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楚莫言的用心

言紫兮和楚莫言連同楚莫言隨身所帶的兩個婢女一同隨著慕容芊芊走出了天一派的紫柏大殿,向她娘所居住的後山走去,其間楚莫言好幾次不動聲色地想順勢牽牽言紫兮的小手,都被言紫兮不動聲色地躲了開去。

言紫兮亦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楚莫言的心思,不過,憑著自己此時的劍術修為,她對於自己的周全倒是也不太擔心。心想,這楚莫言也不過就是個學醫的,難道還能對自己這個舞劍的用強不成?而且,這畢竟是天一派的地盤,她想,楚莫言應該還沒這麽大的膽子,敢對自己如何。

不過,下意識地,她還是佯裝不經意地將手放在胸口,直到摸到自己藏在衣襟內的那枚小圓珠,心中頓時有些坦然,姑且再信綠珠一次。

而且,為了綠珠,某些險,也是要冒一冒的。

她不動聲色地瞧著楚莫言身邊的那兩個貼身婢女,暗自在心中揣測,她們怕是跟綠珠有同樣的身手,甚至有可能還在綠珠之上,綠珠的實力其實一直是個迷,言紫兮總覺得綠珠在自己麵前並未曾使出個全力,所以,這兩位婢女的實力,隻怕也是高深莫測,難怪楚莫言不管走到那裏都要帶著她們,看來若是想要與楚莫言獨處一會兒,還得想點法子才是。

眾人隨著慕容芊芊一路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後山。

這蒼瀾山可真沒什麽意思,同璿璣山不同,這裏的風景很是單一,到處都是怪石嶙峋,竟沒有什麽花花草草。而且,言紫兮發現此處似乎氣溫比別處要低,雖然如今才剛剛入秋,她穿的也不算少,可是,還是能夠隱隱感覺到有種寒意絲絲縷縷地滲膚而入。

“阿嚏!阿嚏!阿嚏!”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之後,言紫兮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有些詫異,自己這半年來因為練劍的緣故,身體一直還不錯,從未有過什麽大小毛病,怎麽這才剛離開璿璣山不到半日,就變得弱不經風了?

卻是沒有注意到,楚莫言的眸中此時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得意的笑。

他攏在衣袖中的右手,此時正捏著一個小瓷瓶,那瓷瓶的蓋子已經被擰開,正悄無聲息地向外散發著某種無色無味的輕煙。

“到了,這裏就是我娘住的紫煙閣。”在前方帶路的慕容芊芊指了指正前方那處依山而建的小樓,就自顧自地進去了,口中還高喊著:“娘親,娘親,我替你請了蓬萊仙宮的少宮主來.....”

言紫兮微微頓住了腳步,這是一處蒼然古樸的小樓,重簷歇山式建築,屋麵峻拔陡峭,四角輕盈翹起,玲瓏精巧,氣勢非凡,既有之前那紫柏殿雄渾的氣勢,又有園林式俏麗的風格。

看得出,此處的主人還是頗具匠心和品味的。

隻可惜,走進這閣樓內,立刻就被漫天漫地的素白壓抑得透不過氣來,這裏四處都透著一股子悲愴蒼涼之氣。

看來,這裏住著的人還尚未從慕容炎故去的悲傷中恢複過來。

言紫兮心中一顫,難道是自己多疑了?之所以要跟著來這裏,其實亦是為了想要驗證慕容炎的死,言紫兮總覺得慕容炎的死,有些蹊蹺,或者說,這個時機把握得實在有些玄妙。

若是不知道璿璣派那些林林種種還好,可是,想起孔樂臨走之前所說的那句話--風雨欲來了,言紫兮就覺得,這慕容炎的死,沒那麽簡單。

看南宮凜和葉淩風的樣子,是絕對不會告訴她半分的,所以,有些事情,她要眼見為實,既然他們不告訴她,那麽,她就要用自己的眼睛來尋找真相。

可是,此時眼前所見,卻又讓她覺得,這一切似乎並不是在做假,從慕容芊芊的神情,到這漫天漫地的悲愴之氣,似乎都一再地昭示著,那位曾經名動天下的天一派前掌門慕容炎是真的過世了。

