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新生

不期然的,姚甜甜的腦海裏模糊的浮現出了上一世的記憶裏最後的一幕,仿佛有個聲音絮絮叨叨的和她說過了些什麽契約,她厭煩的一揮手,大聲地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見鬼去吧,前世的一切都已和我無關了,我,姚甜甜。要開始新生活了!”

嘴裏說著,姚甜甜心頭的主意拿定,臉上掛起了滿足的笑容,眯縫起眼睛,自然而然的也就調動了腦海中小甜妞的記憶,想要把這個時空了解的更多。

可是,讓姚甜甜失望的是,小甜妞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平日裏連村子都很少出的,在她的記憶裏,最多的就是日日辛苦勞作的父親,和沒日沒夜鏽活的母親,關於家國大事,也就隱隱約約的知道這裏是鼎國,至於皇帝是誰,實行的什麽樣的統製方式那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的。

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洌的空氣,姚甜甜一方麵替小甜妞禱告找準了上天堂的路,一方麵在腦中理性的仔細衡量著自己在這裏生活上一段時間的可行性。小甜妞父母雙亡,離開故土投奔沒見過麵的叔叔姚潤之,護送她前來的王大叔又走腳遠去了。她連失憶都不用裝了,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拆穿自己的。

姚甜甜默默的想著心事,腳下無意識的移動著,當朝陽紅彤彤的朝陽掛上了天空之際,經過了感性的回歸田園的渴望,和理性的在這裏可以生活下去的思索之後,拿定了主意的姚甜甜完全已經拋去了過往的種種,仿佛她自己就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小甜妞,前來投奔遠房的叔叔,在靜謐的鄉間求得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迎著初升的朝陽,嗅著芬芳的花香,顧不上自己身上襤褸破舊的麻布夾衣,姚甜甜一路哼著小曲,好心情地向著遠處炊煙四起的一片人煙處緩緩的走去。

天格外的藍,水格外的清,在姚甜甜的眼裏,這個楊家屯一切都好,就是自己的小身子骨不爭氣,一趕路身上被磕破了的地方又隱隱的疼了起來,稍稍破壞了一點姚甜甜沉浸在美還晨光裏的好心情。

從朝陽初升,一直走到日頭快爬到了頭頂上,那片看著近卻一直走不到的小村落,還是不遠不近的在姚甜甜的前方,誘惑著姚甜甜繼續前行。

姚甜甜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聽著小肚子裏咕嚕嚕的唱著的空城計,她認命的歎了口氣,在路邊找了塊凸起的大石頭,打算坐下來喘口氣再走。

姚甜甜氣喘籲籲的剛坐下,上路的拐彎處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還把隨著幾聲嘶溜溜的馬鳴聲,姚甜甜本能跳下了岩石,手腳並用的地爬在了它的後麵,隻把小腦袋緊緊貼在石頭上,支楞著耳朵,細聽著路上的動靜。

姚甜甜剛剛準備好,就聽到她剛剛經過的後路轉角處踢踢踏踏的轉出一群人來。緊接著一個聲音略顯急切地說,“請李師爺示下,前麵還有十裏才到楊家屯呢,是不是請弟兄們再辛苦一點,加把勁,咱們盡快趕過去啊。”

稍微一靜,被叫做李師爺的陰惻惻地說道,“怪不得大家都叫你黃不仁呢,連咱們吃官糧的兄弟們都這麽當驢子使喚!你不要以為和咱縣老爺孫大人沾親就這麽放肆,咱們兄弟這回來楊家屯,為了什麽事你心裏清楚,這偷來的鑼鼓可敲不響,你自己要掂量明白嘍。”

“是,是,是,弟兄們一路辛苦了,楊家屯的這趟差事都是因老夫而起,我黃阜仁心裏都看在眼裏,記在心頭,我這裏有點散碎的銀子,請李師爺分給弟兄們打點酒喝,解解乏吧。”那個黃不仁諂媚地說著,緊接著一陣細細簌簌的衣袋輕響,想來是黃不仁把他孝敬的銀子遞了過去。

果然,幾聲清脆的銀子相碰聲響之後,那個被稱作李師爺的滿意的笑了起來,“好,既然黃員外這麽體恤,兄弟我也不能含糊了,這就替弟兄們謝過了。”接著,李師爺聲音裏透著滿意吩咐道,“弟兄們,加把勁,到了楊家屯,自有好吃好喝的等著咱們,快走吧。”

隨著踢踢踏踏的嘈雜腳步聲越走越遠,姚甜甜耳邊又恢複了清靜,她這才從石頭後麵直起了身來,心中暗自琢磨,楊家屯不就是自己要去屯子麽?那個黃不仁和李師爺這麽急得幹過去要做什麽?難道是楊家屯有人犯事了麽?

