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約定的會麵
“小櫻，怎麽了？正說有事準備要告訴你一聲的，你電話恰好就來了，嗯，還真是心有靈犀呢。”韓欽看到來電號碼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開心，幾乎是一種受寵若驚的心情。隻是，這次上麵的通知來得太過意外突然，他鮮少會有這樣不做準備的時候，想想這一陣子要離開她，當真舍不得呢。
“陪陪我好嗎。”蘇櫻沒心思搭理他的調鬧，承認剛剛看到的嘉哲那一幕對她打擊很大，觸及到自己的心事，悲傷更是擴音器似的被成倍放大。
電話另一頭的韓欽，看了看時間，堅決而又平靜的應了一聲，“好。”
蘇櫻懶得動，直接還是約在了咖啡廳裏。
他趕過來的時候，很快，卻不帶匆忙，嘴角仍是微斜的上揚。
饒有興趣的打量這家店，韓欽單手環抱胸前，右手支撐在左手和下巴之間，視線最終落在了麵前人身上，一瞬不瞬的盯著。
“有時間的話，陪我聊會吧。”蘇櫻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聲音小小的說。
韓欽抬起手腕，再次看了一眼時間。
“好。”
敏感的意識到他回答之前似乎頓了一下，蘇櫻抬頭，看到的還是一貫的笑臉，與往日沒有絲毫不同。
而多年以後蘇櫻才知道，當時的她真是幼稚自私的可以，全然沒有留意到他隻看似一句輕飄飄的承諾，被看似隨意的說出，竟是從一年一度的全國拉力賽上換下來的，聽說那時候為了得到這個比賽資格，他籌措了很久。
聽完對麵姑娘一番如水潺潺的敘述，韓欽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和她心情為何如此失落的原因。和錦寧打過幾次交道，說來，她的性格的確有些霸道，隻是並不妨礙其率真可愛，為了七年的感情她看似終日無所事事的享受嘉哲著的照顧，其實在他看來，兩人之間付出更多的反而是她，畢竟兩個人的愛情中，唯一最為珍貴的付出隻有一顆真心。
畢竟在追求小櫻的過程中，她一直在幫忙，韓欽樂的交這麽一個好友。從剛剛小櫻的陳述中聽得出來，其實兩人已經幾乎再沒有太多可以轉圜的餘地了，所以對於她能不能順利的從這道坎裏走出來，還真是有些擔心。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
“我要是知道該怎麽辦就不會叫你了。”蘇櫻懊惱的歎了一口氣，隻是說完之後開始後悔，這麽說的話，會不會，有些傷人了。
張了張嘴，準備解釋什麽，卻總是組織不好合適的語言，好像不管再說什麽，都逃脫不掉欲蓋彌彰的嫌疑。
“可以的話，不妨試著把嘉哲叫出來聊聊？”韓欽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小心思，而是真的在認真思考應該怎麽辦，然後征求她的意見。
“是這麽想的呀，可是不知道應該用什麽名目，如果連借口都沒有，憑什麽約人家出來啊。”其實雖然嘉哲和慕雲相熟，可是蘇櫻和他的交情最初的確一般，之前的熟稔更多隻是因著錦寧的緣故。
大學的時候四人還結伴出去玩過，後來工作，除去慕雲，他們三人又聚在了一個城市，平日裏大家在一起的機會還是不算少的，錦寧愛玩，又有大把的時間，經常在家裏計劃一些聚餐或者出遊。
像是在蘇櫻還沒聽說過網上團購這回事的時候，錦寧她已經定好了某家自助餐廳的團購票，風風火火帶著她和嘉哲去享受低價折扣的優惠去。
她還常常自己在家規劃一些自駕遊的路線和景區，計劃好之後毫無疑問他們是要奉陪的。
錦寧愛留念、拍照，每次回來之後都是毫無例外的拷貝下來，一式三份，現在蘇櫻這裏他們三個在一起吃喝玩樂的照片幾乎快要裝滿一個u盤了。
記得照片中最多出現的便是三人滿滿的笑臉。
可是，明明看起來好端端的，為什麽到了最後卻還要變成這個結局。
拿著電話撥通嘉哲號碼的時候，聽著聽筒裏傳出來的‘嘟嘟’聲，蘇櫻腦子頓的厲害，直到電話被接聽，還是沒有想好該拿什麽來作為開場白。
“小櫻啊，有事麽？”
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嘉哲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舒服。
“額嘉哲，那個你現在在忙嗎？我的意思是方便說話嗎？”蘇櫻總是這樣，心裏覺得別扭的時候說話的語氣往往便暴露的很徹底，韓欽看著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又伸手揉揉她頭發，算作安慰。
她聽得出來自己的聲音和語氣因為極度不自然而變得何其疏離，另一端的嘉哲聲音頓了一下，隔了一會才不太自然的開口：“方便，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或許是把她當成了說客，聲音直接並且明顯的不太友善。
難道，他和錦寧的感情真的已經到了如此窮途末路的地步了嗎。
韓欽看著她語塞，一直不說話，掏出筆，在紙上寫字來提示：‘奔主題’。
