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九王爺
“原來這是兩位歌仙在鬥歌麽？真是運氣太好了呢。”眾人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因為距離離得不遠，所以月弄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兩位歌仙？那是什麽？月弄影心下奇怪，但是卻也沒有多問。
然而，此刻，綠竹的聲音卻是適當地響了起來，“回小姐的話，這個歌仙所指的是倚翠樓和芬芳閣的兩位紅牌，因為歌聲出眾，所以被譽為歌仙。而這鬥歌則是因為兩位歌仙誰都不服誰，所以時常便是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原來，剛剛聽的月弄影的嘟囔的時候，綠竹便是去了周圍找了一位小哥打聽這樣的事情。
月弄影眼睛一亮，原來是這樣。
沈辰逸卻是回過頭看了綠竹一眼，不顧這一眼卻是十分不經意的，綠竹倒也沒有在意，隻是觀察著四周新奇的東西。
剛剛那歌聲本來就已經是很動聽了，月弄影聽得那樣的解釋，整個人都有些興奮起來。
是鬥歌呀，是鬥歌呀，原來這個時候就已經是有鬥歌這樣的事情了麽？
果然是有好戲看的啊，不枉她出來這一趟。
韓青嵐看著月弄影閃閃發光的眼睛，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周圍的人都已經是沸騰起來了。月弄影甚至還聽到有人笑說，“這一次不知道是哪位歌仙會獲勝？”
這樣說來，兩位歌仙應該是勝負參半了吧？
月弄影暗中點了點頭，這個才算是實情。沒有人會什麽歌都拿手的。
然而，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卻是從月弄影的身後響起來，“小姐好像對這兩位歌仙很是敢興趣？”
月弄影回頭。沈辰逸在看到來人的瞬間，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你是在和我說話麽？”月弄影看了看周圍，卻沒有在自己的周圍看見女性生物，當然除了綠竹。
男子一笑，“當然是在和小姐說話。在下雲隱，敢問小姐芳名？”
芳名？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問自己。月弄影樂了。
然而，沈辰逸卻是凝了眼，“閣下這樣恐怕是不妥吧。我家小妹可是未出閣的女子，閣下這樣大喇喇地就上來問閨名……”
沈辰逸的話沒有說完。雲隱一愣，一揖到底，“是在下唐突了。”
男子這樣說著，但是男子後麵跟著的仆從卻是冷冷一哼，“我家公子這樣是瞧得起你家小娘子，何必拿喬。”
話還沒有說完，便是被男子給嗬斥了。
“對不住，家仆狂妄，還請多多包涵。”男子十分恭敬。
月弄影仔細打量著男子，就覺得，其實他和離落二師兄長得還是很像的。不是相貌，而是氣質。
都是那種謫仙一般的氣質。
月弄影倒是不討厭他。於是便是笑嘻嘻地說道，“嗯，我叫月弄影。雲隱你好。”
對於月弄影獨特的問候方式，雲隱愣了一愣，卻是又笑了起來。
沈辰逸很是無力。他家小師妹為毛就是這麽沒有頭腦的性格？一個陌生的男人，她也能隨便就將閨名給告訴出去？！
更何況，她已經是有了夫家的人！
但是對於月弄影的行為，他卻無能為力。於是，沈辰逸隻能是瞪著對方的人。
雲隱笑了笑，“原來是月姑娘，在下唐突了，請多多包涵。”
月弄影癟癟嘴。“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一句話啊？真的是很沒有意思呢。”
雲隱身後的仆人眉頭一豎就想要發火，卻在瞥見自家主子冷冷的眼神的時候愣了一下，張了張唇，卻是什麽都沒有能夠說出來。
月弄影卻是已經看到了那個仆人的樣子，當下心裏也開始不高興起來。“不過是個仆人而已，主子們說話的時候，也敢亂插嘴？！”她年紀不大，本來說起這樣的話來是沒有什麽威信的，但是偏偏在她說這話的時候，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淩人的氣勢卻逼得那仆人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隱急忙道歉，“是在下教管不力。”說著，冷冷地看了那仆人一眼。
