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記憶中的風沙
“公司有些事，我回去處理一下。”
“寶貝，很快。乖乖等我。”
早晨一開機，手機連續彈出兩條信息。看完之後，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蘇櫻晚上睡覺習慣性的關機，昨天的確累了，睡得比平日早些。
想來是他昨天晚上趕得急，打電話過來又關機，所以編輯了兩條信息。
慕雲性格一向沉穩，昨晚走的那麽急，一定是有了很要緊的事情，笑意剛蔓延到眉梢，卻又成了愁態。
慕雲聰明的厲害，應該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他吧。
深深鎖起來的眉毛，稍稍舒緩了一些。
雜誌社的工作一如既往，除了可以在文字上注入自己的靈魂，其他無非單調的重複。
蘇櫻手頭的稿件終於整理出些眉目，抬頭放鬆一下酸了的脖子，拿起杯子去衝咖啡。
“蘇大美女！”蘇櫻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小褚的公鴨嗓。
“得令嘞，少爺。”蘇櫻一回頭，褚鵬正笑得一臉諂媚，端著自己的大水杯，蘇櫻接過他手中的杯子，配合的幫忙。
然後無比同情的看向靜靜躺在他塑料杯底的鐵觀音……
“褚鵬……你可不可以，如果泡茶的話，我的意思是說，至少用陶瓷杯子可以嗎？”蘇櫻無力的說。
“我親愛的蘇櫻姐姐，不要總是這麽挑剔啦好不好～再說，我喝著就很好啊。”
“與我無關。”蘇櫻幾乎困難的說，原因是想起來褚鵬曾經威逼利誘逼她嚐過——上好的新品鐵觀音，死一樣的躺在小褚劣質塑料杯底，然後味道，果然讓人，生不如死！
蘇櫻最後還是盡量平靜的拎起褚鵬的杯子，不讓嫌棄看起來那麽明顯，過去一起接水。
經過主編辦公室的時候，老龐正好出來，和蘇櫻走了個照麵。
你再閃啊！最近老龐總是躲著她，這次走了麵對麵看你怎麽躲！
蘇櫻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得意和挑釁。
早就發現老龐不對勁，誰都不是傻子，蘇櫻怎麽可能感覺不出來。
隻是有些莫名其妙。時下流行一句話，叫做躺著也中彈，蘇櫻感覺就是這種無辜。
有什麽話敞開了說不好嗎！
“龐編。”心裏想的夠英勇，可畢竟做起來又另外一回事。話到嘴邊還是有種被噎住的感覺。
“呃，是蘇櫻啊……”
“龐編，最近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你好像，刻意躲著我。”
“沒、沒發生什麽，哪有躲著你。”
“……看來是我想多了。”既然如此，她已經努力過，至於結果又何必強求。
下班之後，蘇櫻給錦寧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那天訂婚宴上不說一聲直接跟著慕雲落跑，這事情，總覺得欠她一個解釋。
說來，錦寧之所以好像對慕雲有敵意的樣子原因完全在自己，這點蘇櫻很清楚，錦寧一向這樣，雖然莽撞，卻從不乏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
在與慕雲分開時這幾年，不是沒有聯係過，畢竟不是誰的相思都能熬得過漫長的年月。
那時候……
第一次撥通他的電話是在她前年的生日party，晚飯之後，喝了少許香檳，微醉，所以相思之痛更是錐心。
手機裏原本存著慕雲的號碼，蘇櫻因為他一年多都沒有聯係過自己，曾一時賭氣發誓忘記他，連帶著這個無辜的號碼也被刪除了。隻是，奈何一樣的號碼早已爛熟於心，大學時候她的號碼他也是記得的，所以即使畢業之後，蘇櫻換了城市，也仍舊是變換了業務而沒有更換聯係方式。蘇櫻熟練的按鍵，然後幾乎是號碼撥出的一瞬間，忽然莫名的恐懼冒出來，猛地掛斷。
搖搖昏昏的腦袋，蘇櫻平複一下心情，重新撥出號碼……
電話已經接通。
嘟——
嘟——
嘟——
蘇櫻心跳不可抑製的慌亂，緊張的幾乎窒息。聽說他過得很好，學術課題裏麵研究涉及的專利獲得了270萬的買斷經費，隻是不知道他的聲音是不是還如原來一樣好聽……
“喂——”蘇櫻看到電話接通了。
“喂，請問你找誰？”
腦子瞬間失去了反應能力，一片空白，因為彼端傳來的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這麽晚了，慕雲身邊會有女人替他接電話……
“喂，你好？”
“喂——”
電話彼端仍舊傳來聲音，隻是蘇櫻已經……
戛然而止的回憶。
蘇櫻閉上眼睛，等待著心裏的陣痛過去。雖然清醒的知道這些已經是過去，隻是每每翻出，心裏某處潰爛的角落仍是疼得厲害。
第二次撥通他電話是在去年，想想還是她第一次開始相親之後沒多久之後的事。
當時家裏逼得緊，蘇櫻不得不敷衍，心不在焉的將就著，對方最初很熱情，可是付出與回報總是不成比，再熱的心也會涼。後來也就漸漸淡了，彼此將就著維係淺薄的關係，最後不歡而散。
回家之後媽媽猜到結果，語氣重了些。蘇櫻回到房間，哭過之後終於還是決定給他打電話。
接通之後，乍然聽到那天鵝絨一樣溫柔純粹的聲音，蘇櫻喉嚨愈發哽的難受。
“喂，你好。”
“慕雲……”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疲憊，雖然語氣因為客氣而略顯生疏，蘇櫻還是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請問，你是？”連著把自己埋在工作裏三天三夜，現在滿腦子都是文件，慕雲聲音裏難掩煩躁。
“……”蘇櫻嗓子哽的厲害，發不出聲音。
慕雲居然是這樣陌生的回答，是因為新女友而要徹底和她斷絕關係吧。不要緊，直說便可以了，何必如此，好像是吃定了她蘇櫻會糾纏他嗎。
就算刪了她的號碼，手機上沒有來電顯示，就算他忘了曾經熟記的一串數字，總還是，能聽出她聲音的吧……
有些印到心靈深處的東西，無論什麽時候翻出來回想總還是如最初經曆時候一樣的傷人。
蘇櫻抬頭看看已開始變成墨色的西天，擦一下微潤的眼角，抬手看看表，不早了，錦寧那丫頭遲到起來又沒點了。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等一個多小時了。
好在等她這些年，已經成為習慣，早就沒有脾氣可言了，重點是還有一個包容她的嘉哲，老老實實的準備用一輩子來疼她。
正四處看著，蘇櫻咧咧嘴角，目光鎖在對麵風風火火趕來的錦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