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何去何從
言紫兮就如同一個等待老師宣布期末成績一般的學生一樣,安靜地等待著綠珠的答複。
沒想到,綠珠卻是微微地偏了頭,問出了一個言紫兮自己都未曾想過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言紫兮一怔,有些反應不及。
“這些事情,不是應該永遠埋在你心底更好麽?”綠珠直視著言紫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言紫兮自嘲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腦子突然不對,就是想一吐為快。也許我不是一個能藏得住秘密的人,抑或是,你讓我產生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有些惶恐。”
“你想和我劃清界限?”不得不說,綠珠不管什麽時候,說話都很容易一針見血。
“有些事情,若是習慣了之後再想戒掉就難了,有些人也一樣。”言紫兮不著邊際地說著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心裏卻是在問著自己,她是在害怕麽?又是在害怕什麽呢?
這時綠珠又是定定了瞧了她許久,忽然走了過來,在言紫兮身旁緩緩地坐下,與她並排坐著,雙手撐著臥榻,卻並不看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說實話,雖然我是真的不記得我的過去了,可是,我卻有一種感覺。”
說到此時,綠珠微微地頓了頓:“這段日子,我過得很開心,和你在一起,很開心。”
在言紫兮詫異的目光中,綠珠繼續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我的真心話,遵從自己內心意願所說出來的話,所以,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忘記那些不必要記起來的東西,既然老天爺都讓我忘記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言紫兮低下頭,沉澱了半晌自己的情緒,終究什麽都沒說,綠珠的意思,她想,她已經明白了,卻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讓失憶後的綠珠這般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
半晌之後,她緩緩起身,輕輕拍拍綠珠的手背:“你放心,待我劍術小成之後,定會去幫你找出真凶,恢複你的記憶。待到那時候,你再做出新的抉擇也不遲。”
綠珠輕輕地搖了搖頭,笑而不語,忽然猛地伸出一指戳了戳言紫兮的腰椎處,這時,隻聽見殺豬般的叫聲驟然響徹整個忘憂穀:“綠珠!你幹什麽!好痛!”
綠珠笑盈盈地起身走了出去,輕飄飄地扔下一句:“學什麽不好,學人扮君子,不適合你。”
隻留下言紫兮傻乎乎地愣在當場,這算什麽?!扮君子不適合她?難道隻有女流氓這個角色才適合她?難得她裝一回有內涵的深沉角色,唉~真是個不可愛的姑娘。
不過,在言紫兮的心中,卻忽然有一方大石悄然落了地。
這時,屋外又刮進來一陣旋風:“小兮兮,巡穀的時間到了,快走快走,不然美人師傅又要來抽人了~”凡玎璫一陣風一般地卷了進來,言紫兮在心中哀嚎,老娘都這樣了,還要巡穀?
不過,似乎美人師傅的確是沒說過自己今天可以偷懶之類的話,言紫兮想起那位以抽人為樂的變態師傅,嘴角抽搐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跟自己過意不去。
方一出門,言紫兮就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之前還仿若要散架的渾身骨頭和肌肉在一奔跑起來之後,立刻就有了禦風一般的感覺,此時隻感覺自己與這天地渾然成了一體,在林中穿梭亦是輕而易舉,耳邊隻聽風聲呼呼作響,這感覺,實在是太愜意了,就如同禦劍飛行一般,隻不過,此時,自己便是那柄自由自在的劍。
這時,言紫兮忽然玩心大作,她素手一伸,隻心神一動,不出所料,即墨劍立刻就出現在她的手中,猶如變戲法似的,她微一挑眉,隻信手一揮,隻見一道半月形的冰藍色劍光如攔腰玉帶般橫掃而過,隻聽耳邊傳來沙沙沙沙一陣駭人的斷裂聲,再看不遠處的那片胡楊木林,竟是被她攔腰斬斷了一大片!
好厲害的劍氣!
言紫兮在心中驚歎,竟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所為。
而此時,好不容易才跟上來的凡玎璫亦是瞪大了眼:“小兮兮,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了?”之前一出穀就被言紫兮遠遠甩在身後的她心中更是滿心疑惑。
言紫兮此時簡直恨不得仰天長笑--老天爺啊,你終於開眼了,咱終於不是廢材了!
就在言紫兮正在心中得意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奇怪的鳥叫,那叫聲聽起來似鳥,卻又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言紫兮下意識地抬頭,這才驚詫地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方,竟是盤旋著一隻木頭做的鳥兒。
那木鳥跟尋常的鳥兒一般大小,雖是木雕而成,連木頭的紋路都很清晰,可那木雕而成的鳥兒,卻是活生生揮舞著雙翅,而且,更詭異的是,那鳥兒的一雙木珠雕成的眼珠兒竟是如同有靈性一般,盯著言紫兮,還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起來。
而言紫兮也覺得頗為有趣,心想,這玩意兒倒是稀奇了,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鳥兒,於是這一人一鳥就這般對視了起來。
倒是凡玎璫首先按耐不住了,似是覺得這鳥兒極為有趣,她一個飛躍就想去抓,就在這時,那鳥兒忽然間竟是開口了:“言紫兮、言紫兮!”
在場的兩人都未曾想到,這木頭鳥兒不但能開口說話,還能準確清晰地叫出言紫兮的名字。
這下兩人都不淡定了,特別是凡玎璫,麵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是機關鳥!我聽美人師傅提到過!”
兩人對望一眼,齊齊探手去抓那鳥兒,卻沒想到,那鳥兒又報出了一個名字:“墨傾,墨傾~”
言紫兮心中一顫,立刻收回了手來,也順勢阻止了凡玎璫,墨傾這個名字在此時此刻聽到,可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愁,這是墨傾的鳥?
欸,不對,這隻機關鳥兒是墨傾派來的?
這時忽然想起,墨傾是紫鳶門的門主,紫鳶門本就是擅長機關傀儡術。可是,若這隻機關鳥和墨傾有關,那墨傾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此的呢?知道自己行蹤的人,不是隻有南宮凜麽?她找自己,又想作甚?
她沉吟了片刻,覺得自己似乎也沒什麽好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思即若此,便抬頭對那木頭鳥兒高聲說道:“我就是言紫兮。”
隻見那機關鳥木珠做的眼睛竟是活靈活現地骨碌碌轉了轉,似是聽懂了一般,它嗖地一下落在言紫兮的麵前,爾後從腹中吐出一封看似書信的便條來。
言紫兮展開那便條,隻瞧見筆走龍蛇的幾個字--“昭化城‘福滿樓’,不見不散。”
言紫兮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墨傾這是什麽意思?之前自己對她示好的時候,她置之不理,如今自己對她沒興趣了,她卻給自己帶來這樣的書信,這是何意?
而且,既然墨傾早已知道自己在此,為何不親自前來,而這般大費周章約在‘福滿樓’?等等,‘福滿樓’?難道之前那兩個紫鳶門的女弟子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抑或是,南宮凜說了什麽?
此時言紫兮心中幾乎已經篤定,墨傾必是已經見過了南宮凜,至少是從南宮凜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行蹤,南宮凜這麽做又是何意?
言紫兮努力回想當日的情形,半晌之後,終於回味過來,南宮凜這是故意想讓自己結交墨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