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三角戀啊

當姚甜甜和狗娃二人回到村東頭的村塾的時候,大壯正咀嚼著最後一口菜團子準備出門。看到他們回來,大壯來不及咽下嘴裏的食物,他手扶著門框,含含糊糊的大聲嚷嚷,“你們怎麽才回來啊,我正想著去找你呢。”

姚甜甜暗暗的一番白眼,心中默默的吐嘈到:我也想啊,福生家的那個娘防賊似的防著,還被楊鵬飛誤會通詩詞,好不容易才應付過去,這一趟門出的,簡直就是身心俱疲嘛。

姚甜甜暗自誹謗著,還有來得及答話,屋子裏緊跟著就傳來了五奶奶的聲音,“是甜妞回來了麽?快進屋來,外麵冷。”

“哎,來了。”姚甜甜趕緊收了思緒,大聲的答應了一聲,衝著大壯翻了翻白眼又吐了吐舌頭,徑直進裏屋去了。

姚潤之也已經回來了,他看著興衝衝的進來的姚甜甜和狗娃,往後又張望了一下,臉上閃過了一絲了然,“棗花去了福生家了吧?”

“是啊,”姚甜甜想起了在福生家擺的那個大烏龍,心頭有些不自在,但是瞅了瞅好像什麽都事情清楚的叔叔,她不禁挑了挑眉梢,故作輕鬆的回答,“叔叔猜得對,棗花帶了她爹新熬出來的豆漿去福生家,我運氣好,正好趕上了這茬,也跟著喝了一碗鮮都驚,特別好喝呢。”

“棗花是個好姑娘啊,人勤快又老實巴交的,手巧,繡活繡得好,誰娶了她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一旁的五奶奶也感慨地插了一句,“怪不得他二嬸樂得合不攏嘴,棗花還沒過門呢,就整天給他們家忙東忙西的,就像他家的一個小媳婦一樣了,也就是福生那個邪性孩子不知道惜福知足。”

“奶奶!”大壯大聲地打斷了五奶奶的話,“福生平日裏就是精明了點,哪裏邪性了,棗花漂亮,手又巧,我覺得他倆是挺般配的一對呢。”

五奶奶歎了口氣,惋惜地說,“哎,你這孩子啊,倒是個講義氣的。棗花這閨女是好,是奶奶我晚了一步啊,讓她二嬸搶了個先訂下了那姑娘,奶奶沒那福氣,你這孩子也沒那份福氣哦。”

“這說蕎麥麵呢,您又閑扯到哪去了?!”大壯再次惱羞成怒的打斷了五奶奶的話,紅著臉大聲說道,“您老的福氣也好著呢,以後我一定會更加孝順您的,不會讓您老受委屈的。”

“好,好,我也是有福氣的,我的大壯是個乖孩子。”五奶奶撩起衣襟,揩了揩眼角,不再說這個話題了。

姚甜甜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五奶奶和大壯的對話,聽出了那麽一點三角戀的意味,難道是大壯對棗花也起了心思?可是方才看棗花看福生的眼神,大壯怕是要悲劇了,即使五奶奶能早一步去棗花家給大壯提親,怕是也難如願吧。

打住,打住,姚甜甜念頭一起,趕緊提醒自己不要太好奇八卦了,自己現在還頂著一腦門的官司呢,五奶奶的話更加驗證了姚甜甜今晚上看到的,也更清楚地解釋了方才楊二嬸對自己的堤防,看來自己以後真要注意一點了。

唉,真是可惜了,難得在古代遇到一個不拘泥於古老傳統想法的福生,還被他娘給看緊了,以後自己要慢慢的傳授給屯裏的鄉親們一些現代的農業種植經驗,怕是也不大方便找福生試驗和幫忙了呢。

姚甜甜的怔愣和失落,姚潤之都看在了眼裏,他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姚甜甜,接著五奶奶方才的話茬說到,“福生是個懂事的孝順孩子,他娘的話他慢慢會聽進去了,這不,今天他就沒跟著來這,應該是被他娘支使著去送棗花了吧。”

姚潤之的話是對五奶奶說得,停在姚甜甜的耳朵裏,仿佛是在叔叔在提醒著她什麽,姚甜甜這個鬱悶啊,看來誤會的不僅僅是楊二嬸,連自己的叔叔都不放心了呢。以後在遇到福生還是躲遠點吧,他雖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她姚甜甜可不會為了個人才讓自己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被誤會的烏龍麻煩之中。

姚甜甜心頭打著小算盤,狗娃卻懵懂的不知道屋中正在發生著什麽,他把背上盛著蕎麥麵的粗布袋子放到了地上,摸著額頭,解釋道,“是啊,是啊,福生去送棗花了,二嬸讓我把蕎麥麵送回來,沒耽誤先生的事吧?”

