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累了一天的人總是睡得很沉,並且一改往日的作息時間,所以,當第二天青衣小廝來喚她們時,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青衣小廝好像並不驚訝,大概每時年的弟子都是這樣吧。他挨個兒敲響了眾人的門,哀怨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院子中出現睡眼惺忪的眾人,青衣小廝視而不見,帶領眾人出了小院。

“我們這樣每日修行,雲柳冷夜他們怎麽辦?”若月想起自家帶來的人,忍不住問道。西鈴音回答說:“武衛自有武衛的師傅教習。”若月點頭不再問了,心中有些懊悔不應該帶雲柳過來,昆侖這種地方根本沒有雲柳的用武之地。

青衣小廝沒有走昨日的路,而是在第一個分叉處,走了另一條小路,這條小路通向昆侖的後方,許多高大建築的中央。

小路並不狹窄,能容許三四人並行,昆侖之中大部分都是這種通道,路麵是青磚鋪就。沿著青磚路來到同進門時的大殿相似的殿前,拾階而上,殿門高懸‘仁心殿’三個大字。進入大殿之中,空曠明亮,巨大的空間能容納幾百人吧,隻在大門正對的前方有一處高台,上擱一個灰褐色的蒲團,同樣款式的蒲團以一種保持間距但不分散的規律環繞著高台擺滿了整個大廳。除此之外,廳中沒有任何裝飾,隻有高台的正上方的牌匾,上麵寫的“厚德載物”四個力透千鈞的字使人憑空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

青衣小廝隻跨進門口幾步,便不再往裏走,隻是恭謹的道:“各位,請再次就座,師祖晚點兒會來。”說完就離開了,似乎他的職責隻到此為止。

若夕一手拉著若月,一手拉著鈴音,選了個靠前的位子盤膝坐下,北惜晴好像是故意挑釁似的就同她們隔了兩個座位,若夕翻個白眼,小聲道:“幼稚。”若月抿嘴,鈴音淡淡然,仿若沒有聽到。北惜晴恨恨的瞪著她們,但可能顧忌一會要來的師傅,沒有過分的舉動。

同樣是昨日裏瞧見的另一個小廝,帶著一群少年進來,少年們也累慘了,一個個無精打采,東離水更是顯眼,幾乎是東倒西歪著進來的,瞧見蒲團仿佛救星似的,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垂下頭繼續好眠。

若月眼色暗沉,有些惋惜,有些說不出的蕭瑟,為東離水,也為自己。

大門處又來了個人,殿中東張西望的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他身上,但他渾若未覺,依然邁著行雲流水般的腳步走到高台處,一躍而上,盤膝坐下。一係列的舉動沒有花哨的動作,但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和諧感,加上他溫潤如玉的相貌,好像一幅行動的畫。

“我將會是你們的師傅,你們可以叫我行歌。”男子掃視一周,他的目光並不犀利,卻好像直接照進人的心底,每個人都覺得他是在看自己,這個男子正是昨晚吃飯時誰也沒注意的兩人之一。

望著底下青澀的少年少女們,行歌勾起一抹溫柔的笑,道:“我要講給你們聽的是我們昆侖曆代祖師的經曆以及我們的職責,等到你們戰鬥中出現心魔時,我會教導你們如何平靜殺戮的心。”

行歌懷念的笑笑,溫和的道:“我向你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是剛來昆侖,一切都不適應。但是過一段時間,你們會覺得昆侖的生活是最有意義的日子。”

“你們來昆侖之前沒有親身體會,是不會知道我們昆侖子弟肩負的責任有多重,我會從頭講起祖師們犧牲的事跡······”

這是若月日後最敬佩的師傅,當然現在她不知道,她隻是覺得行歌師傅身上有一種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依靠,不止是她,殿中聽講的所有人都是如此。若夕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鈴音眼中也閃耀著莫名的光。

行歌師傅講的並不艱澀,仿佛一個個有趣的傳說或故事,聽得眾人激情振奮,對祖師們驚險的事跡向往著。在各自的家中,誰也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鬥,如今來到了昆侖,就能成為祖師們一樣的英雄,怎麽能不激動?

未到午時,行歌師傅就不在講下去了,隻是對眾人說:“月長老其實並不凶,你們不用怕她,她也是為你們好,每個剛來的弟子都要盡快適應昆侖的元氣波動,否則修為不進則退!”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人人自危,紛紛道要好好的修行,行歌輕笑道:“那你們現在就可以去用午膳,下午就到望月崖去吧。”

大殿中哀聲一片,行歌似乎不介意弟子們的抱怨依舊微笑的看著,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

若月走得很慢,東離水從她身邊走過,若月低著頭說:“你不要泄氣,別人會看不起你的。”東離水嘲諷的道:“你知道什麽,不要自以為是,一副救世主的麵孔,看了就討厭!”若月被說的瑟縮一下,她隻是好心·····

“要想出人頭地,就得付出努力,別人看不起你,你就得找原因,這麽憤世嫉俗衝誰啊?我妹妹可沒有得罪你,是非不分!”回過頭來找若月的若夕怒氣衝衝的說完,一把拉著若月走了,東離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西鈴音挑眉看著兩人,好像疑惑的問怎麽了,若夕氣憤難平的講了剛才的事,鈴音不置可否,看向若月的目光令若月難受不已,她是在嘲笑她?

午膳做的很好吃,平心而論這樣的飯菜是不錯的,否則這些嬌小姐闊少爺也吃不下去。吃晚飯眾人自發的來到望月崖,月長老還是一副冰冷的麵孔,連多說幾個字的不願。眾人無奈,按照昨日的方式開始打坐,這一坐又到天色黑透。

頂不住饑渴的眾人陸續向石雕一樣的月長老告退,捶著麻木的腿下山了。

月長老睜開眼看著一瘸一拐離去的眾人,眼中有著一絲暖意,這些孩子們都是好的。

是不是食堂的人每時每刻都做飯?若月無厘頭的想著,他們來的時間有早有晚,廚子是怎麽掐準時間的呢?正狼吞虎咽的若夕被隱含笑意的話語打斷,“若夕可是吃苦了?”

南文雋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站在若夕麵前,旁邊還站著個同樣出色的青年。

是個文雅俊秀的人,嘴角含著溫柔的笑,眼神也是柔軟的,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一種柔和的氛圍中,讓人覺得這個人大概從來不會生氣吧。

若月臉上微微的紅,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