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上不寵幸 獨守那閨房

禦前太監用他那嘶啞的嗓音報:“麗兒、蘭兒、蓉兒、鶯兒、萍兒見駕!”

隻見五個姑娘款款上前,她們依次下跪、叩首、自報姓名。

“麗兒叩見皇上,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皇太妃,祝皇太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吉祥。”

其實,這幾句祝詞是統一規定的,這些秀女先到內務府時,內務府的公差早已經教會了她們。這些秀女們的心裏也早已經背的滾花爛熟,她們不會說錯一個字。

已經過去的幾十個人,鹹豐皇帝覺得祝詞是一個強調裏麵奔出來的。可現在從這個叫麗兒秀女口中吐出,卻無比的清脆、悅耳,鹹豐皇帝看了一會兒,麗兒嬌豔奪人,不過十四歲左右,滿臉的稚氣,鹹豐皇帝心想:“這小姑娘小巧玲瓏,一定不錯。”

他看了太妃、皇後一眼,從她們的眼神裏,鹹豐皇帝明白她們也喜歡麗兒。於是,他手中的朱筆終於點了下去。

鹹豐皇帝的愛妃麗貴妃便這樣定了終身。這一瞬間,她改變了一生的命運。

“蘭兒叩見皇上,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皇太妃,祝太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吉祥。”

鹹豐皇帝還想多看一會兒麗兒,誰知也許是天意,也許是巧合,他的目光卻落在了蘭兒的臉上。

鹹豐皇帝無意中與蘭兒的目光相對,蘭兒以為皇上已中意於她,不禁臉上飛出一朵紅霞,她又掩飾不住那份秋波,左顧右盼,妖媚極了。鹹豐皇帝的心中也怦然心動:“剛才那個嬌俏玲瓏,現在這個體態嫵媚,朕真是有豔福。”

看來,天下的男子多好色,山盟海誓不過是哄摟在懷裏的女人開心的。

這正是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鹹豐皇帝有些看呆了,太監安德海又湊前一些:“皇上,這位蘭姑娘頗有福祥。”這個關鍵時刻讚譽蘭姑娘呢?這是有原因的。

蘭兒的蘇大叔在內務府混了十幾年,皇宮大內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豈能逃過他的眼睛。他認為鹹豐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安德海的確是個人物。於是,昨天下午,蘇域將三十兩白銀偷偷地塞進安德海的口袋。

“安公公,這回全仰仗您了。”

蘇域高抬安德海,安德海已經飄飄然了。再者,自己又接了人際的銀子,蘇域在內務府當差多年,安德海也掂得出蘇域的分量,他可不想得罪蘇域。自己不過是個小太監,若日後想爬上去,必然結交幾個在皇宮裏有實力的人物,而蘇域便是其中的一個。所以,安德海會賣這個人情給蘇域的。

鹹豐皇帝平日裏並不討厭小安子,反而覺得這個太監機靈,善解人意。於是,鹹豐皇帝此時接納了安德海的意見,再者,“有福相”也是鹹豐皇帝的心聲,他也覺得站在麵前的蘭兒與眾不同,有些福相。

鹹豐皇帝抬起朱筆,在“蘭兒”二字圈了一下。這簡單的動作改變了葉赫那拉?蘭兒一生得命運。

蘭兒欣喜地發現鹹豐皇帝朱筆動了一下,她的心裏樂開了花,她幾乎要跳起來了,她覺得有一股強勁的力量在馱著自己,一直向上飛。。。

蘭兒此時有一步登天之感。兩年前,缺少銀兩時,有人送銀子給她;如今參加選秀女,有如此順利,她的運氣的確不錯。起碼,蘭兒自己認為上天對她不薄。她一個貧寒人家的女兒,前幾天還在做小商販,一眨眼的功夫,她進了皇宮,站在皇上、皇後、皇太妃麵前,而且被皇上的朱筆圈中。

此時的蘭兒欣喜若狂,葉赫那拉?蘭兒將走上她的紫禁城,大清皇宮將不太平。

蘭兒邁開了登上天梯的第一步,她要一步步往上走,向上走,一直走進天宇。

她要盡享榮華富貴,滿足自己最大的權欲,她是一個不平凡的女人,當秀女隻不過是序幕,更精彩的“劇目”在後麵。葉赫那拉氏走進皇宮,中國封建史上第二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開始粉墨登場了。

葉赫那拉蘭兒與麗貴人(麗兒)同一天進入皇宮,成了鹹豐皇帝的妃子。但是,鹹豐皇帝並沒有很快的寵幸她們,因為,他的心中裝著一個令他敬愛的女人---皇後鈕鈷祿氏。

而且,此時,鹹豐皇帝的另一個愛妃--雲嬪賓天不足百日,他還沉浸在對雲嬪的追念之中,他哪兒有心思去寵幸兩個被他剛圈中的兩個小秀女。自從蘭兒、麗兒進宮,從來沒見過皇上一麵,她們是姑娘家,又不便向人打聽皇上的行程,隻好耐著性子等著。

