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栽身賭場

欺負婉水青的猥瑣男人逃走了,官雲璃本想把他揪回來好好修理一番,卻不料被賭場的打手團團圍住了。這時安靜的大廳裏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算盤打響的聲音,官雲璃循聲望去,隻見二樓緩緩走下一位青衣男子,低垂著眼簾,一手托著算盤,一手修長的五指繞轉,撥弄著算盤的珠子。

官雲璃怔愣了一瞬間,好儒雅的男人!他的氣質和這賭場還有這些俗氣的漢子完全格格不入。她扶起地上的婉水青仔細檢查她的傷勢,還好沒出血,隻是暈過去了;要是真出什麽閃失,那她就罪過大了。

官雲璃對著那青衣男子沒好氣地問:“是剛剛那些人卑鄙下流出老千,欺負新來的,你為什麽要放跑了他們?”

青衣男子手裏不停忙活,頭也不抬地說:“他們不是被你教訓地夠嗆麽?哪還用得著我們出手?”

官雲璃對他的態度有些火大,她近身上前,說:“那你這什麽意思?憑什麽堵住了我不讓我去追?”

那男子抬起狹長的眸子瞥了官雲璃一眼,手指著大堂說:“你去追了,那這些誰來賠?”

“哈?”官雲璃沒反應過來,她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這這…這怎麽回事?怎麽才一轉眼就成這模樣了!”隻見整個大堂一片狼藉,亂得不成樣子。能斷的、能折的、能破的、能碎的,一點完好的也沒留下。

“你問我?”青衣男子挑眉。

官雲璃翻白眼,沒好氣地說:“我不是問你那問誰?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腦子卻不好使,果然呐,上天都是公平的!”

“上天的確是公平的,賜給了你一顆豬腦袋。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官雲璃瞬間卡殼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不確定地問:“這些…是我弄的?”

“除了你還有誰那麽大本事?”

“哈哈…我沒那麽厲害啦”,官雲璃不好意思了起來,可她明顯地看見了那青衣男人的臉色黑了下來,她忙解釋道:“呃…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那個…我哪有那麽大本事,這些也不全是我弄壞的,還有剛剛跑掉的那夥人…”

“還好逮住你了,不然連本錢都賠不回來。”

“不…不是…你怎麽…”官雲璃真是百口莫辯了,她也頭痛,怎麽就砸了人家那麽多東西!她認命地說:“說吧,多少錢,今兒算我倒黴!”

“一共五百兩。”

“什麽!”官雲璃幾乎驚得跳起來了,“就這些破爛玩意兒值五百兩?!你坑人呢!”

青衣男子繼續敲著算盤,說:“檀木桌椅一百兩,茶杯瓷器五十兩,骰盅、骰子五十兩,還有今天的純收入三百兩,一共加起來五百兩。”

官雲璃眉角狂跳,她尷尬地說:“這這這…這也太貴了一點…而且,我都說了不全是我損壞的,還有剛剛跑掉的那群家夥也有份!這樣吧,算便宜一點兒怎麽樣?”

“便宜多少?”

“我隻有…五十兩。”

“果然逮住你也是連本錢都賠不回來。”青衣男子從懷裏掏出兩張字據,遞給官雲璃,說:“這個可以讓你們還錢。”

官雲璃看得下巴脫臼了:“賣身契!這什麽東西!”

劈劈啪啪的算盤聲音再次響起。他邊算邊說:“讓你們在這裏做工,一個月月錢五兩,包吃住,直到還清債為止。”

“那要還多久?”

“算上利息,十年。”

“媽的,你擺明了欺負人!”官雲璃一把揪住青衣男子胸前的衣服,罵道:“憑什麽要小爺我在這裏做工十年!你們仗勢欺人!”

青衣男子拉開官雲璃的手,麵色平靜地說:“這麽說你是想吃牢飯了?你們就把他倆送官府吧!”說著他就上樓了,轉身時眼裏閃過一絲狹促。

官雲璃急了,拍著額頭叫住了他:“等等!隻要錢還完了就行,不用簽十年的契約吧!”

“可以。”

官雲璃咬咬牙下定決心,指著地上的婉水青說:“那成,我和她從今天起就在這裏做工了,要包吃包住,一天勞動不能超過四個時辰。”

“可以。”

“我們要住一間獨立的院子。”

“可以。”

“每做工五天要休息兩天。”

“可以。”

……

官雲璃的無理要求都提盡了,想不到那人居然全同意了,這樣的工作上哪兒找去?關鍵是找了個有的吃住的地方,她覺得也不吃虧。隻是委屈了婉水青,要是她醒來知道自己把她給賣了,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青衣男子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對官雲璃說:“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見官雲璃提出一大堆要求,他還真有些吃驚,明明是她自己理虧,居然還有膽說。不過算了,他隻負責把她留下就成,老板也沒說要不要虧本留她。他打著算盤,在她身上的損失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補得回來?

“那先說說你叫什麽?”官雲璃不客氣地對著他挑釁。不知道為什麽,官雲璃見著他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就火大,她更想看看其他的表情。總覺得有些蹊蹺,他到底在打什麽算盤,要是別的老板聽官雲璃的一大堆條件早就翻臉了,可他卻同意了。

“蕭然,以後叫我蕭先生。”

“蕭然!”官雲璃一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你給我下來!”

