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各懷鬼胎

彼時,不光言紫兮瞧著南宮凜的目光變了,連那鍾宇也是極為震撼,他那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南宮凜手中的長刀,好半晌之後才發出一聲唏噓感慨:“之前早就聽說‘天劍絕刀’舉世無雙,本以為是江湖眾人誇大其詞,此時親見南宮少俠出手方才知道,果真是名不虛傳。”

而言紫兮此時亦是極為狗腿的接口:“是啊是啊,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了,天一派的南宮少俠果然名不虛傳。”

南宮凜對於他倆的讚許卻是絲毫不以為意,他淡淡地收刀入鞘,從懷中掏出幾綻銀子,連同一塊鐵質的令牌一起,順手扔給那早已嚇得哆嗦的掌櫃的:“掌櫃的,叫人把這些屍體收拾一下,待會兒若是官府的人來,便把這個令牌交給他們,就說人是天一派的南宮凜殺的,他們便不會尋你們的麻煩。”

那掌櫃的本已嚇得渾身哆嗦,此時顫顫微微地接過那銀子和鐵質令牌,卻是無比詫異,似是不信南宮凜的話:“這,這位少俠,這,這話可,可怎麽說的?”

“這令牌是我們天一派的信物,你隻要交給官府的人,他們自是知道怎麽處理,而且這些人都是官府通緝已久的江湖殺手,個個的人頭都是價值百兩銀子,回頭你們還可以去找那官府的人尋賞去。”那宇成眼前師兄南宮凜已經清理了不速之客,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開口對那掌櫃的解釋道,旋即又衝那店小二吆喝道:“沒事了沒事了,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吧,小二,快去吩咐你們的廚子,做幾個你們這裏拿手的菜色,這一路奔波的,可把我餓壞了。”

話音未落,人已再次落座,順手給自己和南宮凜都各自斟了一杯。

南宮凜瞧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風輕雲淡地走了回來,閑閑落座,接過宇成早已斟好的酒杯,一飲而盡,仿若方才隻是拍死了幾隻蒼蠅一般。

言紫兮的心中此時早已是峰回路轉,甚至開始不要命地打起了南宮凜的主意。

之前一直對江湖懷中各種憧憬,如今才知道江湖險惡,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不堪一提,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實在是沒什麽保障,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把小命給玩掉了,看來還是要找棵大樹才好乘涼。

而方才看南宮凜的身手就知道,整個江湖怕是找不到幾棵比南宮凜更大的樹了,若是自己跟著他,至少小命是不愁的,逛逛江湖跑跑龍套,倒是也愜意。

而且,今日的邂逅也讓她見識到了南宮凜的另外一麵,此人不但武藝高強,為人似乎也極為仗義灑脫,瞧他方才護著師弟的勁頭和善後的舉動,很有男子漢大丈夫磊落的氣魄,這讓言紫兮不由得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今日所見和之前在璿璣派所見到的那個老謀深算的南宮凜炯然不同,雖然不知道哪個才是最真實的他,不過言紫兮對於南宮凜明顯多了幾分興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南宮凜身上,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之前聽到的他在秘道中和大師兄的對話也還有很多讓言紫兮疑惑的地方,言紫兮自認自己此時的偽裝應是做得不錯,南宮凜怕是沒有看穿她的偽裝,若是能夠跟在他身邊,說不定還能探知一二,這不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兒麽?

思及如此,言紫兮立刻就在心下做好了打算,不管南宮凜願不願意,這個牛皮糖她是做定了。

而不光是言紫兮,那鍾宇此時同樣對南宮凜有著無比的興趣,他此番遊曆的目的,正是為了結交江湖中的所謂高手,而這南宮凜,明顯便是江湖門派中的頂尖高手,並且,還這般年輕,對於鍾宇來說,這樣的人,是更有結交價值的。

隻不過對於鍾宇來說,唯一的顧及便是這表哥宇成,堂堂鎮南王世子,如何會拜在天一派門下,成為南宮凜的師弟?又如何會出現在這裏?之前那些人讓南宮凜交出宇成和一件物什,那物什,又是何物?