不知不覺已經隨著楚莫言一同走進了內屋,秋日陽光透過素白的紗窗照進氣氛壓抑的內屋裏,更平添了幾分蒼涼之氣,言紫兮不自禁地又打了一個寒顫。

在重重煙青色床幃下,那位慕容夫人臉如素紙,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盡管如此,卻也眉頭緊鎖,眼角似乎還掛著未幹的淚漬,仿佛還未從丈夫的死訊中恢複過來。

慕容芊芊疾步走到慕容夫人床前,輕喚了一聲:“娘.....”立刻就泣不成聲。

那慕容夫人大概是聽到了女兒的哭聲,悠悠睜開了眼,可是那呆滯空洞的眸子,卻是黯淡無光,仿佛她的整個魂魄都早已隨著仙去的丈夫一同離開了人世一般。

看來,這慕容夫人與慕容炎亦是感情極深,言紫兮的心中忽然沒來由地湧起一種莫名的感動。

所謂生死相許,結發夫妻,便是這般吧?

言紫兮的心中開始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而此時楚莫言已經被慕容芊芊引到了床前,他的那兩個貼身婢女從善如流地一個扶著慕容夫人,一個替慕容夫人鋝起衣袖。

而楚莫言本人則在床邊的幾凳上閑閑地坐了下來,伸出兩指搭在那慕容夫人的脈搏上,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在慕容芊芊:“怎麽樣?我娘究竟怎麽樣?”的不斷追問下,他蹙眉想了想,對慕容芊芊說道:“你娘這個是心病,病根已深,若是要治,有些棘手。”

慕容芊芊一聽,眼淚花兒又在眼眶中打轉了,急急地拉著楚莫言的衣襟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娘.....”

言紫兮一瞧這情景,立刻心中就柔軟了起來,這慕容芊芊再如何刁蠻任性,也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讓一個小女孩麵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實在是太過沉重了。

她此時竟是忽然忘記了楚莫言的立場,亦是開口替慕容芊芊做起了說客:“楚...莫言,你若是有辦法,就幫幫她吧。”

楚莫言低頭又沉吟了片刻,卻是抬頭問了言紫兮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紫兮的禦劍術如何?”

言紫兮一怔,不知道這楚莫言為何會突然問及這個,她不明所以地反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麽?”

楚莫言點點頭:“這慕容夫人是心病,得用一味特殊的藥引,叫作七葉草,不過這藥引,整個大靖皇朝也隻有我們蓬萊仙宮的一處別院才種的有。那別院雖然離這裏不遠,不過也不是很近,若是派人前去,怕是來回也要個一兩日,我怕會耽擱了慕容夫人的病情。”

此話一出,言紫兮立刻就明白了,楚莫言是想讓自己跑這個腿。

而且,目的地是蓬萊仙宮的別院,嗬嗬,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不過這卻正中了言紫兮的下懷,她正愁沒有機會與楚莫言獨處,而且蓬萊仙宮的別院....言紫兮的心中立刻盤算起來,是不是更方便自己下手呢?

此時慕容芊芊亦是抬頭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言紫兮,雖然她不待見言紫兮,但是方才聽見楚莫言這麽說,亦是知道要治自己娘親的病,需要言紫兮幫忙才行。

言紫兮幹脆地回了一句:“行,那我就替慕容夫人跑一趟吧。”

楚莫言的眉頭微微一挑:“那,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就動身。”

“我們?”言紫兮的長睫毛微微地顫了顫,貌似不解地抬眸去看楚莫言,目光順勢掃過那兩個隨即起身,仿佛天涯海角都要跟著楚莫言的兩個婢女。

楚莫言不知何時又將那從不離身的裝逼道具骨扇掏了出來,啪的一聲打開,輕笑道:“難道紫兮你是打算一個人去?你知道在哪裏麽?”

言紫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倒是。不過,我那禦劍術也不是特別精,怕是搭載不了這麽多人。”

說完,訕訕地看著楚莫言和他的兩個貼身婢女,隨後啟唇道:“要不這樣吧,讓你的婢女哪一位陪我去便是,就不勞你親自前往了,我們速去速回,你留在這廂也好照看著慕容夫人。”

楚莫言一聽,這怎麽行,他之所以想出那藥引的法子,本就是想要製造和言紫兮獨處的機會,她若是帶著自己的婢女走了,那自己還玩什麽玩?

他立刻搖著骨扇急急道:“不可不可,她們學藝還不精,那七葉草可是很嬌貴的,稍有不善就不能用了,我看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