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早晨
病房中，有光線從黑暗中照進來，不是無影燈，而是陽光。
王馨努力睜開眼，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候，室內一片陽光。安靜的氛圍中，窗台上的吊蘭綠的可愛，讓人體會到生命的美好。
身體隱約有了知覺，想活動一下，而右手痛的鑽心，嘴裏幹燥的發不出聲音。
王馨看到了段逸峰英俊的側臉，在微微的晨曦中，他臉龐的弧線是那麽的柔和。他仍穿著昨天的襯衫，閉著眼睛，下巴微微發青，臉上顯出疲憊的神色。他肯定是一夜未睡。
王馨不忍心吵醒她。和他這樣靜靜地相處，對她來說已經足夠珍貴。她相信自己一定會記住這個早晨，溫暖的陽光，還有相愛的他和她。
她摸了摸自己包紮好的手臂，前兩天發生的事情好像是做夢一樣。這麽多年以來她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感受到了。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她終於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其實人生不一定要轟轟烈烈，和心愛的人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那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王馨的眼裏多了一縷淡淡的哀傷。段逸峰，符合她白馬王子的所有標準，但是他注定不是屬於她的。怪隻怪命運給他們的緣分太淺……
等回去以後，她要辭職，離開A市，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安靜地生活。事業太驚險，愛情太沉重，她隻想逃避。
段逸峰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王馨醒了，他俯下身摸了摸王馨的額頭，拂開她額前的頭發，說道；“你醒了，馨兒，你現在怎麽樣，手還疼嗎？”語氣中全都是濃濃的關心。
王馨搖了搖頭，目光裏充滿了感動：“現在已經不疼了，段大哥，你昨天晚上一直坐在這裏嗎？”
段逸峰笑笑，從邊上拿了一個枕頭，墊在王馨的背上，讓她坐了起來。他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說道；“現在看你沒事了，真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嗎？你真的嚇死我了！”
王馨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裏看不到一絲雜質，她調皮地笑了笑，說道：“怎麽樣？是不是比黑幫電影還要刺激呢？不知道我的表現能不能評上最佳女主角？”
段逸峰用眼睛瞪著她，嗔怪地說道：“這種事情怎麽能開玩笑呢？”
王馨嘟著嘴，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撒嬌似的說道；“到底我的表現怎麽樣嘛，告訴我，我想知道？”
段逸峰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在她的手指輕輕地吻了吻。然後又放了下來：“實話告訴你吧，你的表現簡直弱爆了，哭得那個叫淒慘，而且人又弄得狼狽兮兮的，當時我都不想認你了。”
段逸峰故意想逗逗她。
“真的嗎？我有那麽差勁嗎？”王馨有點泄氣。
段逸峰看著王馨，目光中有光華流動，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柔情，“小傻瓜……”他低語，將她緊緊擁在懷裏，“我跟你開玩笑呢！我覺得你真的很勇敢，很堅強。要是我一個大男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一定能應付過來。我有這樣的老婆我以後都不怕了。”
聽到老婆二字，王馨羞紅了臉，但是轉瞬就被無邊無際的悲哀吞噬了。她眼睛一酸，很想哭。
段逸峰見她不說話，把她的手貼到了自己臉上，又追問道，“怎麽了，難道你不想嫁給我嗎？”
王馨想說自己很想嫁給他，因為他讓自己在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找了溫暖的感覺，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靠著他，就什麽都不會再想，也不會再絕望中徘徊。可是這樣的幸福，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求。為什麽他偏偏是段逸飛的哥哥呢！為什麽！
王馨的心中有憂傷和酸澀流過，長痛不如短痛。既然遲早都要分手的，不如趁現在痛痛快快地說了。反正段逸峰早晚要知道的，反正自己本來就打算在他出差回來就告訴他的。
王馨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睛朝下，不敢看他：“段大哥，可能我們並不合適！”
說完這句，王馨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就在此刻，她親手把自己的幸福給扼殺了。在愛情世界裏，她是個懦夫，一個不敢爭取幸福的懦夫，一個親手斷送幸福的懦夫！
段逸峰簡直不敢相信的耳朵，他不知道王馨為什麽會這樣說，他無法抑製內心的激動：“為什麽，王馨，是不是我這一次的表現讓你失望了，你覺得沒有安全感，對我沒有信心了？”
“不是，你很好。”王馨輕抿著嘴唇。
“馨兒，”段逸峰不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為什麽不看著我？”
王馨不語，咬著嘴唇不敢看他，因為隻要看到他幽深的目光，心跳就會加速，慌亂的難以自控。
“馨兒，告訴我，不然我會瘋掉的。”段逸峰不依不饒，輕抿著嘴角看著她。
王馨終於抬起頭，鼓起勇氣說道：“段大哥，我真的不想讓你為難。一個是我，一個是你弟弟，我真的不想讓你在兩者之間作出選擇。小飛他也曾經向我示愛，我曾經很努力地回避拒絕，可是他就是聽不進去。你記不記得有一天晚上，我沒有接你的電話，因為那天我在路上和他談這件事，因為太激動以至於我們兩人出車禍進了醫院，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還會發生什麽！你已經失去了父母，我真的不想看到因為我而讓你失去唯一的弟弟。我也不想讓你為難，趁我們的關係還不是很深的時候，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王馨說完，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原來是因為小飛的事，段逸峰看著王馨楚楚可憐的樣子，將她擁進了懷裏，聲音低沉而溫柔，“小傻瓜，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處處為我著想。可是你怎麽不問問我的看法，就要終止我們的交往。是，我不想失去小飛，可是我更加不想失去你啊，你明不明白？看到你難過，我的心更疼。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你的感情這麽深，但是這一次來台灣，讓我認識到了這一點。當他們說你被黑社會帶走，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因為沒有你的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段逸峰的眼圈微微發紅：“小飛的事，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的。隻要你不離開我，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切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聽到段逸峰的表白，王馨真的非常感動。她美麗的雙眸中噙著淚水，可是越是看到段逸峰難受，越堅定了她放棄的決心。真的愛一個人，就該為他著想，就該讓他幸福。為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她願意放棄自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