萬萬不能再表演的了,在賽前隻突擊自家強項的人,臉上都不太好看。林一一卻眉開眼笑,哈哈哈,這主意出的好啊,歐陽冰塊,你太有才了!看了他一晚上冰臉的林一一現在再看他,順眼多了。
歐陽浩麵色不變,唇邊卻挑起一抹淺笑,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有十足的把握了,隻是不知道,她又有什麽比她的姿色更令人驚豔的才藝。此時他的心裏有了絲期待,這無聊之極的采蓮會,也便有趣多了。
聽完題目的桃兒,終於放下了心,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夜風一吹,才發現自己背上都濕了。唉,難怪一一都笑她,她也確實太沒用了。俏生生立在場邊的林一一想了想,對著李姐招了招手,“李姐,我最後一個吧,我看那些姑娘們,好似都想先上台。”李姐看了那些不安的女子,想了想點點頭,“好吧,那你且在一邊候著吧。”林一一對她燦然一笑,走到了隊末。
前麵三個都沒什麽看頭,她看著那些表演完的姑娘們搖搖頭,這樣的比賽確實對她們不利,她們應該隻針對了自己拿手的東西來準備的,這下一來,難免就慌了手腳,連帶著本來的強項也吃了虧。到了那柳心兒上台,林一一才開始有點精神。
柳心兒一上台,便引來喝彩聲陣陣,纖纖如柳之姿的她盈盈一甩袖,卻跳過最容易的詩琴,直接以一曲落蓮曲開了場,“有蓮嫋嫋,如伊輕舞,有蓮落落,如伊翩翩。妾心離離,盼郎不歸……”本就嬌嬌的聲音,唱著這等待情郎不歸的曲兒,直把人的心兒都唱得酥了,場裏的男子們,個個如狼,吼聲如潮,綠柳鎮的鎮長柳之元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身邊一臉不悅的朱家才。朱家才怎麽不生氣,若按順序的話,現在上台的應該是林一一,如今可好,讓這柳心兒搶了先機,得了個滿堂彩!
莫蓮兒盈盈一笑,軟聲道:“這柳心兒真是多才多藝,這一曲落蓮曲,真真唱得人心裏軟了三分。”歐陽浩點點頭,卻不發一言。隻是認真的看著台上,知道他心裏其實不感興趣的莫蓮兒抿嘴一笑,回首看著已經唱完了的柳心兒。
柳心兒俏臉帶紅,對著台下的歐陽浩盈盈一福,“心兒前日,新題了一詩,今夜便鬥膽在知府大人麵前獻醜了。”女子翩翩上前,一個彎腰卻是想邊舞邊吟詩了?林一一眼發狼光,好啊好啊!就知道這妞是個不簡單的,沒想到,手段這麽高啊!哈,這下有得玩了!
女子飛袖轉身,粉色裙裾盛開如蓮,“鎖離愁,池上蓮,葉葉連綿,來時堤上柳如煙。輕折腰,花正好,蔓蔓相迎,劉郎何處采花得?陌上寒煙濃,傷情處,有伊如蓮濯水望,噫!歎情到濃時花已殘。”
含著水光隱隱的眸子裏,帶著不盡的情意,彎腰纖手微探,似有蓮在眼前,那無限憐惜的眼神,真是情深許許,曼吟到陌上寒煙濃後,那纖細的女子長發在身後飛出那抹絕望,細腰如蓮,長袖輕甩時,女子微垂了臉兒雙手輕輕交叉於肩,夜風徐徐中,真如那一池暮夏光影中的殘蓮,惹人心傷。
一邊的林一一看得小嘴半張,我靠,高手啊!!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啊,這是陳德容穿越的吧?她開始有點懷疑自己一開始的玩票心態能不能幫她拿下那個珍珠滿滿的花冠。
台下的莫蓮兒,明顯也是大感震驚,她心思難解的看了一眼身邊依然安靜如初的男子,她會是他要帶走的人嗎?