姚甜甜正在暗自猜度著,耳邊又傳來一陣吱吱啞啞地聲響,姚甜甜心頭警惕,趕緊一矮身子,準備再次藏起來,卻看到一輛小驢車從另一條岔路上拐了上來。趕車的是一位劈著蓑衣的大叔,許是怕早起的露水濕了衣服吧,看樣子像是附近村子裏的農人。

姚甜甜稍一楞神功夫,驢車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看著麵色和善的大叔,姚甜甜心頭一鬆,緩緩地站直了身子,她一抬頭正巧對上了大叔無意間撇過來的目光,姚甜甜衝著大叔友好的笑了笑,本想著人家也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大叔卻狐疑的拉住了牲口,上山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扯著大嗓門問道,“小姑娘,你可是姓姚的?”

姚甜甜一愣,難道這裏還能遇到原主的熟人,可是她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兩世的記憶裏都沒有這位大叔的印象啊,姚甜甜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謹慎的斟酌著說道,“我,我是姓姚,可是我不認識大叔你啊。”

趕車的大叔聽了姚甜甜這話,爽朗的笑了起來,大著嗓門說道,“嗬嗬,你隻要姓姚就對了,你不認識俺也對了。嗬嗬,來,閨女,上車吧。”大叔說著,自然的拍了拍自己身後車轅的位置。

大叔這話說得姚甜甜一頭霧水,她雖然很累了,也想搭一段便車,省省力氣。甚至是如果大叔不這麽說的話,姚甜甜都想自己請求搭車了,但是大叔這麽沒頭沒腦的說了一番,姚甜甜反而不敢坐他的驢車了。

前麵剛剛過去了一對凶神惡煞的差役,這邊馬上又來了一個單人獨車的大叔,雖然樣子看著和善,但說出來的話卻沒頭沒腦的,以姚甜甜上一世混跡職場多年的經驗來看,她實在是很難不起疑心啊。可是如果她貿然拒絕對方的提議,又怕對方直接用強,她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在這偏僻的山路上,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

姚甜甜腦中迅速的轉動著,沒有貿然開口拒絕,也不肯輕易的跳上車去。

大叔卻看出了姚甜甜的猶豫,他一拍自己的腦門,大著嗓門自責地解釋說,“你看我這腦袋,嚇著小甜妞了吧?咱不是壞人,其實是這麽回事,咱家就在前麵的楊家屯,咱們屯子裏的人大多數都是本家,都姓楊,”趕車的大叔說著朝著前麵那片小村落努了努嘴,“村塾的姚先生早就接到了書信,說是他家的兄嫂和小侄女甜妞要來投奔他,說是這幾天就該到了。姚先生說他的家人從來沒來過這裏,怕是找不到地方,他請大家幫忙都留意著點,誰遇到了都給他把人給他捎回去。咱看著你眼生,又是趕了很多路的樣子,這年紀上也對的上,這才停了車問問你的,可是怎麽就你一個孩子呢?你父母呢?”

聽到大叔問起小甜妞的父母,同為孤兒的姚甜甜心頭一酸,有些哽咽的說到,“我,我家遭了災,房子著了大火,爹和娘都沒跑出來,我……”

聽了姚甜甜的話,對麵的大叔也紅了眼圈,他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自責地說,“真是可憐的孩子,都是大叔不好,不該提你的傷心事的。好孩子,不哭了,大叔這就帶你去找嫡親的叔叔去。”

大叔的真情流露,讓姚甜甜又放下了心頭的一些戒心,她收了眼淚,輕輕地從石頭後麵轉了出來,清脆著嗓音說道,“那就多謝大叔了,我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楊家屯,又累又餓,能遇到大叔真是太好了。”

聽了姚甜甜這話,楊大叔笑嗬嗬的臉上馬上一窘,結結巴巴地說,“呃,那個,這個,我出門的時候走的匆忙,沒有帶幹糧出來,你得再忍忍了,到了屯子裏就有吃的了。”說著話,楊大叔大肚子裏也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響,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去。

看著眼前饑腸轆轆的楊大叔,姚甜甜心底的警惕終於都消散了,她麻利的爬上了驢車,乖巧地說,“甜妞聽大叔的話,到了屯子就有好吃的了。”

“對,對,對,到了屯子裏就要好吃的了,姚先生盼你盼了這麽久,肯定早就準備下好吃的了。”楊大叔趕緊說到,憨厚的笑容又爬上了他的麵頰。

待到姚甜甜做穩當了,楊大叔一揚鞭子,驢車又伴著吱吱啞啞的響聲上路了。驢車雖然破舊,但是比姚甜甜用雙腿走路卻是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