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野人公公

曉瓊在石床稍躺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精神了許多,見二黑還睡著了,看起來安安祥祥的,沒有任何的雜念,鼻腔裏還發出輕微而又均勻的“鼾”聲,細細綿綿,象一個個的催眠音符,感覺自己的心裏頓時軟化成一塊綿花糖,激起一陣陣愛的漣漪,隨時會把自己醉死在裏麵,可本能地又覺得應該起來做飯了。

快到中午了,曉瓊也不知道神婆會不會回來吃飯,這之前的日子裏,她中午一般是不回來吃飯,曉瓊就猜測她應該在隔了兩座山的彝人村寨裏,不過,偶爾她中午也會回來吃飯,但曉瓊總是隱隱地覺得她故意來探察一翻,甚至是監視自已的行為,那眼神警惕地跟自己會把他兒子拐走似地,又擔心自己對他不好-----,其實曉瓊覺得神婆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自己心甘情願地留了下來,沒有和一起前來走山的驢友們離開山洞,這就說明了問題了,可神婆還是對自己提防著,這樣想著,曉瓊又不想睡了,不爬起來,去另一個石屋裏做飯了-。

這間石屋算是一個廚房,裏麵沒有幾樣設施,不過,卻有很多的石櫃子,石櫃子裏有許多的土罐子和土缽,還有為數不多的土大碗和盤子,曉瓊猜測土缽裏什麽也沒有,可能僅僅隻是用來裝東西的用具,而土罐裏大部份是空的,有一小部份裝的東西千奇百怪的,有一些連嘵瓊也不知道是什麽。

再就是石屋的一側有一個灶,灶台很大,旁邊可以放一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用具,下麵可以放木柴,鬆球一類的燃料,這些曬幹了的鬆球一遇到火星子就會燃燒,點燃的鬆球還會發“磕磕”的響聲,很快就會帶動旁邊的柴火一起燃燒起來,倒也不比城裏的煤氣差多少,隻是煤氣幹淨一些,不會冒出煙來,而燒這種柴火會冒出煙子來,在剛開始燒的時候會有一些煙子,站在洞裏的山峰頂上看上去,嫋嫋娜娜,飄飄浮浮的,透著一種生息來。

曉瓊拿起一個土罐,這裏麵有早已泡開的米,先把它洗淨了,拿起一根放入早已冼幹淨的米,竹筒的一頭是空的,用於裝米,把冼淨的米放到竹筒裏,倒一點早上用葫蘆裝回來的山泉水,把竹筒的一頭用玉米中間的杆塞住,一連裝了幾根竹筒,然後,又把一口鍋放了些山泉水,放在火的中間,又把幾根裝滿米的竹筒放在鍋的旁邊,一根根的豎起來,靠到鍋邊,這是為了不讓燒烤這種竹筒飯的火直接燒在竹筒上,這容易把最外麵的竹子燒焦,它需要慢慢燒烤,很快就會透出一股清香來-----。

這清香總是能讓隔了幾間石屋的二黑的嗅覺神經喚起來,忍不住會湊近聞香幫忙,曉瓊讓二黑繼續守著竹筒在火上燒,把之前撿回來的菌子洗了,找了一個開口大一些的土罐,把髒水倒入裏麵,就見二黑的爹已經坐在石桌旁,一邊聞著香,一邊悠悠然地等著吃飯了,二黑和他爹兩人一模一樣的,不仔細還分辨不出來誰是誰,不過,曉瓊卻總是能一眼就分辨出誰是自己的夫,誰是自己的公爹。

首先二黑身上的那股腥味不濃,透著一種熟悉的氣味,他爹的腥氣味很濃,似長期同野生動物生活在一起的那股怪腥味,二黑的爹就是這個山洞的真正主人,這裏的一切,甚至於每一種動物,他都非常熟悉,曉瓊懷疑老狼就是他爹安排給二黑的,是為了讓他盡量熟悉這山洞裏裏外外的一切,從前二黑一直是跟著他的老娘——神婆在一起生活,從小沒有跟著他的旁邊,曉瓊也不知道巫神婆婆為什麽要離開獸人公爹,就猜測一部份原因可能是掃忍受不了這裏簡陋的生活條件和整天跟一些動物為伴的日子。

不過,二黑的爹看上去象是非常習慣和滿足現在的生活,曉瓊也不知道他是沒有去過外麵還是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的生活,見他已經坐在石桌子旁邊了,有些別扭低聲地叫了一聲爸,那聲音小得隻有自己知道,可曉瓊敢肯定二黑的爹是聽到了的,二黑和他爹的耳朵是都靈的,靈敏程度超過曉瓊所見過的任何的一個正常人。

果然,二黑的爹聽到有人叫他,也象二黑一樣柔和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有,曉瓊猜測他可能不知道如何對待自己,也象二黑一樣不諳世事,隻知道同動物打交道,也可能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叫他爹的真正意思,懷疑他沒有經過文明禮儀的教化,不過,這個問題,曉瓊也不敢往深處裏想--。

