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入局
南宮凜和言紫兮的這番交心之談,從日落黃昏一直談到了月上中天,期間言紫兮不斷地發問,而南宮凜亦是坦率地知無不言,說到言紫兮不明之處,還會耐心地與她細細詳說,與其說是在對她交底,不如說是在為她指點迷津。
言紫兮其實本就悟性不差,很多事情隻需南宮凜堪堪一點,便已了然於心,對於此時天一派和璿璣派的處境,亦是有了全新的認識。
而更讓她欣喜的是,南宮凜竟然一反常態,主動予她交代了一件事,希望她配合自己,並且慎重地告訴她,此事非她不可。
這種恰到好處的信任讓言紫兮喜上眉梢,終於有了一種脫離廢材揚眉吐氣的感覺。
其實南宮凜這麽做,也有著他自己的盤算,他對言紫兮的脾氣是琢磨得很透徹的,知道言紫兮骨子裏的不安分,若是此時再刻意將她排除在諸事之外,必是會引起她更大的反彈,就像這次那樣,說不定會做出更難以預料的事。
與其讓她自作主張地冒險,倒不如給她一定的信任,給她找點適合的事情去做,至少,這樣可以把危險控製在他可以預料的範圍之內。
直到月上中天,南宮凜才離開,雖然這裏是他的房間,不過,因為言紫兮的鳩占雀巢,南宮凜這個主人亦是隻好另尋他處。
更重要的是,這裏很僻靜,是天一派掌門獨有的居所,除了南宮凜,沒有人可以入得了這個院子,言紫兮被他悄悄帶回了天一派,這是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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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南宮凜離開之後,言紫兮便盤膝坐在南宮凜的床上,開始打坐調息,這是每晚必做的功課,不能懈怠,一邊打坐,腦子裏一邊消化著之前南宮凜與自己那番交心之談,回想起南宮凜臨走之前扔下的那句話,胸中依舊回蕩著一股蕩氣回腸的感覺。
“我和葉淩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大靖皇朝的百姓。就算我們拚得這一條性命,也會盡力守住這大靖皇朝的每一寸河山!”
這是一個將萬裏河山一肩提的熱血男兒的誓言,亦是他的心聲,那一霎,言紫兮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動。
那一霎,言紫兮覺得自己和南宮凜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心中對南宮凜忽然多了幾分敬重之意。
隱約似乎還有什麽別的複雜情愫夾雜在一起,不過,言紫兮卻是下意識地去忽略,抑或是她故意不去想南宮凜對自己的那份特別。
對於感情,她下意識地想去逃避。因為大師兄葉淩風,言紫兮覺得自己開始患得患失起來,雖然已經漸漸開始斷了對葉淩風的念想,可是,心中的負荷卻沒有因此而減輕,更不想從狼窩再跳到虎穴。
也許,沒心沒肺才是最開心的事情。
可是,不由自主地,目光又落在了鎖骨上的那點殷紅印記之上,言紫兮的麵上再次紅霞密布,那些香豔的一幕幕又如走馬燈一般在她腦海裏回放起來,甚至連這每一寸肌膚,都還能清晰地憶起南宮凜那灼熱的唇所留下的撩人的觸感,該死,怎麽又想起來了!