歐陽浩對著台上的柳心兒,輕輕含笑點了點頭,柳心兒雙頰飛霞,羞了臉福了福後,坐到了台邊準備好的古琴後,撚抹勾挑,琴聲悠悠。
這柳心兒剛表演完,滿場歡呼震天,賽事已經白熱化,群情激湧,寬闊場地上人頭攢動,尤其綠柳鎮的鄉民們,更是不遺餘力的拍著手吹著哨。餘下的三人此時麵上更是難看,壓力大了吧?她抿抿嘴,攏著袖子的手,輕輕的摸了摸小黑的頭。小黑纏著她的指頭繞了繞,嘶嘶的吐了吐信子。“嗬嗬,不是怕,你才笨!放心吧,想贏我,沒那麽容易。”
朱少文在他爹身後,笑得眼成了縫,這柳心兒越是出彩,林一一就越不能逃出他的掌心,他恨不得趕緊結束,抱了美人兒回家睡覺。朱家才瞪了色迷心竅的兒子一眼,老鼠眼裏精光連連,這柳之元,真是下了本了,居然連自己的寶貝女兒都送上了台,看來,他是一心想要這花冠了!不過,不要緊,還有兩位能夠勝出,那林一一看起來胸有成竹,想來,應該不會落敗。
接下來的兩個女子,基本就是落荒而逃了,詩就不提了,那唱的曲子,全是抖著唱完的。看來,就剩下那圓臉大眼的朱小柔了,這倒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一笑兩酒窩,長相雖然稱上多麽驚豔,卻甜美自有其可愛之處。林一一轉了轉眼珠子,這不就是說,哪怕是朱小柔過了關,自己其實也不用出了全部的實力,便能過關了?
果然,朱小柔也是又唱又跳,耳熟能詳的民間小調,讓她唱來最為拿手。那歡快活潑的唱腔,配上她甜美可愛的笑臉,真心讓看的人會心一笑,台下不少人都跟著她又唱又跳,不用說,她這兩關,也一起過了。
到了詩與琴這二項,她轉了轉眼睛,笑嘻嘻的問著台下的歐陽浩:“知府哥哥,我能彈著琴來念嗎?”一副小兒女嬌憨可愛的姿態讓歐陽浩也不由得笑彎了眼,對著她點了點頭。哇!歐陽冰山會笑嘢!林一一張圓了眼睛,原來他也不是真心想冰山的啊,裝的吖?
“奴是清晨采蓮女,蓮葉田田舟兒小。漿兒也搖,蓮兒也搖,鴛鴦戲水身邊鬧。儂是晚歸讀書郎,露水珠珠發兒濕。衫兒也飄,發兒也飄,蝴蝶采花手中繞,郎呀郎,奴家有花盼君采,蓮兒芯,蓮兒籽,蓮兒葉來蓮兒枝,一水煮來與郎酌。”歡快跳脫的琴聲中,朱小柔那淺白卻有趣的詞句,引了台下眾人的喝好聲,歐陽浩也輕輕擊了下掌心。
坐在她爹身邊的柳心兒,一直緊張著台上的比試,見朱小柔得了歐陽的擊掌,她不由得又急又惱,看著歐陽浩的眼裏也帶了幾分紅,他方才也不曾對自己這般鼓勵!柳之元自是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他偷偷的拉了一下柳心兒的袖子,附耳低聲道:“莫急!”柳心兒點點頭,壓下一腔心思,抬頭看著台上。
在朱小柔表演的時候,林一一找來張嬸和桃兒,讓她們照她的要求去準備衣服和樂器,等衣服一到,她和李姐說了她要換一下衣服,便匆匆進了後台讓張嬸看著,叫桃兒幫她把衣服換了,脫去身上大紅的衣裙。穿上粉色短衫,再套上寬大的裙褲,林一一告訴桃兒將衣服塞進褲子裏,桃兒嚇了一大跳,她也不解釋,讓桃兒把粉色的披帛拿來,圍著小蠻腰就緊緊的纏了上去。纏好後,又讓桃兒將兩條同色的緞帶在膝蓋處打了個蝴蝶結,行了!臨時搞出了套演出服。接下來就看我的了!林一一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行頭,再看一邊看呆的桃兒,她哈哈大笑了幾聲,好吧,到我了,上吧,林一一!