仆人一驚，立刻反應過來，耳刮子就要往他的嘴上打去。
就在手掌快要挨到他臉上的瞬間，月弄影卻又冷冷地笑了笑，“誒，你這仆從好生沒有道理，這裏的人這麽多，你在這裏打自己，豈不是告訴大家，我們這裏是有好戲看的。在你的眼裏，我們就是猴兒一類的畜生麽？”
仆人舉著手，愣了。
雲隱雖然低著頭，但是他的眼中卻驀地散發出別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光芒來。然而，這光芒，很快便散去了，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中已經是什麽都沒有了的。
“月小姐所言甚是。雲清，你還是先回去吧，不要礙著小姐的眼了。”
聽了雲隱的話，月弄影這才明白。原來這個仆人還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仆從。不然，主人家怎麽會以自己的姓氏賜予他呢。
可是，誰讓他這麽沒有眼色，惹著了她。便是有臉也得給她變成沒有臉！
月弄影這樣想著，神色便也淡了下來。
“雲公子請自便，我們要去另外一邊了。”月弄影說著，就要讓沈辰逸走開。
“小姐可是惱了？”雲隱急急開口，“若是，在下現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還請小姐不要介意。”
月弄影揮了揮手。她當然不會讓不相關的人破壞自己的好心情，但是現在她確實已經沒有心情再和這個所謂的雲公子糾纏了。
然而，雲隱卻是不肯放過她，“小姐，還請小姐不要推辭，和雲某一塊兒賞燈如何？”
韓青嵐笑道，“公子可是聽不懂我家小妹的話？”
這個時候，跟在雲隱身後的另外一個家仆也是忍不住了，他出聲，聲音壓得很低，“王爺，您何必呢？”
但是，月弄影幾個都是有修習武術的。他的聲音雖然小，他們可是都聽得一清二楚。
王爺？
原來這個小少年居然是個王爺？
月弄影的興趣又一次提了起來。她笑道，“誒？你想要和我一塊兒賞燈？那好吧。就一起好了。”
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王爺為什麽非要巴巴的湊過來，他的心裏打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主意！
那仆從的話還沒有說完，雲隱就笑道，“你也是累了麽？”
這話一出，那仆從立刻就閉上了嘴。
月弄影笑了笑，沒有說話。
滿目望去，全都是燈籠。
上麵一個一個全部都是謎語，有像月弄影之前看到的那些字謎的：
“清淺平波迻畫舫。”
“是非生,丟前程。”
……
也有關於其他的謎語的，如：
“餘霞尚滿天。”
……
甚至有幾個燈謎上還寫有藏頭詩：中山博士子墨卿，秋風氣味似春風，節行某人安近利，快樂風動夜潮聲，樂事新年憶錦城。
月弄影越看越樂，最後是忍不住給笑了出來。
雲隱一愣，望向月弄影的眼神中透出奇怪來，“小姐因何事那麽開心？”
月弄影搖搖頭，不肯說。
她要怎麽告訴他，她其實是因為看到了搞笑的東西所以才想要笑的？說了，他也隻會覺得她的笑點太低吧？
這個時候，那歌仙的歌聲又開始響了起來。
一個唱到：“春來早清夢擾樓台小聚誦今朝
又何妨布衣青山坳
月如腰琴指蹈醉時狂歌醒時笑
莫辜負青春正年少
千金不換伊人回眸金步搖
眉間朱砂點絳秋水蒿
槳聲燈影流連處青杏尚小
羞聞夜深海棠花嬌
空自惱夕陽好前塵往事隨風飄
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霜鬢角難預料猶記昨日憶今宵
卻不知歲月催人老
拄杖南山為把柴扉輕輕敲
白發新見黃口舊知交
對飲東籬三兩盞何妨輕佻
把酒問月姮娥可好
贏也好輸也好自古難料
渾不如布衣青山坳
喜也好悲也好醉時狂歌醒時笑
莫辜負青春正當年少
悲也好醉也好大夢一場全忘掉