不過,這一次,言紫兮卻是想到了一個之前被自己忽略了的重要問題,當時自己意亂情迷是因為楚莫言的迷藥作祟,而南宮凜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在自己的萬般挑逗下,又是怎麽懸崖勒馬保住自己貞操的?更重要的是,他是怎麽在保全她的貞操的情況下,替她解毒的,這,是個問題。
可是,言紫兮卻是沒有勇氣去當麵問南宮凜的,隻能生生將這個別扭的問題壓回了自己心中。
心裏有一個聲音弱弱地跳出來對她說著--看來,南宮凜是真的在意自己的。
有一絲小小的甜蜜還是穿透了言紫兮厚厚的心防,埋進了心底最深處。
隻不過,此時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言紫兮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明日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從明日起,言紫兮要開始重新學習適應自己新的身份。
這是南宮凜之前交代給她的任務,隻有她和南宮凜才知道的任務。
言紫兮的心中燃起了鬥誌。
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有了真正入局的感覺,而不是被動的作為一顆棋子。
這樣的感覺,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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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那些來參加南宮凜掌門承繼大典的武林大佬們,正人心惶惶。
今兒個實在是發生了許多不得了的大事。
據說,之前白天的時候,蓬萊仙宮的少主楚莫言拐了璿璣派的女掌門去蓬萊仙宮的別院取藥,卻是一去不返。
而璿璣派的葉淩風在楚莫言的婢女的帶領下禦劍趕到別院的時候,隻瞧見別院中橫七豎八散落著幾個蓬萊仙宮弟子的屍首,楚莫言和言紫兮卻是齊齊失蹤了,而看那別院內,卻是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除了竹屋內,有一個死去的女子,身上穿著言紫兮的衣服。
可是,這些死去的蓬萊仙宮的弟子,死法都很奇怪,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甚至麵上的表情亦是沒有痛苦,似乎都是被一種詭異的巫術奪取了性命,而這巫術,怎麽看都像是出自於這別院不遠之處的南疆巫族。
雖然立場不同、想法不同,可是,這個結論卻是葉淩風和楚莫言的貼身婢女不約而同得出的,自是沒有人有異議。
當這一消息傳回蒼瀾山的時候,在場的武林人士都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南疆,那是這個大靖王朝的一塊禁地,雖然在版圖上似乎屬於大靖皇朝,可是,實質上卻是一塊灰色地帶。
沒有駐軍,沒有中原人士踏足,那一片疆域純粹是南疆的巫族自治。
不是說大靖朝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大靖朝的禁軍在那片南疆密林可是吃了不少悶虧,後來便根本不敢輕易踏足,反正那也不是什麽富庶之地,大靖朝的皇帝也隻好睜隻眼閉隻眼,隻要那南疆巫族不挑起大旗鬧獨立,他也就放任他們自己玩去。
可是,南疆的巫族雖然詭異,但是從不輕易離開他們的密林,也從不主動挑事,所以,一直以來與中原武林也算是相安無事,怎麽會突然出手呢?
而且這一出手還真夠狠,竟是直接挑中了一宮二派中赫赫有名的蓬萊仙宮的少主和璿璣派的掌門。
南疆巫族有心踏足中原武林了麽?此時的蒼瀾山上,那些所謂的武林人士心中,開始有些人心惶惶了。
誰也不知道那南疆巫族打的什麽主意,更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也突然輪到自己。
隻不過,這些武林中人誰也不知道,在楚莫言和言紫兮剛剛離開蒼瀾山之後,他們所麵對的那個天一派的掌門南宮凜,就已經被替身所取代,因為那替身的易容術做得天衣無縫,甚至包括葉淩風在內,竟是所有人都被瞞在了鼓裏,無人察覺。
而他們更是不會知道,此時的楚莫言,已經被南宮凜的人悄悄帶回了蒼瀾山,正在蒼瀾山中某處隱蔽的密室裏,接受嚴刑的拷問。
這位蓬萊仙宮的少主,是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的,這亦是之前南宮凜打算對他下手的動機,而楚莫言自己色心大起,自以為聰明地把言紫兮引到他們蓬萊仙宮的別院,更是給了南宮凜下手的良機,連善後的功夫都省了不少,輕而易舉就把禍水潑到南疆去了。
當然,這是在南宮凜遇到那南疆巫祝之前就盤算好了的事情,後來因為那南疆巫祝有求於言紫兮,南宮凜更是理所當然地把這件事的善後事宜也丟給了對方,要求對方配合自己把這出戲演的更加天衣無縫。
所以,才會連葉淩風都被蒙在了鼓裏,不過,葉淩風會不會猜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