站到台邊,看到朱小柔笑得歡喜的蹦跳著下了台,便拿著張嬸找來的琵琶,試了試音準,還好,手沒生。她下了下腰,抬了一下腿,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吧!
寬大的布緯後麵,人還未出場,便聽得輕拔了的弦聲,如珠落玉盤的聲音清脆的傳來。和著琴音,甜糯多情的歌聲便似池中輕輕搖動的蓮花般,迎風徐徐而來。
“池邊一朵粉紅蓮花孤影照綠波,淡裝素裹婷婷玉立皎潔又婆娑,徐風吹來花苞輕搖又象琴跳梭,心上人兒你可知道它在想什麽,啊~請你告訴我,心上人兒你可知道它在想什麽,池邊一朵粉紅蓮花開得多寂寞,默默無語滿懷心事無人可訴說,花瓣上麵不是露珠那是淚珠流,秋日將臨花季過後芬芳何處落,啊~有誰能告訴我,秋日將臨花季過後芬芳何處落?”這首歌,實在多情而又甜美,娓娓訴說著那一腔的深情,卻不怨不恨,真如一朵蓮般的獨自芬芳著。女子的聲音如同搖落了的露珠滴入到那一湖碧水上,在歐陽浩的心裏蕩起漣漪。
會場裏一片無聲,大家都聽得入了神,不曾聽過的曲風和那淺顯易懂的歌詞,太出乎眾人的意料。一時間,台上台下寂靜無聲。林一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抱著琵琶,足下一點,如敦煌飛天一般翩然而落到台中央,眾人不由得驚呼了一聲,眼前全都一亮!而朱少文更是張著嘴,猛的骨咚一聲吞了下口水,惹得坐在他前麵的歐陽浩忍不住黑了臉。
台上輕盈曼妙,妖嬈身段的女子,脈脈含情的眼,一睨一睇間撓人心尖,纖腰款擺婀娜多姿。青蔥素指微拔,悠悠琴音便飄逸而出,抬臂擺手間,紗袖滑落,露出如凝脂般的半截玉臂,手中的琵琶成了女子最美的伴舞,一躍一落一回眸,那台上一身粉衫的人猶如錯墜凡塵的天仙,在一片空靈的音樂中,蹁躚而舞。
一曲舞畢,收了姿勢的林一一,輕輕一彎腰,對著台下已經看呆掉的眾人鞠了個躬,一彎下去,她就暗道,暈,我怎麽又習慣性的謝台了!誰知她還未直起身子,一直沒有聲音的台下便猛的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她錯愕的抬頭對上歐陽浩讚賞而略微激動的臉,“好!”男子那滿含著激情的讚好聲,驚了林一一,驚了莫蓮兒,也驚醒了身邊的眾人,如潮水般不停的掌聲久久回蕩在會場上。
桃兒捂著嘴,雙眼濕潤的看著台上的人,這是一一,這才是真正的一一!她激動難已,場內那如雷般的喝彩和潮水般的掌聲,讓她明白了冰穀裏林一一那句她就是個為舞台而生的人是什麽意思,這麽強烈的震撼,這麽觸動人心的舞蹈和音樂,那是誰也不能到達的境界,要是,要是少爺,能看到這樣的一一,不知道又該怎麽想?
回過神來的林一一,粉嫩如桃的臉上神采飛揚,有多久了?沒有聽到這樣的掌聲了?她壓下心裏的激蕩,拿著琵琶坐回椅上。曾經的舞台上,這樣的光景仿若隔世,觸動了心事的她,緩緩抬腕轉袖拔弦三兩聲,一曲夢駝鈴愴然而出。淒涼的琵琶聲一起,台下眾人又慢慢的收了聲音,思鄉心傷的女子淡然抬首曼聲輕吟:“明月輕籠碧湖水,蓮影叢叢,夢裏關山幾多重?歸不得。夜雨無情彈琵琶,孤影瑟瑟,分飛鴛鴦荷下避,留不得。鄉關何處殘陽落,一池荷葉鎖愁容,南燕北去棄舊巢,梁上空餘恨,伊人默默,卻道無情好個秋!”徐徐而彈的弦音,切切如情人私語。那般傷情無奈有家歸不得留不得的詞,帶著一腔幽愁黯然而生。
“好曲!好詞!”歐陽浩斷然一聲大喝,從座上直起身子,他一步一步緩緩朝著林一一逼近,“林姑娘,端的是驚才豔絕,在下仰慕之極!想林姑娘天人之姿,花冠當之無愧!”林一一楞了楞,這是說第三場不用比了?
