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冰釋
表麵上看到的真實,往往和現實差別很大。
她以為是一對相貌家世都相當的少年情侶,但其實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彥和,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小寶寶?”
聽完他長長的回憶之後,蕭鐵問他。
“說不上喜歡和不喜歡,我也不知道……”他唯一接觸過的嬰兒就是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妹妹,而之後他都刻意避免和嬰兒有直接接觸,甚至幼童也會讓他倍感危機,深怕有任何閃失就會對他們幼嫩的身體造成傷害。而敢重新期待還是因為當蕭鐵說起了“你當爸爸了會怎麽樣的時候”,他瞬間想象到的畫麵是,蕭鐵抱著小寶寶,他們一大家子在一起的畫麵,他甚至感到了那個場景裏陽光很好很暖,這個畫麵太美太好,而讓他忍不住想去實現它。
“陳可芮和我說,她找到了——”蕭鐵正打算告訴顧彥和她知道的陳可芮的事情,還有顧真……這些,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不過,顧彥和的手機響了,打斷了蕭鐵的話。顧彥和則很意外,因為打來電話的人是李清衡。
“彥和,蕭鐵在你身邊嗎?”她的語氣很緊很急,好像緊繃著的弦已經被拉扯到極致,稍不小心就會崩斷。
“她在,怎麽了?”
“在?你讓她接電話……”聽得出來,那根弦被鬆開了。顧彥和將手機轉給蕭鐵,“是清衡。”
她剛將聽筒擱到耳朵上,就聽到那邊急切的聲音:“蕭鐵?”
“清衡……”
她一定是整夜都在找自己,就因為她迷迷糊糊的一句話,李清衡就可以尋覓她一夜。
“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等我終於找到你說的那個酒吧的時候,我沒有找到你,打你電話也沒有人接……我真的很擔心……”
蕭鐵鼻子一酸:“我的手機丟了,應該是被人搶走了,不過,清衡我沒事。謝謝……”
這句謝謝裏有太多太多複雜的感動、感恩、感謝。
“蕭鐵,你有事情沒有對我說對不對?”清衡掛斷電話之後,顧彥和再也忍不下去。他無法再繼續沉默,他想起了他的那時候心悸,突來的莫名其妙的痛感令他無法繼續安坐,雖然當時的他並不知道蕭鐵發生了什麽,因為她不接他的電話而隻想先找到她。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麽,令李清衡在這三更半夜之時還撥通了他的電話。
她沉默了一會,盡量挑選表現她情緒平淡的字眼,她決定告訴他所有的事情。
“顧彥和,之前,我好像是被綁架了。”她想了一下才用了“好像”這個詞,為的是別把事情說大了而再引起不必要的驚慌。因為當她說出這個詞的那一刹,顧彥和分明緊張起來。
“用好像這個詞是因為,他們並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並且,也沒有以我的生命安全為要挾打電話進行勒索……他們隻是拿走了我的手機和錢包裏的錢……不過,在車裏醒過的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原來,在他帶著蕭鐵從酒店離開之後,回來的車上,蕭鐵才會向他借手機打電話給蕭家,強調自己現在是和他在一起。借此來探問之前是不是有人刻意將她遇險的消息告知了她的父母。
“幸好沒有。”她當時這樣喃喃自語。
她終於開口敘述,她昨夜恐怖的遭遇。她看上去似乎很鎮定,但實際上,在回憶的時候,她的手在微微發抖。萬一,僅僅是假設有個萬一……她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而坐在一旁的顧彥和聽著她的敘述,即便她已經很盡量輕描淡寫,她每說出來一句話,都讓他感到深深的恐懼和後怕,他自責難當,在她遭遇危機的時刻,他卻在千裏之外力不能及,卻再見到她的那一刻,因為她和別的人在一起而不問緣由地生著氣。
“沒有拳打腳踢,沒有虐待,沒有不給飯吃,他們隻是把我從一個地方帶到另外一個地方而已……”
她沒有說完,因為顧彥和突然緊緊抱住了她。叫他如何能聽得下去,他差一點就要徹底失去她了。
如果她不在,他自己一個人要怎麽辦,要怎麽在這個世界上獨自一個人走過漫漫的後半生……一個人……是的,他從沒有想過,他要和別的人在一起。
他不知道那些歹人的目的是什麽,但他要斷絕所有的一絲一毫的會讓她陷入危險之中的可能。
他太用力,以致於蕭鐵有點呼吸不過來,但她卻因為他的這個擁抱而感到心安和踏實,直到此時此刻她才覺得眼眶一熱,切切實實地流出眼淚來,之前,她所有的脆弱、緊張、不知所措都被那種“不知道自己下一秒還會不會有呼吸的”恐懼擠壓得無處藏身,更別提有能夠感受到這些細微情緒的機會。
“我沒事,他們雖然把我擄走了,但是沒有做什麽,後來把我丟在了路邊,是沈立君救了我。”作為受害人,她反過來安慰他。
此時的氣氛,她再有說不了一句關於陳可芮的事情。
因為是周六,本周她的計劃是在家裏陪顧母。
她在幫忙收拾的時候,顧母給她看小時候顧彥和的照片,小小的卻很好看的男生,在他幼兒園的畢業照之中,她非常迅速找到了他的位置。而聽著顧母將顧彥和小時候的事情,她覺得新鮮又有趣。
“小時候特別皮,不聽老師的話,老師都被他氣哭過。”
“像他的風格。”隻是比她大四歲的小孩,但是確實是從童年開始,就和她兩樣,她是乖乖的小孩,是見到老師會鞠躬問好的乖小孩,明目張膽和老師對著幹的事情她可做不出來,如果那時候他們是同校同學的話,說不定她還是追捧他為偶像呢。
“別看他人前整整齊齊的模樣,轉頭換身衣服就去爬樹看小鳥,還美名是‘小動物觀察日記’。”
“那觀察日記寫了嗎?”
“寫了,簡單得很,我都會背——第一天,蛋。第二天,蛋。第三天,還是蛋。第四天,好像是裂開道縫。第五天,全部出生了。”
蕭鐵忍不住哈哈大笑,這種觀察日記虧得他寫得出來,她寫得可比他寫得好多了!她莫名驕傲得意了一番。
準備晚飯的時候,蕭鐵突然暈倒在地。
她原來隻是覺得眼睛有點花,總是覺得眼前又重影,她揉了幾次,又試圖靠閉著眼睛讓其短暫休息來恢複,但很快又會繼續花眼且頻率很高,而今天,她站到廚房前就暈暈乎乎,身子還有些晃動,沒想到的眼前一黑,她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她醒來的時候,躍入眼簾的是點滴的瓶子,藥水一滴一滴,順著軟管流到體內。
白色的窗簾和床頭一排的按鈕。她意識到此時自己是在醫院之中。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的。正奇怪的時候,顧母進來了。
“小鐵,你覺得怎麽樣?”“好多了,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醫生說你是壓力太大了。要好好休息,萬事別太多想,好好放鬆心情。”
“嗯,既然不是什麽大病,我們回家吧。”
“醫生說壓力大也不能太疏忽大意。”
因為蕭鐵堅持要回家,並保證明日會抽出時間回醫院做複查所以顧母最後還是同意了。而此時家裏的幾個男人已經輪番打來電話來探問情況,她那兒子聽到蕭鐵暈倒了,更是要立刻打包行李要住到這邊來當陪床。
“媽媽,今天您教我的那道菜我還沒有學會,改天您再教教我吧。”
“好。”顧母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裏,暖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