蘇櫻看了了然，順一順心口，刨除雜念和莫名的緊張，讓自己冷靜些，很快理出了說話的思路
“在離我家很近的地方有一間咖啡廳，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一起去開車經過這裏的時候我還給你們指過的，說我經常過來這裏。”
“……”
電話那頭的嘉哲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記起來還是壓根就不願意再開口。
“不然不去問——”蘇櫻原本想告訴他‘不然去問錦寧，她知道’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想到要闖禍的，趕忙急刹車閉了嘴。
幾年的朋友，彼此間這點了解還是有的，很明顯嘉哲應該是猜到了蘇櫻原本要說的話。
電話的兩頭又是尷尬的沉默。
‘不如換一個地方’韓欽瞧瞧桌子，往蘇櫻眼前遞來一張紙，很瀟灑很漂亮的字跡。
“不然，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待會方便過去‘青年俱樂部’那邊嗎？放心，這件事錦寧她不知道的，我隻是有些個人的話想和你一起聊聊。”
“——好，我半小時後過去。”
“你趕時間？沒有關係，有事的話就去忙好了，不用管我的。”注意到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低頭看了兩次手表，是不是耽誤他什麽事了，蘇櫻微微皺眉，有些歉疚。
韓欽笑著搖搖頭，隔著一張桌子伸手過去摸摸她軟軟的頭發，真是，怎麽摸都還總覺得不夠呢。
“陪你過去？”
“我自己可以的。”
“有點不太放心，我坐在遠一點的地方好嗎？”韓欽抿唇，因為知道她現在一定不想和他一起出現在什麽地方，以免被人誤會什麽。隻是，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多少有些不經意聽到的內容，對方似乎情緒並不太穩定的樣子，讓她一個人，真的不放心。
“其實，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蘇櫻再一次不爭氣的低頭，說話的時候居然還有些臉紅，隻是，不太明白，怎麽她好像居然和他變得越來越客氣的樣子了。
果然，他半天不說話，蘇櫻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他一張板著的臉，黑的像是包公。
‘噗嗤’一聲笑出來，蘇櫻伸手遮一遮嘴巴，“好吧，我知道錯了。”
“走吧，不然該遲到了。”韓欽無奈的搖搖頭，起身。
“嗯。”
過來‘青年俱樂部’的時候嘉哲已經到了，蘇櫻過來的時候他正好回頭，雖然距離不近，看不清彼此表情，不過還是能夠感覺到兩人視線有過一瞬間撞在了一起。
蘇櫻忽然頭皮一陣發麻，幾乎有些下意識的回頭，頓時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原來在進到入口之前，韓欽就已經拉開距離，遠遠跟在她身後了。
可也在看清之後，心頭滿滿漲著的，便是愧疚和苦澀。
他細心若此，她又何德何能可以讓他委屈至此。
眼睛漲漲的，因為自己居然可恥的回頭，居然可恥的擔心他太近的出現會引起朋友的誤會。
還沒有時間想更多的時候看到嘉哲已經在對她招手了。
他自己坐在吧台那邊，蘇櫻過去自虐似的點了一杯很烈的雞尾酒。
“別告訴我你心情也不好。”意識到她似乎有些反常，至少之前過來的時候她口味一直很清淡的。嘉哲也不側頭看她，隻是兀自喝著自己的。
聽了他的話蘇櫻多少有些詫異，因為不管出於那個方麵，他總是不該這麽說的。
看來慕雲和她的事情他還是不知道的。
可是為什麽呢，明明他們交情還算不錯的，而且記得慕雲說過他們兩家公司貿易商也有些往來。平日裏無論公事私事總是要大幾通電話的，即便不會刻意問道或說起，難道偶爾調笑起來的時候他也裝作若無其事的嗎？
嘉哲這個人蘇櫻還算是了解的，跟熟人打電話的時候，但凡不是單身的，他總是三兩句愛往對方另一半身上扯。如果這種情況下，這麽久了，他還不知道慕雲和她的事情，那她就真不知道慕雲是怎麽想的了。
不是都說這麽一句話的嗎，叫做女孩提出的分手永遠分不幹淨，原因便是女孩最是心軟，禁不起對方三言兩語的哄勸、舍不得對方軟軟的道歉。可是他們之間果決砍斷戀人緣分的是他年慕雲，現在又在朋友麵前遮遮掩掩，卻仍舊宣示對她主權的行為是什麽意思。
“你沒事吧。”一旁的嘉哲動了動她胳膊，蘇櫻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嘉哲，表示抱歉。
隻是道歉時候和他的視線在很近距離裏一瞬間相撞，蘇櫻看清了他眼底的悲傷。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單這一眼看到的悲傷，蘇櫻覺得，好像天大的錯誤都應該被原諒。或許這個男孩子忍受並且承受了太多，可是她沒有半分資格評判，即便隻是站在了錦寧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