朱家才最先反應過來,他一臉狂喜,拍手叫好:“好!知府大人高見,高見啊!”一旁的莫蓮兒心裏又酸又澀,可是情勢已經由不得她多想了,歐陽浩一躍而上站到林一一的身邊,含著笑溫柔似水的看著她,“我來為你戴上花冠。”在眾人的喝彩歡呼中,招來一旁的李姐,“將花冠取來,本府要為林姑娘親手戴上。”李姐為難的看了一下台下的莫蓮兒,轉身將花冠取來,雙手遞了上去。
她微抬著頭傻乎乎的看著突然從冰塊變成暖風機的歐陽浩,直到那頂重得不行的花冠戴到了頭上,才反應過來,這就結束了?怎麽就結束了?“不比了?”脫口而出的問著溫柔的男子,她那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嬌憨取悅了他,笑著點了點頭:“何須再比,你如此獨一無二,驚才豔絕,又有何人能及?”
林一一讓他這樣誇得有點不好意思,男子的目光太過灼人,她微微的低下了頭,披泄而下的秀發裏半隱半現的耳朵也帶著抹粉紅,看著美人如此一低頭的溫柔,歐陽浩一時間有點心蕩神馳。
正待開口,莫蓮兒盈盈的自台邊的樓梯而上,他便收了那未出口的話,臉上又恢複了那份淡然。“恭喜林姑娘,這花冠實是當之於愧,蓮兒也十分驚豔於林姑娘的才藝,改日一定好好請教姑娘一番。”巧笑嫣然的莫蓮兒,站在林一一的另一側,揮手示意了一下,在台下漸漸安靜了後,方才開口:“今年花冠由朱仙鎮林姑娘摘之,各位鄉親,可有異議?”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應和時,朱家才得意洋洋的對柳之元道:“如何?可有異議?”柳之元哪能再有異議,林一一的表演有目共睹,便是那詞也比自己女兒那種小兒女姿態要大氣得多,他還能說什麽?當下恨恨一甩袖,“你就小人得誌吧!哼,我看那姑娘也未必會聽了你的話,如了你的願!到時,隻怕也隻有我家女兒了吧?”
人聲鼎沸中,朱家才哈哈大笑,“柳之元,你就認了吧!我朱某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到時不妨一試!”
“既然眾位鄉親再無異議,那麽,本知府便昭令十八鄉鎮,本次花冠由朱仙鎮所得!”歐陽浩朗聲道。朱仙鎮滿鎮的鄉民們,個個都扯著嗓子又笑又叫的,歡聲連連。
桃兒歡喜得不得了,從後台衝出,抱著林一一又笑又叫,“一一,你好棒!好棒!!”林一一讓桃兒叫得耳朵嗡嗡響,看到桃兒這樣,又氣又好笑,“行了,行了,我耳朵快聾了,好了,這下放心了吧?瞧你怕了一晚上!”桃兒不好意思的牽著林一一的手,對著歐陽浩和莫蓮兒點了點頭,“桃兒替妹妹謝過二位!”
莫蓮兒笑著擺擺手,“何需多謝,林姑娘真才實學,端的是妙人兒一個,這花冠實至名歸!”歐陽浩又恢複了剛才的樣子,他淡淡點頭,“姑娘多禮,夜已漸深,明日在下再登門拜訪,不知林姑娘現居何處?”
桃兒和林一一對視了一眼,“知府大人可有何事?”桃兒略有防備的問話,讓歐陽浩皺了皺眉,他正要開口,“我好累,能不能把這花冠先拿下來,好重!”按著脖子的林一一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抱怨著看向他們三個,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她要頂著這個重得要死的勞什子花冠站在這個台上當著一堆人的麵聊一些很沒有意義的話?