好在他和二黑一樣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沒有什麽心計,山洞裏大大小小的動物都聽他的,也沒有見哪個動物敢違反他,哪怕是這裏凶狠的大莽蛇,也是聽從他的,至於他本人有什麽本事,曉瓊不知道,隻是猜測他同二黑一樣動作靈敏,攀爬了得,奔跑起來,象風一樣快捷,思想簡單,沒有什麽心計,具體的,曉瓊也沒有見過。

照城市裏的說法是避免瓜田李下之嫌,曉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更不知道這山洞人是怎麽生活的,書本上說他們過著群居的生活,可這裏除了神婆、二黑還有自己,就隻有他一個還算是人的人之外,曉瓊再沒有看到一個比四肢健全的人了,不過,神婆以前也是居住在彝人村寨的,也不居住在這裏,或者說,曉瓊自從居住在這裏以來,根本就不見過她睡過一夜,也不知道這麽漫長的歲月,公爹是怎麽過來的,還會有誰會來看他,他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自從自己和二黑在居住這裏以來,曉瓊發現他每天中午都是聞著香來的,有時二黑不在一會兒,他就來幫自己燒那竹筒飯,隻要他看到二黑來幫自己,他就坐在門口的石登上,悠閑地聞著香氣,臉上也會透著和二黑一樣滿足的傻笑-,似乎隻要看到曉瓊和二黑在一起,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曉瓊洗完了菌子,把大的菌子掰成兩瓣,倒了一些橄欖油,這橄欖樹在這山裏,曉瓊也是見過的,隻是這個季節大部份還沒有成熟,大量的要到七月份才可以采摘,這土罐子裏的橄欖油也跟市場上賣的橄欖油不一樣,市場上賣的,曉瓊吃過,橄欖味沒有這個濃,神婆罐子裏的橄欖油象是未經過任何的熱處理和化學處理,還完全保存各種天然的營養成分及其活性,沒有經過精煉的純正橄欖油,也不知道她是什麽做成的,炒出來的菜極香,極好吃,當然罐子裏還有玉米油,不過,曉瓊卻愛用橄欖油來炒菜。

好在神婆對這些東西從來不小氣,沒有什麽,隻要自己跟她說一聲,下午她從村寨裏回來的時候,總是會帶回來,從這一點上,曉瓊覺得他還是心疼二黑的,至於二黑的爹,她是愛理不理的,見了他也沒個好臉,不過,二黑的爹對她卻是很依從,曉瓊也沒有見過他對她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很快,曉瓊和二黑兩人把做飯好了,又煎了幾個合包蛋,放到門前的石桌上,香氣就從石桌上彌漫開來,本來石屋裏也有桌子,不過,這桌子是木頭做成的,登子也是木頭的,隻是沒有屋外那麽亮堂,也是個天然的蔽日處,頭頂有一半被洞壁遮住,一半被太陽直射,夏天不熱,冬天不冷的,風也吹不進來。

曉瓊拿起一個竹筒,把玉子做的塞子拔去,用勺舀了一些在碗裏,又舀了一些菌子裏,摻雜著一起來,就著菌子下著這飯,實在是美味,可二黑和他爹兩人看起來好象沒有自己那麽愛吃菌子,他們兩人更愛吃竹筒飯,而且吃竹筒的方式也都特別,直接用手掰開竹筒,掰開後直接把竹筒湊到嘴邊吃,有時竹筒還在發燙,兩人也不會用布之類的東西包裹了再掰,燙得跳腳板手的,實在是燙得受不了,也會扔了竹筒,這種吃法,曉瓊覺得兩人象個野人,自己也難以適應他們的吃東西的方式。

曉瓊發現神婆也接受不了二黑和他爹兩人的吃飯方式,不過,隻要她看見,從來都是黑著臉,不是大聲指責就是喝斥,更沒有耐心去教化他們,隨著兩人折騰,曉瓊也沒有多少事情,現在有這精力來影響兩人吃飯的方式,在他們兩人每個人麵前都放一個土碗和一雙竹製的筷子,不給他們兩人備勺,也是為了讓他們兩人學會用筷子,當然晚飯的時候是要備的,不想讓兩人被神婆大聲喝斥,可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也會在需要用碗裝東西的時候忘了個幹淨,現在也是一樣,二黑吃完的竹筒飯,看了一眼土盤裏的菌子,曉瓊就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些什麽事情了,果然隻見二黑伸手去抓土碗的菌子-----。

這動作被曉瓊及時阻擋了,正想要提醒他用麵前的筷子,可二黑的爹的直接抬起那碗菌子來往嘴裏倒了一些吃著,曉瓊有些無奈,二黑傻笑兩聲,拿起來筷子往土盤裏夾,可是這些菌子裏的濃汁讓筷子夾起來滑滑的,不容易固定住,二黑不是把它夾碎,就是夾不起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方法,就是用一隻筷子戳穿了,這樣倒可以夾起來了,可這是要極快地送到嘴裏,不然炒熟的菌子的很容易從筷子上脫落,這樣兩人吃菌子的時候,總是弄得手舞足蹈的,手忙腳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