不過,蘭兒深信,皇上不會永遠冷落她,陽光會照到她的身上來的。至於鹹豐皇帝這兒,他的確把蘭兒、麗兒都忘在腦後了。近日來,他怕上朝,他怕聽一個又一個報憂的奏章;他怕一個人在寢宮待著,因為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往往會想起雲嬪,他怕傷心。他從小失去親額娘,就比別人敏感一些,可以說,在他的性格中憂鬱的成分較多。他不夠開朗,豁達,缺少寬闊的胸襟。

如今,大清又處於多事之秋,太平軍風雲四起,勢不可擋,洋人的魔抓伸向中國,加上一個又一個親人離他而去,鹹豐皇帝更加憂鬱了。有時,他一句話也沒有,寢宮的太監,宮女都輕進輕出,生怕弄出一點兒聲響來。寢宮太安靜了。

乾清宮裏,太監有十幾個人,老媽子十幾個人,宮女二十個人左右,他們幾十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一個人---鹹豐皇帝。他感到很不自在。有時,他感覺不到,這麽多人,是為他一個人服務的,而是覺得大家全在監視著他,甚至連他打一個噴嚏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實在太讓人難受了。

有一天中午,鹹豐皇帝睡也睡足了,躺也躺夠了,他非常無聊,便騎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乾清宮東暖閣裏掛著一座老古鍾,雖然年數已多,但走時十分準確,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清脆悅耳。

鹹豐皇帝閑來無事時,他便側耳傾聽那極有節奏的滴答聲。一個宮女見皇上並沒有睡,便倒了一杯參茶,悄悄地走進他的身邊。她看見皇上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還以為他睡著了,她便站在鹹豐皇帝的身邊,也一動不動。

鹹豐皇帝高度集中的聽那古鍾的滴答聲,竟沒在意自己麵前還站著一位宮女,他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但還是緊閉著雙眼。宮女見他已經醒來了,便小聲說:“萬歲爺."

鹹豐皇帝一點兒心裏準備都沒有,被她這樣一換,嚇了一大跳,他渾身一哆嗦:“滾,滾,滾。”

宮女不知所措,撲通一聲,伏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叩頭:“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宮女竟忘了自己手裏還端著參茶,揚起手便朝自己的臉上左右開弓。碗打翻了,參茶潑了一地,宮女的嘴角在流血。

鹹豐皇帝一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突然感到剛才的一幕有些可笑,宮女懲罰自己的舉得太令人納悶兒了。鹹豐皇帝也認為剛才的事情責任在自己,而那宮女卻嚇得癱瘓在地上,這真叫“伴君如伴虎”

鹹豐皇帝突然大笑了起來:“起來,起來,朕今天不責罰你,怕什麽,別這麽哆哆嗦嗦的。”

剛才,鹹豐皇帝大吼之時,其他的宮女、太監們全聽到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了,紛紛探頭探腦的躲在門外傾聽裏麵的動靜。聽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一點症狀,大家才舒了一口氣。正在這時,突然間爆發出萬歲爺莫名其妙的笑聲,大家麵麵相覷,不敢出聲。

還是太監安德海的膽子大一些,他已經跟了鹹豐皇帝五六年了,對於皇上的脾氣,他不敢誇下了如指掌,但他敢猜出個七八分來。他心裏猜測:“八成萬歲爺,太寂寞了,想尋個樂子開心吧。”

安德海是皇上的近身太監,鹹豐皇帝的一舉一動,小安子全看在眼裏。這幾天,鹹豐皇帝早朝回來,情緒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這就是說,朝政不可能影響他的情緒,如今這喜怒無常,想必是生活太單調了吧。

於是,安德海低著頭,彎著腰,走進了東暖閣。

“皇上吉祥,奴才給您請安了!”

一見小安子這奴才屈膝之狀,鹹豐皇帝更樂了:“小安子,去,把地上的參湯想辦法弄到碗裏去。”

安德海一聽,傻了。宮女滿臉是淚,還跪在那兒,空碗翻放在地上。參湯潑了一地,雖說皇宮裏的地是青磚鋪成的,一點兒泥土也沒有,但潑了一地的參湯如何再弄回碗裏呢?安德海彎下腰,用雙手小心翼翼的去捧那灑了一地的參湯,無奈,手打,水淺,怎麽也捧不起來啊。

“怎麽辦呢?看了萬歲爺今天想開心取樂,他想看看小安子有沒有本事把地上的參湯再捧起了。”

安德海腦瓜子一轉,計上心頭:“對,有門兒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即使把參湯全捧回到了碗裏,他也不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