愛也好恨也好都是有緣聚今宵
思前想後即使真真無聊
怕隻怕孤獨催人老
千金不換伊人回眸金步搖
眉間朱砂點絳秋水蒿
漿聲燈影流連處青杏尚小
何時紅了櫻桃
拄杖南山為把柴扉輕輕敲
白發新見黃口舊知交
對飲東籬三兩盞何妨輕佻
把酒問月姮娥可好
金縷一曲羨煞塵囂”
另外一個卻有唱到：“誰家的清笛漸響漸遠
響過浮生多少年
誰家唱斷的錦瑟絲弦
驚起西風冷樓闕
誰蛾眉輕斂袖舞流年
誰比肩天涯仗劍
誰今昔一別幾度流連
花期漸遠
斷了流年
若揮袖作別流雲萬千
可有人千萬流連
若今昔一別一別永年
蒼山負雪浮生盡歇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卻
歎隻歎他輕許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輕湮
成全了誰的祈願
他不見
她守韶華向遠
不如就此相忘於塵世間
今夜無風無月星河天懸
聽罷笛聲繞雲煙
看卻花謝離恨天
再相見
方知浮生未歇
誰家的清笛漸響漸遠
響過浮生多少年
誰家唱斷了錦瑟絲弦
徒留西風冷樓闕”
月弄影聽了，半天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笑。
沈辰逸一愣，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弄弄可是有哪兒不舒服？”
月弄影搖頭，過了半響，才聲音低低地說道，“其實她們也算是苦命的人吧？”聲音細細地，即使是抱著她的沈辰逸也是沒有能夠聽清的。
他正準備安慰她，卻又看見她笑了起來。“大師兄，三師兄，要不要，我給你們唱一首歌啊？”
韓青嵐雖然不知道她剛剛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那樣。但是此刻聽到她說有心情唱歌，哪兒會有不應允隻說，當下便是連連點頭，“當然，當然，弄弄要唱歌，實在是我等的榮幸啊。”
雲隱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也是熠熠生光。隻有那跟在他身後的仆人，嗤了嗤鼻，半響沒有說話。
月弄影當然是聽見了，當時，此刻她卻什麽都不想計較。
“誰伸出手將雨的顏色
在心底銘刻
淅淅瀝瀝在手心流著
是一片蕭瑟
看烏雲匆匆而過送走
寂寞的枯葉
相伴一路後回首又看見了
昨日的笑靨
太多的無奈到底糾纏著
哪一個心結
黯淡彩虹倚在天空的角落
彩虹下人影飄搖斑駁
他仿佛走出了回憶的冷漠
為我重演那場錯過
小巷裏你和我曾走遠
隨煙雨沉下地平線
滴雨的簷下我向你道別
別過一縷笑靨
彩虹下我記錄那一切
伴著淚水晶瑩搖曳
抹不去是你背影的凋謝
思念靜靜湮滅
小巷裏你和我曾走遠
隨煙雨沉下地平線
滴雨的簷下我向你道別
別過一縷笑靨
彩虹下我記錄那一切
伴著淚水晶瑩搖曳
抹不去是你背影的凋謝
思念靜靜湮滅
淚水折射彩虹的顏色
滴落是昨日的光澤
他譜寫了那首遺失的歌
那首追憶的歌”
明明就是稚嫩的童音，但是這一瞬間，從月弄影的身上卻是散發出來不能讓人直視的光芒。
漸漸的，周圍的喧囂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帶著好奇的驚豔的眼光看著月弄影。而不管是韓青嵐還是沈辰逸，在聽了這一曲之後，看向月弄影的眼光都已經有明顯的不同了。
他們從來就不知道，原來，弄弄還是會唱出這麽好聽的歌來的。
然而，僅僅一曲，並不能表達出月弄影內心的愁思，在一曲完了之後，緊接著，月弄影又唱了一首歌：
“年少懵懂，最不知紅塵情苦
西廂燭，花間露
總勝卻人間無數
逢君一故，但求那朝朝暮暮
為誰栽相思樹
千裏與風度
自在飛花起舞，舞曳風中纖枝恰若流紈素
伊人倚門望歸路
卻隻見煙柳滿皇都
獨坐西廂，曲撥宮商，縱聲天籟何人賞
輕舟羅裳，小樓斜陽，無限思量
蝶舞成雙，花間徜徉，夢裏依稀小軒窗
更深夜漏長，覺來濕紅妝
嬌顏其姝，踏入這紅塵何苦
望不穿天涯路
書中梁祝已作古
關山飛渡，今生此別再難複
相思樹，恨無主
空怨梁上烏
枝頭杜鵑啼訴，石刻三生卻將鴛盟忍相負