“哦?”

官雲璃指著婉水青說:“你背著她帶我們去住的地方。”

蕭然麵無表情地拒絕:“這裏人手夠。”

官雲璃狡黠地一笑,邊迅速上樓邊說:“我這不是怕他們粗枝大葉的嘛,你應該比較細心。”說著她趁蕭然不注意,竟一把奪走了蕭然手裏的算盤,還拿在手裏在蕭然麵前炫耀地晃晃!

她是早就看準了,那蕭然最珍惜的東西大概就是他手裏的算盤了。

“怎麽樣?帶我們去吧?”

“你……”蕭然微微惱火,真是一個無禮的家夥!

傍晚,婉水青服了活血清神的藥後才醒過來,害得官雲璃擔心了老半天。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官雲璃緊張地拉著婉水青東瞧瞧西問問,“你的後背還痛不痛?”

婉水青皺著眉頭坐起來,朝官雲璃遞了一個安心的笑,說:“太好了,你沒事就太好了!我一點也不痛的!”但是從她那掩飾不住的蒼白和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水青在極力忍受。

官雲璃心裏五味陳雜,抱著婉水青的肩說:“為什麽要奮不顧身地為我啊?”她看得出來婉水青盡力掩飾的神情,一定很痛;明明一個弱女子,卻願意為她擋住危險。

“因為是你雲璃啊,你救過我,所以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真是傻瓜。”官雲璃心裏微慟,之前她說著什麽照顧婉水青之類的話,現在看來都太不負責了;雖然她還沒怎麽學會如何對一個女孩子好,但她隱隱覺得,自己要保護婉水青,一定要保護她才行!能對自己付出一點兒好的人,官雲璃發誓要加倍地對她更好!

這時蕭然拿著字據進屋裏來,說:“好了,簽吧。”

婉水青疑惑地看著官雲璃問:“簽什麽?”

官雲璃有些內疚,她道歉說:“那個…水青,真對不起哈,我隻顧著打架呢,結果砸壞了人家的東西……現在得在這裏做工還債了…不過要是你不想的話你就不用簽契約啦,我在這裏還就好啦…哈哈……”

水青眉頭皺得更深:“那…就是說我們砸了人家的場,被賣進這裏了?”

官雲璃哽住了,說不出話來。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水青換了臉色:“沒事,我跟你一起。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才跟人打架的,是我連累了你才是…”

“抱歉…”官雲璃除了這一句,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半響,蕭然接過官雲璃簽了字、摁了手印的契約,看到上麵的名字,念道:“官雲?”

“嗯。”

可是水青正要往上麵簽字、摁手印,官雲璃卻忽然搶過了水青手上的字據,然後從容的撕掉了!

水青愕然:“雲……”

官雲璃指著水青對蕭然說:“她不用簽了,我一個就好。她和我呆一起,你不能限製她,她想走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你準還是不準?”

蕭然心裏多少有些驚異,麵前這個人憑什麽有這麽大口氣說出這些話?難道他不知道現在處在誰的屋簷下嗎?但最終蕭然還是妥協了,無論如何他都得把官雲留下來,不然該走人的就是他自己了。

蕭然說:“沒問題,額外債務多加五百兩,算是他的花銷。”

“可以。”

水青不知什麽時候,眼裏已經蓄滿淚花,她拉著官雲璃的手臂不停地抖晃:“雲…是水青做錯了什麽對不對?你不要水青了對不對?我…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可以說,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要趕水青走……因為除了跟著你,水青再也無路可去了……”

官雲璃安慰道:“水青,我沒有不要你啊,你想在這裏多久都可以。我隻是想讓你自由些,懂嗎?”

水青露出楚楚動人的表情:“這是真的嗎?”

蕭然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水青,說:“那好,從今天起官雲你就是賭場裏的人了。你好自為之吧。”說著蕭然走出了房門,“今天先休息,明早正式上工。”

“正式上工?”官雲璃及時叫住了他,問:“喂,你都不用說說我應該幹什麽嗎?”

“你?”蕭然看了官雲璃一眼,說:“你明天開始去大堂…”

官雲璃終於有點提起精神了:“去大堂?!太好了,以後賭場的秩序就由我來維護,賭場的賭風就由我來樹立!嗯嗯…這個主意不錯……”

“打雜。”蕭然及時而又狂暴地潑了官雲璃一盆冷水。

“哈?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打雜。”

官雲璃又鄢了,她本來想大展身手的,這裏的賭風實在太差勁了。於是她抗議:“像我這樣的人才,打雜實在太浪費了,您再考慮考慮?

蕭然拿著字據走開了,懶得理她。敢搶他算盤的人,他非得好好修理修理,這種時候就是要濫用職權,修理她!

官雲璃看到蕭然離去的背影,一陣惡寒。這個男人,性格絕對扭曲又陰暗!他是在公報私仇!她低著鼻孔嘲笑他!

蕭然走後,水青弱弱地叫了下官雲璃:“雲…這樣沒問題嗎?我覺得剛剛那人太不講情麵了,怎麽能讓雲去打雜呢…”

“就是就是。”

水青還是不放心:“打雜應該很累吧,而且裏麵都是男人……要是雲覺得累了或者應付不過來的話,你就叫水青來替你。”

官雲璃展顏一笑,柔和地說:“沒事沒事,這點問題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