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決定
蘇櫻和老許在家門口尷尬的僵持了一會,最終以給慕雲打電話讓他回來送鑰匙作為結束。
剛剛老許在一邊等著,蘇櫻告訴他裏麵有人,結果敲了半天門,裏麵始終沒有動靜,臉麵多少有些掛不住,對著老許的時候多少有些不自然。
確定家裏沒人,老許把電話遞給她,蘇櫻不好意思讓他一起耗著,隻好打電話給慕雲。
考慮到電話另一端是男人,老許擔心看見他在這裏之後會多想,所以,她打完電話勸了幾句之後也就沒再堅持留下來。
終於說動老許離開了,蘇櫻呼一口氣,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再麻煩他了。
蘇櫻在門口坐下,雙手交錯抱著自己胳膊,剛剛堅持把外套塞還給了他,這會還真是冷。
她不吃飯的時候本就愛冷,何況這時候是秋天的清晨,不遠處的綠色植物依舊蒼翠,雖然還沒到掛霧帶霜的程度,可看起來也仍舊是一副肅殺的景象。
蘇櫻雙手捧著臉,哈一口氣,兩隻手交互搓著,渾身上下抖的越來越厲害。
不止一次的抬頭向路盡頭,隻是可惜次次都是失望。
等待和渴望到了極限的時候,每一個腳步聲都覺得像極了你。
慕雲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像是小貓一樣蜷縮在門口,心裏一陣難受。
伸手過去,摸摸她後頸。
蘇櫻猛地一激靈,一下子抬起埋在胳膊裏的頭,眼睛裏的驚惶、不安和戒備讓他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或許,她終究還是在生氣吧。
“小笨蛋,出來扔垃圾都能把自己所在門外,真是服你了。”慕雲在她身前蹲下身,溫暖的手捧著她後腦。
沒錯,剛剛電話裏她撒謊了。
他表情很平和,隻是蘇櫻看著他眼睛的溫柔和關心,覺得像是諷刺,沒來由的惱怒,伸手一把打開了他胳膊。
慕雲臉上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不悅,很快又被像是愧疚一樣的表情所代替。
沉默了一下,慕雲站起身開門。
進了客廳之後,蘇櫻看著桌子上原封不動的手機、現金和鑰匙,胸腔像是瞬間被一種迅速發酵的情緒所占滿。
“你該凍壞了,先去洗個熱水澡吧。”看著她凍得青紫的嘴唇,不是不心疼的,“好好洗熱水澡,然後在被子裏好好休息,等著我中午回來一起吃飯。我,公司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蘇櫻沒有說話,徑自去了衛生間。
站在鏡子麵前,看著裏麵狼狽的自己。頭發又髒又亂,身上的衣服被扯的明顯變形,領子一側被撕裂的痕跡,右側臉頰不甚清晰的浮腫,身上被蹭的肮髒不堪……
出去倒垃圾,忘記拿鑰匙,被鎖在了門外。這樣蹩腳的謊言,他在電話裏相信還情有可原,至少說明一點,蘇櫻聲音偽裝的足夠好,可他剛剛分明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居然讓就沒有懷疑,那她是應該懷疑他的智力還是他的視力。
眼拙?想來都覺得諷刺,這竟便是日日陪著自己的枕邊人。
蘇櫻在鏡子前站的久了,雙腿其實一直都在顫抖,隻是相比之下心裏的寒冷更強烈一些而已。
下身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從衛生間出來之後蘇櫻開始滿世界的找衛生棉,出血。其實孩子沒了之後她一直都在用到這東西,出血症狀一直持續到大約上周,從前幾天剛剛才正常起來,隻是此時居然又開始了。而且量大的嚇人,蘇櫻才忽然想起來醫生是不是說過一段時間之後要去複查之類的。隻是當時慕雲在身邊,她習慣性的沒有認真聽著,隻是此時看來,其實他才是真正沒有關心吧。
洗了熱水澡,換上一套幹爽利落的衣服,經過客廳,再次看到靜靜躺著的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未讀短信,什麽都沒有。
總以為愛他愛的一塌糊塗,一廂情願並且想當然的一位自己對她而言一定也是整個地球的重量,隻是蘇櫻到此時才忽然清醒的意識到原來她自作多情了很久。
一直以為他那樣沒脾氣、話不多的個性,即使二人終有一天會走到最後一步,也一定會是由她蘇櫻開口。
原來一直以來,終究是她把自己地位看得太重了。
蘇櫻伸手,猶豫了很久才拿起手機,撥出了熟悉親切的號碼。
“喂,小櫻,怎麽了?”電話彼端久違了的聲音,和藹、親切,蘇櫻幾乎瞬間有了淚奔的衝動。
“媽,我想你,想家了,我想回家了——”蘇櫻越說越委屈,昨天開始一直受到的委屈忽然襲上心頭,遲來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掛斷電話之後蘇櫻猶豫著,編輯好的短消息刪了又刪。
最終剩下的也就短短幾個字:“或許我們都變了,既然如此,何必互相勉強著,就這樣散了吧,祝你幸福。”
“我走了,回A市,不要找我,至少給彼此都留些尊嚴。”
兩條消息都發送出去之後,眼淚不知道是剛剛的沒有流幹淨,還是重新又湧出了淚源,淚腺瞬間奔湧的像是決了堤。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接著想起熟悉的和旋鈴聲,蘇櫻看了來電顯——慕雲的來電。
蘇櫻把手機握在手裏,清楚的感受著振動,閉上眼睛,透明的淚滴順著臉頰瘋了一樣往下淌。
長久未接,手機鈴聲斷了。很快重又響了起來,蘇櫻眼睛裏因為太過厚重的眼淚,睜開都很吃力,憑著直覺按上紅鍵,把電話掛斷。
慕雲電話被掛斷,極短的時間裏,很快又撥了過來,蘇櫻哭得越來越厲害,像是著了魔一樣,一直一直掛斷他的來電。
“怎麽了,出現什麽問題了?為什麽不能試著說說?”
蘇櫻雙手哭得沒有力氣,拿著手機的時候都在發抖,看完消息之後,把它貼在胸口,隻是不知道應該回複些什麽,要說的實在是太多了,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兩個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太多話已經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