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給我滾
昨晚的事情對官雲璃來說，無疑是很可怕的記憶。白鈺守在床邊，心疼她。他好不容易等到官雲璃醒過來了，可偏生有東西進來搗亂。
官雲璃微張了嘴唇，輕輕歎了口氣，那是滿足的感歎。因為她的嘴裏，不斷有溫熱的、鮮甜的東西湧入，她漸漸地從靈魂裏變得癡迷、享受。
她顫顫地睜開了雙眼。頓時漫天席卷而來的恐懼和憤怒透過她的眼簾，傳到了她的心裏。她倏地坐了起來。
白鈺的手腕兒一抖，鮮紅的**染紅了官雲璃的衣襟。
白鈺將衣袖放下，收起手腕，對官雲璃溫暖地笑：“你終於醒了。”
官雲璃冷冷地看了白鈺一眼，然後反手用力地扇了他一耳光！
他側過臉，蒼白，消瘦。
官雲璃的聲音冷得讓白鈺猶如掉進了萬年冰窖，說：“為什麽要我喝你的血，你這個怪物！”
白鈺身體猛地一怔，垂著眼簾，聲音沙啞：“這樣會好得快一些。”
“我好不好與你何幹？”官雲璃冷冷一笑，她伸手毫不憐惜地一把大力拽開白鈺的衣袖，隻見上麵赫然顯現出大大小小的、深淺不一的傷口，“這些是什麽？喝了你的血我就能好得快一些？那你怎麽不讓我吸幹你！”
白鈺睜大了雙眼，愣愣地看著官雲璃，半晌才問：“官雲璃，真的這樣想嗎？”
官雲璃手指拂過白鈺冰涼的臉頰，輕聲說：“當然不是。”
白鈺神色一暖。
可她接下來的話卻狠心地將白鈺拋入了地獄：“你讓我覺得惡心。難道我沒告訴過你我很嫌惡你麽？”
白鈺垂下頭，手裏捏著被角，緊了又鬆。他說：“官雲璃，我最看不得你口是心非了。”
看到白鈺的表情，快意和痛楚塞滿了官雲璃的心房，這時她才感覺到自己實實在在地活著！她對白鈺高傲地一笑：“我口是心非？沒有任何時候比我現在更真心真意了。”
“我知道，水青的事情……”
“你敢再說”，白鈺話還沒說完，官雲璃手上不知哪兒來的勁兒，突然掐住了白鈺的脖子，“我真的忍不住想殺了你！你這個殺人凶手！”
白鈺喉嚨卡住了，他被官雲璃眼裏嗜血的冰冷給深深刺痛。
“你滾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官雲璃最終鬆了手，大力地將白鈺推出老遠。
白鈺背著官雲璃，淡淡說：“好，再也不出現在你的眼前。”
官雲璃無力地蹲在床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間。長長的發絲垂瀉在床上，風一吹，瑟瑟抖動。
她的手指深深地嵌進皮肉裏，閉緊著雙眼，肩頭微微發抖。水青，水青，對不起……對不起……最後，我還是沒辦法對他動手，我還是沒辦法為你報仇……我一定很沒用對不對……
忽然，官雲璃的肩頭一暖，她身體輕輕顫了顫，抬起頭來。
蕭然滿眼疼惜地輕輕擦幹官雲璃的眼淚，說：“乖，別哭。”
下一刻，官雲璃緩緩靠近蕭然，依偎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蕭然的肩頭濕了一大片，一陣極力隱忍的痛苦的嗚咽聲在房裏響起：“蕭然……怎麽辦，怎麽辦……他殺了水青，水青再也回不來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蕭然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官雲璃的背，哄道：“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白鈺狼狽地躲在房門口，眼神黯淡地看向天際，天邊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雲席卷而來。他的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袍。傷口怎麽都沒辦法瞬間愈合了呢，他的精血流進了官雲璃的身體裏，他卻漸漸變得虛弱無比。
官雲璃在蕭然的懷裏，漸漸地少了聲息。蕭然將官雲璃安撫在床上，抹去她眼角的淚。他看著官雲璃的眼神始終如一的幹淨、清澈；可是在觸碰在她領口上的血跡時，眼神卻深幽了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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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官雲璃的額頭微微發燙，嘴裏不斷溢出夢囈。蕭然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官雲璃，我會保護你，總有一天我會有能力站在你身邊一直保護你。那個時候，你隻會笑，不會哭，你隻會開心，不會痛苦。為了這一切，我願意付出所有。”
蕭然輕輕撫著官雲璃的臉頰，眼裏裏盡是柔情。
他托起官雲璃潔白滑膩的手，放在下巴處婆娑；然後將她的手指放進了嘴裏，輕輕吮吸了起來。
官雲璃的眉頭微微一蹙，蕭然一邊抹平官雲璃的眉頭和不安，一邊安靜而略顯詭異地笑了起來。一股勁風正夾雜著焦躁匆匆往這邊來。
“蕭然！你在幹什麽！”白鈺突然出現在官雲璃的房門口，攥緊了拳頭大吼。他明明感覺到有東西侵入他的結界，本來想過來確認官雲璃的安好，可是他卻看見了這一幕！