一旁緊張留意歐陽浩的莫蓮兒,見林一一這樣不知規矩,不由得輕聲笑了出來,她招過李姐,“將花冠交給朱家才吧,他隻怕也等不及了!”李姐連聲應是,小心翼翼的從彎了腰的林一一頭上取下花冠,收進了剛才那個玉盒裏,轉身下了台向著站在台邊一臉心急的朱家才招招手,將他盼了一年的花冠放到了他手裏。
此時人群已經開始散去,場上空曠了不少。林一一看了看四周,奇怪,那個一開始盯著自己的人是誰?怎麽從那時開始就沒有再感覺到了,“好了,沒事了,我們走吧。”林一一掉頭就走,她累得不行,走了一天的路,又連軸轉,她覺得她今天一天過得比她在冰穀裏的三天還要累。小黑也很煩躁,它今天還沒吃東西呢,再磨蹭下去,她怕小黑會一口咬死歐陽浩。
歐陽浩很想再說些什麽,可是莫蓮兒一直跟著他,林一一又離意切切,隻好對著桃兒拱手行禮:“那今夜便不多留二位了,姑娘請!”桃兒含笑福了福後,趕緊追上已經下了台,又讓朱家才纏上的林一一。
朱家才一臉的笑,比他兒子大不了多少的老鼠眼裏,閃著算計的光:“林姑娘,真乃天人!”又是這句!林一一翻白眼,“朱鎮長是吧?你是朱胖子的爹?回家告訴你兒子,不要再打本姑娘的主意,要是敢耍什麽小心思,到時姑娘有的是法子讓他後悔!”聽到這毫不客氣的話,朱家才老臉上有些掛不住,一向在朱仙鎮呼風喚雨的他何曾聽過這話,更何況對方是個年輕姑娘,當下也不由得收了笑板了臉:“林姑娘好大的脾氣!”“本姑娘不僅脾氣大,現在更是心情很不爽,你再擋著本姑娘的路,別怪本姑娘不客氣!”俏臉含怒,她不是開玩笑說說的,小黑已經在暴走邊緣了,再不搞定它,今晚上誰也不好受!MD,到時自己又得當移動血庫了!
朱少文辛苦的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一看他爹的臉色,就知道在林一一這裏碰了釘子,他扯著嚎了一夜的公鴨嗓粗聲道:“林一一,你別不識好歹!別以為你得了個花冠,便可以目中無人了,真以為知府大人就賞識你了?”“本府確實對林姑娘很是賞識,心生仰慕,不知朱鎮長有何指教?”身邊淡淡冷意的聲音是歐陽浩的。
朱家才一聽這話,連忙老臉上堆滿諂媚的笑:“知府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犬子一般見識,朱某在這裏給林姑娘賠個不是,望林姑娘也高抬貴手,請勿見怪!”“好了,我話也說完了,我要走了。我告訴你們,誰也別再攔我,再煩我,我可真生氣了!”林一一冷著臉,牽了桃兒的手,揚長而去。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歐陽浩也不要再多話。望著林一一離去的背影,身後眾人,心思各異。
月末央,星漸稀,今夜有人動了心,有人動了情,更有人思鄉心切。走在夜色裏稍顯得寂寞的街道上,桃兒牽著一一的手,心情還沒平靜,她想了想:“一一,回客棧吧,好好休息一下,你……你想家了是嗎?”“嗯,是啊,有點。嗬嗬,沒事,反正那小子沒我也能活得好好的,不怕!他現在有的是幹勁,正折騰他的破機子呢!”林一一逗著腕上的小黑,笑眯眯的道。
桃兒點點頭,她沒再多說,兩個姐妹手牽了手不急不忙的朝著不遠處的客棧走去,“到了客棧,便按計劃行事,知道嗎?”林一一突然小聲的對桃兒說了這話,又馬上閉了嘴,大眼睛笑得彎彎的,又來了,那個感覺,有人在盯著她!
桃兒沒有回答,隻是牽著她的手,輕輕的握了握。“小黑乖,晚上姐給你點好東西!”林一一笑的很陰險,身邊的桃兒看她這樣笑,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