亂花漸欲迷歸途
隻道是相忘於江湖
黃粱一枕，相思夜長，佳人夢斷歸何方
清吟淺唱，七弦凝傷，淚落幾行
月影流光，酹酒一觴，舉杯與誰訴天涼
見孤雁南翔，帶不盡惆悵
獨坐西廂，曲撥宮商，縱聲天籟何人賞
輕舟羅裳，小樓斜陽，無限思量
蝶舞成雙，花間徜徉，夢裏依稀小軒窗
更深夜漏長，覺來濕紅妝
黃粱一枕，相思夜長，佳人夢斷歸何方
清吟淺唱，七弦凝傷，淚落幾行
月影流光，酹酒一觴，舉杯與誰訴天涼
見孤雁南翔，帶不盡惆悵
鴻飛人北望，望不斷惆悵”
這一下，眾人臉上的驚豔更是毫無遮掩了。這樣的才情，這樣的歌聲。
雖然還是稚嫩的童音，但是那兩個歌仙的歌聲，與月弄影此刻的一比較，卻是，淡了。
她整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便是那兩個歌姬所不能比擬的。而這歌中的憂思境界更是出生花樓的兩個女子不能達到的。
那是屬於月弄影內心的，真正隱藏著的感情。
雲隱看向月弄影的眼神，因為這兩首歌曲之後，更加火熱了。
沈辰逸和韓青嵐當然已經發現了，但是無論他們怎麽阻止，這個之前有些唯唯諾諾的少年卻是突然就強硬了起來。
他向著還沒有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的月弄影一拜，“雲某不才，剛剛不知小姐有如此才情，多有冒犯處，還請小姐不要介意。雲某自隱身份卻是不應該。”
月弄影眨了眨眼，似乎沒有明白他所說的話。
雲隱也不在意，“雲某此刻鄭重再次向小姐介紹自己。在下名為雲隱，為當今聖上第九個兒子。”
他的話音一落，周圍的人便是一陣喧嘩。
“啊，原來是九王爺，怪不得會有如此氣度，果然不是我這等庶民所能比擬的。”
“喲，你還想和王爺相提並論麽？人家的血脈哪兒能是我們所能仰望的？”
……
“啊，原來他便是才情滿天下的九殿下麽？真真是個好兒郎呢。”
“長得這麽俊俏，若是他能正眼看我一下，我這一輩子也算是滿足了啊。
“啊啊啊，他笑了他笑了。”
如此之類的話語斷不絕口。
月弄影又眨了眨眼，似乎是不太明白他的話。
然而雲隱卻是突然一笑，張張唇，他也唱了一首歌兒來。
“一曲琴殤舊景重逢
二情相悅寄情落紅
三生石前海誓山盟
四年五載與君共夢
六月別離人去樓空
七弦鳴動又有誰懂
八行詩書墨痕侵染九點淚
十載相敬情難同
百語千言盡萬千霓虹
百年已盡隨風
十情九殘總歎月圓難如意
八月中秋孤影七弦猶自彈
蝶飛入夢中六欲往事如風
五線音起四顧離人已過去
三生緣起二情怎纏綿
一曲求凰唱盡萬世嬋娟
千年之間曾有幾多愛戀
寂寞枝頭可有凰等候
落花流水錯落幾度春秋
隻是轉瞬之間早已時過境遷
似水流年期盼絕戀重現
交錯街口可有人等候
撫琴而歌伴我走過冬夏春秋
六月別離人去樓空
七弦鳴動又有誰懂
八行詩書墨痕侵染九點淚
十載相敬情難同
百語千言盡萬千霓虹
百年已盡隨風
十情九殘總歎月圓難如意
八月中秋孤影七弦猶自彈
蝶飛入夢中六欲往事如風
五線音起四顧離人已過去
三生緣起二情怎纏綿
一曲求凰唱盡萬世嬋娟
千年之間曾有幾多愛戀
寂寞枝頭可有凰等候
落花流水錯落幾度春秋
隻是轉瞬之間早已時過境遷
似水流年期盼絕戀重現
交錯街口可有人等候
撫琴而歌伴我走過冬夏春秋
一別之後二地念說隻不過是三四月
有誰能知五六年七弦琴但我無心彈
八行詩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
十裏長亭俯首獨步百思想遙看天邊
千係念百無聊賴重九登高心意亂
百般無奈萬語千言說不完人人搖扇我心寒
偏遇真真冷雨澆花端
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為女來我為難
一曲求凰唱盡萬世嬋娟
千年之間曾有幾多愛戀
寂寞枝頭可有凰等候
落花流水錯落幾度春秋
隻是轉瞬之間早已時過境遷
似水流年期盼絕戀重現
交錯街口可有人等候
撫琴而歌伴我走過冬夏春秋”
居然就是那首鳳囚凰！
不管是沈辰逸還是韓青嵐，在聽完這首歌曲之後，他們的臉色一下子，便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