蕭然在吸官雲璃的血！
白鈺飛速進屋，一把扯開蕭然，再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蕭然的腹部；頓時蕭然嘴角的血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有些紅得發暗。
“你居然敢傷她！你居然敢傷她！我饒不了你！”白鈺憤怒極了。
蕭然用衣袖捂住嘴角，仰頭倚在牆邊。依舊白皙臉，依舊幹淨的眼珠正斜斜瞧著白鈺，看不出任何表情。可他的心卻越來越往下墮，下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淵。
白鈺，憑什麽你要在官雲璃身邊，憑什麽你說你要保護她？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該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她現在這麽痛苦，全都是因為你！
白鈺難消心頭之恨，蕭然呐，你不是也一直喜歡她麽，為什麽還要這麽對她！他揪起蕭然的身體就使勁往牆上撞去！
頓時牆麵凹下了一大片。蕭然捧著肚子，掙紮著站起來，看向白鈺，笑！
蕭然那宣示和挑釁一樣的笑，讓白鈺徹底昏了頭：“你還敢笑！我殺了你！”
可是突然，他的肩膀卻被人從後死死扣住了，一把尖銳的剪刀正抵著他的後腰！官雲璃冰冷刺骨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你敢殺了他，我先殺了你。”
白鈺愕然，最終無力地說：“蕭然……傷了你……”
“傷我？”官雲璃哼笑，“傷我的人到底是他還是你？”
“他想吸你的血。”
“那你說他想吸哪裏？”
“手指。”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是怪物嗎！”官雲璃伸出手指頭放在白鈺麵前，讓他死心，她的手指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隨即她把玩著自己的頭發，滿眼嘲諷地說：“他吸我的手指說不定是憐我疼我呢，你就這麽笨，連這點情意都看不出來？”
白鈺直愣愣地僵在了原地。他看向官雲璃的眼神，不可置信。
“我說了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你就聽不懂嗎？”
白鈺雙手箍緊了官雲璃，眼神變得有些冷：“官雲璃，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但請你不要殘忍地踐踏我的心意可好？在我眼裏，最重要的隻有你一個而已，其他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我隻想保護你，聽懂了嗎。”
官雲璃嘶吼：“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不需要。若你的保護就是傷害我身邊的人，逼退我身邊的人，那樣的保護我要不起！所以，你走，走得遠遠的。”
“好，好。”白鈺放開了官雲璃，淡漠而嘲諷地看了蕭然一眼。
官雲璃舉起衣袖，擦拭了蕭然嘴角的血漬，問：“傷得重不重？”
蕭然淡笑著搖搖頭，他握住了官雲璃的手，說：“雲璃，你跟我走吧。以後讓我照顧你。白鈺不值得你為他這麽痛苦，我會讓你重新開心起來的。”
重新開心麽？那人死能複生麽？官雲璃手一抽，縮了回來。
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現在連她繼續呆在這裏的理由都沒有。或許，是時候回家了呢，她累了，比漂泊還累；但實際上她就是在漂泊。
蕭然出來的時候，白鈺早已經在外麵等著他。
白鈺冷靜了，沒那麽生氣了反而覺得一股莫大的蒼涼感。他問蕭然：“為什麽要那樣做？”
蕭然隻寂然地說：“因為我喜歡她。”
答案自當在白鈺的意料之中。他無比諷刺地說：“所以想要得到她？故意讓我發狂？難道愛真的會讓一個人變得越來越狹隘？”
“你不也一樣？你不也是借保護之名而將她害成這樣嗎？你以為你比我多高尚？”蕭然第一次對白鈺絲毫不讓，“我要你遠離她。我想告訴你，我不比你差，你有的終有一天我也會有；你沒有的，終有一天我會得到。能保護她的，不缺你一個，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你給我住嘴！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蕭然卻淡然一笑：“妖王還有什麽不能做到的？甚至包括為了自私的愛而將官雲璃置於水深火熱之中，你的愛真偉大！你殺了我啊，殺了我會讓官雲璃更恨你；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她的心！”
蕭然的話，頭一次讓白鈺覺得自己像被生生溺在了水裏，眼口鼻裏全是冰冷，無法呼吸，卻嗆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