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不識好人心

姚甜甜剛說完,身子稍稍動了動,卻發現袖子上又多了一隻手,楊二嬸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仿佛生怕姚甜甜改了主意一般,她循循善誘地說道,“那些粗活是男人們幹的,磨麥粉的事讓福生去幹就行了,女孩子還是需要做好女紅陣線才是本分。甜妞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來,跟嬸子進屋吧。”

說著話,楊二嬸狠狠的剜了兒子福生一眼,然後拉著姚甜甜的袖子就往裏屋裏拽。福生無奈的遞給了姚甜甜一個請多包涵、自求多福的眼神,姚甜甜不介意的對他輕輕搖了搖頭,不敢再和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就著楊二嬸的拉扯,順從的和她一起邁進了正屋的門檻。

見姚甜甜不再提要去跟著去磨房幫忙的話茬,楊二嬸手上的力道小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溫度,她一邊拉著姚甜甜,一邊對著裏屋揚聲說,“福妹啊,快去找了你棗花姐來,家裏來客人了,讓她過來幫著一塊照應著。”

“哎,知道了。”一個清脆的童音答應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棗花?來照應著福生家來的客人?不會這個棗花就是福生訂了親的未來媳婦吧?姚甜甜狗血的想著,心中忍不住一陣惡寒。原本她以為古代沒有什麽娛樂八卦,沒有豐富多彩的夜生活,自己會一時不適應呢。這回可好了,她剛穿越過來還不到一天,連氣都等她喘勻呢,馬上就擺了這麽一個大烏龍,婆婆、正房鬥小三啊,而自己就是那個倒黴的烏龍小三一枚。

楊二嬸打發了女兒去通知了棗花,覺得諸事妥貼,心中暗自得意,她拉著姚甜甜的手進了裏屋,坐在了炕沿上。給她倒了一碗熱水,然後指著門簾,笑著炫耀道,“甜妞看嬸子家的這門簾怎麽樣啊?”

姚甜甜隨著楊二嬸的話側過臉去,仔細打量著楊二嬸心頭得意的門簾,隻見那門簾是暗紅色的底上精心的繡著一朵朵的水紅的團花,鮮亮的水紅的大花在水綠色的葉子映襯下,顯得活靈活現,就像真得一樣,可以看出繡門簾的人是花足了心思了的。

姚甜甜一邊看,一邊讚許的點頭,真心實意地誇讚說,“繡得真不錯呢,花開富貴,花繡的好,取的寓意也好呢。”

“沒想到甜妞年紀不大,眼力竟然這麽好啊。”楊二嬸真正的高興的笑了起來,自得地說道,“這些啊,都是棗花那孩子的手藝呢,不是二嬸我自誇,棗花這孩子一雙巧手啊,在咱這十裏八村的都是很出名的,她的繡活每回被稍到縣城裏去賣,那些官家的太太小姐們都會搶著買呢。”

“娘,你又在誇棗花姐呢啊,她聽了又要臉紅了啊。”楊二嬸話音剛落,那個叫福妹的小女孩的聲音就緊跟著響了起來。

隨著清脆親昵的話音,小姑娘福妹牽著一個垂著頭的人走進了裏屋,她嘴裏還熟撚的說道,“棗花姐姐你不要害羞嘛,我娘說的都是實話,你不要聽哥哥胡說,我最喜歡看你繡的那對鴛鴦枕巾了,可真好看。”

棗花聽了小福妹的話,把頭垂的更低了,她使勁地一拽福妹,把她拽的一個趔趄,棗花嘴裏呐諾道,“我,我沒有,福妹你淨瞎說,我,我……”

看著棗花窘迫木訥的樣子,楊二嬸臉上的神情浮現了滿意的神色,她劈手扯過了還想分辯的女兒,點著她的額頭說道,“娘知道你是個淘氣啊,就會和你的棗花姐姐開玩笑,看她將來還讓不讓你進娘家門。”

“才不會呢,棗花姐姐最疼我了,是不是啊”福妹天真無邪的說著,回過身來,證明似的扯了扯棗花的袖子搖晃著。

棗花聽了楊二嬸母女二人的玩笑話,趕緊澄清說道,“是啊,我最喜歡福妹呢,福妹你不要聽二嬸開玩笑,她逗你玩呢。”

“嗬嗬,你們兩個要好就好,我這個老太婆還巴不得你們能要好一輩子呢,嗬嗬,嗬嗬。”楊二嬸高興了,暢快的笑了起來。

“嬸子你說笑了,嬸子正是年輕的好時候,大叔在外麵忙活,福生、福妹又還小,這個家還全指望嬸子張羅著呢,您怎麽會老了呢。”棗花稍微抬起了頭,恭敬又認真地說道。

“就是,就是,娘不好,娘不準說自己老哦。”福妹撒嬌地說著,把身子撲進了楊二嬸的懷裏,不依的嚷嚷了起來。

“好,好,聽你們的,聽你們的,別鬧了,家裏有客人在呢,讓人家笑話了你。”楊二嬸麵上帶著寵溺的笑容,拍著福妹的背,連聲說著。

真是一幕和諧的畫麵呢,母女親密、婆媳和睦,姑嫂相宜,看到上一世一直是孤兒的姚甜甜的眼裏,簡直是眼饞不已。可是,作為一個現代白骨精姚甜甜。她也看出了這幅其樂融融的畫麵背後,是精明的楊二嬸是在向她姚甜甜清晰的傳達一個信號:她們才是一家人,你甜妞是客人,是外人!