如今朝堂的局勢很是微妙,當今皇上重病纏身,太子監國,與國師勾結,排除異己、陷害忠良,那一腔熱血保家衛國的鎮南王,一直被太子所忌憚,前不久才被削了兵權回到京城做了個安樂王爺,但是因為鎮南王常年領兵在外,不光在軍方有極大的影響力,與武林各大門派關係似乎也極為密切,對武林的號召力也是極大,所以國師對他一直十分忌憚。

而這鎮南王世子竟是公然拜在天一派門下,莫非,天一派竟是打算涉足朝堂之事了?

鍾宇也在心中盤算著,自己是否應該向鎮南王拋出橄欖枝?

若是能夠利用鎮南王手中的江湖門派的力量,對於自己將來的大業來說,也是重重的一筆籌碼,而對於鎮南王來說,他若是與自己合作,在應對太子和國師的時候,便不會那麽被動。

問題在於,鎮南王又究竟是如何想的,隻是單純的想要自保,還是有別的更大的野心。

這一點,很重要。

鍾宇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先與這位宇成表哥溝通溝通,探探他的口風,才好決定自己下一步要怎麽走。

打定了這般的主意,鍾宇立刻不動聲色地向宇成詢問道:“宇成表哥你如何會拜在天一派門下呢?”

此時那店小二已經哆哆嗦嗦地陸續端上了幾盤菜色,包括他們福滿樓最出名的紫蘇魚、蔥潑兔、東坡肘子、西京筍、和各色小吃點心。

宇成似是真的餓壞了,完全沒有了一絲鎮南王世子應有的做派,不拘小節地夾了一筷子紫蘇魚塞到嘴裏,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口蔥潑兔,飲了幾口小酒,方才有空回答鍾宇的問題:“不瞞你說,我拜在天一派門下也才沒多久,你知道,表哥我從小就喜歡舞刀弄劍的,前些年一直在邊關,咳咳,你明白的,這些日子跟著父親回到京城也無事可做,整天遊手好閑。剛好父親與天一派的掌門是老交情,就讓我去蒼瀾山向那老掌門拜師學藝,所以才與南宮師兄成為同門。”

其實若是光看年紀的話,這宇成看起來比南宮凜還要年長幾歲,可是卻一直口口聲聲畢恭畢敬地喚著南宮師兄,看來他心中對於南宮凜,也是頗為信服的。

“如此說來真是讓人羨慕,若是有機會,我倒是也想上蒼瀾山拜會拜會。”鍾宇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看向南宮凜。

南宮凜仿若壓根沒聽見他這話似的,閑閑地把玩著手中的青花瓷酒杯,既不表態邀請,也不拒絕,讓鍾宇實在捉摸不透他的態度。

倒是言紫兮,此時卻是一臉諂媚地主動替南宮凜又是斟酒又是夾菜,好一副狗腿的模樣。

原來言紫兮自方才打定了主意要抱南宮凜的大腿,攀上他這棵大樹之後,那是立刻就把心動化為了行動。

就差沒在腦門上寫著--少俠求勾搭求包養求籠罩。

南宮凜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言紫兮的耳根處,不出意外地瞧見了她耳根處那非常細微的一點皺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於謙的易容術倒是越來越精湛了,若非自己之前曾經親眼所見過,此時怕是也難以分辨出眼前此人的真實身份。

之前聽到言奚這個名字,本就讓南宮凜心下有了警覺,此時再細細端詳她的身材和神韻,對方的真實身份立刻呼之欲出。

不過這丫頭倒真真是有趣,之前不是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此時卻又如此這般諂媚,似是有求於他,她的葫蘆裏,究竟賣著什麽藥?

而且葉淩風那廝,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竟是放任她獨自出來闖蕩,又是何意?

南宮凜雖然早已看穿了言紫兮的身份,但是卻聰明的並不揭穿她,也不知是想繼續看她的好戲,還是心底深處,其實對這個不按理出牌的家夥,也有著某種程度的好奇。

南宮凜不是葉淩風,他做事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沒有那麽多的顧及,雖然經常要演戲,但是怎麽演,演到何等程度,從來都是隨著本心。所以,此時他既是覺得言紫兮有趣,便不動聲色地決定繼續陪她玩下去。

不過,這可是屬於他南宮凜一個人的秘密,他並沒有打算與別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