狗娃無意間岔開了話題,屋中有些凝滯的氣氛為之一鬆,姚潤之眉梢一動,也跟著轉了臉色,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期待,探身過來,親自動手打開了粗布袋子,抓出了一把有些發暗的蕎麥麵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招呼大家道,“來,大家一起來看看,像不像古籍上記載的蕎麥麵。”

一說起古籍,狗娃的眼睛立馬就亮了,他興奮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搖頭晃腦地吟誦了起來,“蕎麥者,食之清香,可作蕎米煮粥,亦可磨粉食用,還可釀酒,酒色清澈,久飲益於強體健身。……”

姚潤之讚許的看了眼引經據典的狗娃,衝著他招了招手,“背誦的不錯,你過來親看看看,你說的是這種東西不?”

五奶奶卻沒有理會狗娃背誦的什麽,她用手洗洗地撚搓著顏色暗沉發灰的蕎麥麵,沉思了許久,嘴裏輕聲嘟囔道,“摸起來不像是上回他二叔帶回來的小麥粉滑膩,不過卻比咱們常用的玉米粉要細膩多了。等會兒,我攙上點野菜做成餑餑試試。”

五奶奶也是個急脾氣,說幹就幹,她把夾衣的袖子利落的擼了起來,轉身把方才清洗幹淨得的野菜端了過來,細細的切碎了放到了大的麵盆裏,然後用碗舀了兩碗新磨好的蕎麥麵粉,接著又找出來老酵母麵團,最後,五奶奶取了半瓢溫水,倒入了麵盆裏,使勁的和起了麵來。

五奶奶用力的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辰,在慢慢的直起了腰來,她用手背摸了摸額角的細汗,把有些淩亂的碎發攏到了耳朵後麵,然後吩咐大壯,“去,去取些柴來,在大鍋裏燒上半鍋熱水。”

“哎。”大壯痛快的答應著出去了,把柴報到了西邊的灶間,又在大鍋裏放了大半鍋的水,然後悶頭燒了起來。

大壯準備了大鍋,五奶奶也把工作間挪了過去,她就著大鍋裏冒出了熱氣,把和好的野菜伴著的蕎麥麵做成了窩窩頭的樣的餑餑,然後彎著腰,小心地把它們放到了大鍋上的篜子上。

輕輕地鍋蓋蓋上,蕎麥野菜餑餑總算了完成的了第一步,剩下的事就是大火把它們蒸熟就可以了。五奶奶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揮了揮了手,“好了,這裏有奶奶看著就成了,你們都去外間等著去吧。”

可是,勞累了一天的姚甜甜最終還是沒有熬到蕎麥野菜餑餑蒸熟,就一頭歪在了凳子上接受了周公的召喚,沉睡的不知何處了。

當姚甜甜朦朧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習慣的向床頭摸去,卻出乎意料的摸了個空。真是奇怪了,床頭向來是她放鬧鍾的地方啊,不管是上班的時候還是休息日,姚甜甜都習慣讓自己保持著旺盛的鬥誌,鬧鍾的鈴聲一直都是按是響起的,這個習慣一直保持了六年,從來沒有例外過的。

今天破天荒的頭一回,姚甜甜竟然沒有聽到那熟悉的鬧鍾聲,姚甜甜心頭疑惑著,徹底的張開了自己的眼睛,她迷茫的環視著周圍,眼前不是她習慣了的紫羅蘭窗簾,而是一個破舊的木窗欞,上麵還糊著土黃色的宣紙。

而她身上蓋著的也不是柔軟的和窗簾同色的紫羅蘭色的羊毛被,而是一床粗布印染的棉被,紅色的底,印著喜鵲登梅的圖案,暖暖的,有著好聞的太陽的味道。姚甜甜下意識的挪動了下身子,身下硬邦邦的,也不是她習慣了的有彈性的席夢思床墊。

姚甜甜這才突然地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分秒必爭的款節奏的現代社會了,她現在楊家屯,是楊家屯一個村塾先生的侄女,是一個十二歲的鄉下小丫頭,再也用不到每天緊繃了神經,咬著牙按時起床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姚甜甜的心猛地一鬆,她輕鬆的把被子撩起了一個角,發現自己隻穿著貼身的棉布內衣,渾身上下感覺到很清爽,很舒服,一點也沒有粘膩不適的感覺。可是,她記得自己昨天是跑了一身的塵土的,晚上可是沒來得及洗一下就困地倒頭大睡了啊。

現在看起來,這一定是昨夜在她睡熟之後,五奶奶又幫她擦過背了,這可是活了兩世的姚甜甜頭一次被人這麽無微不至的照顧呢,姚甜甜禁不住窩心窩肺的傻傻的樂了起來。

無比滿足的姚甜甜又心滿意足的躺了回去,把自己的臉緊埋進了溫暖的被子裏,她打算好好的奢侈上一回,舒舒服服的再睡一個回籠覺。

可是,姚甜甜剛躺好就聽到自己的屋門輕輕的一響,有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