姚甜甜心頭暗暗好笑,卻也配合得站了起來,落落大方的招呼道,“這位就是棗花姐姐吧,你繡的門簾真好看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是二嬸糊塗了,還沒給你們介紹呢,來,來,棗花,這就是村東頭村塾裏姚先生的侄女甜妞,你還見過呢吧。”精明的楊二嬸馬上接過了姚甜甜的話茬,拉過有些害羞的棗花,大聲地介紹說。

棗花這才慢慢地抬起了頭來,衝著姚甜甜友好的一笑,“鄉下手藝隨便繡繡的,當不得妹妹這麽誇。你既然來了咱這樣家屯,以後咱們可以一塊做活了。甜妞長的真好看,聽說你來了,我還沒顧上過去看看你呢。這是我爹新做出來的豆花,你趁熱嚐嚐吧。”

說著話,棗花不用別人吩咐,自己就熟門熟路的找來了幾個幹淨的大碗,把手裏拎著的食盒打開,將新鮮的豆漿倒了出來。

倒好了豆漿,棗花端起了其中一碗首先恭敬的送到了楊二嬸手裏,這才又端起一碗遞到了姚甜甜麵前,“給,甜妞妹妹,趁熱喝吧。”

看著鮮白的如同牛奶一般的豆漿,姚甜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客氣地伸手接了過來,回給棗花一個友好地微笑,客氣的道謝,“謝謝棗花姐姐,那我就真不客氣啦。”說著話,姚甜甜深深地吸了一口剛熬好的豆漿所特有的清香,抱起大碗‘咕噔咕噔’的喝了起來。

姚甜甜在喝美味的豆漿,小福妹也在喝,小姑娘心滿意足的喝完,打了一個飽嗝,然後抬起沾了滿臉都是白色豆漿的小臉,甜甜的說,“啊,真好喝,我最喜歡喝四大爺新熬的豆漿了,哥哥也喜歡喝,我去給他也送一碗去。”說著話,小福妹從炕上蹦了下來,端起一碗豆漿就要出門。

“站住!”楊二嬸略為提高了一下聲調,喊住了小福妹,“你這孩子還真不懂事,這是棗花姐姐帶來的豆漿,要送,也是棗花姐姐去送啊,你在這兒跟著搗什麽亂啊?!”

小福妹聽了楊二嬸的話,小嘴撇了撇,略略一頓,還是把手裏的豆漿交到了棗花的手裏,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不送就不送,我還省的跑腿呢。”

看著小福妹委屈的小臉,棗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楊二嬸,訥懦者說,“其實,誰送都一樣,福妹她,……”

“這是爭什麽呢?”隨著話音,福生一撩門簾進了裏屋,他的目光徑直越過了棗花,對著姚甜甜興奮的說道,“蕎麥離子都磨好了,很細膩,看著比玉米麵強多了。”

棗花看到福生進來,臉一下紅了,她悄悄地退後了一步,害羞的垂下了頭去。一旁的楊二嬸見了,頓時臉色一沉,對著福生訓斥道,“你這孩子怎麽越大越不懂事呢,棗花巴巴地給你送了豆漿來,你怎麽連個招呼也不打啊?!”

“我這不是忙著正事呢麽,都來添什麽亂啊?!”福生頭也不回,不耐煩地說著,然後才瞅一眼棗花手裏的豆漿,臭著一張臉地說,“四大爺起早貪黑的磨豆腐不容易,不要總往這送豆漿了,還是留著做成豆腐賣吧,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另外,別整天就知道繡花,繡花,多走動走動,也長點見識。”

摸不到頭腦的棗花被福生這麽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身子禁不住一陣瑟縮,她委屈的瞥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楊二嬸,把頭垂得更低了,手裏端著那碗豆漿進不是退也不是,委屈的眼淚一滴兩滴的落了下來。

小福妹看著委屈難過的棗花姐姐,小腿一蹦,一步竄到了哥哥福生麵前,伸出了小胳膊錘打了一下自己的哥哥,氣鼓鼓地說,“壞哥哥,你就會欺負棗花姐姐,這回是我說甜甜姐姐來了,棗花姐姐才好心的帶了豆漿過來的,你不要不識好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