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樓月宗的考場不僅沒有劃到一念之間這裏來,反而一念之間這裏的山頂還是極好的觀察所在,從高至下一覽無餘。

樓至韋馱在李清和的提議下,戴上相容,隱去容貌姿色與他在暗處倚著山石坐著看向考場。

“嗯,這樓月宗門派心法似乎頗為雜亂,並不像是統一的屬性心法。”樓至韋馱說道。

“此處倒與瀚海大多數門派相同,畢竟猶如千夜琳琅,各宗門皆修習一種功法是不大可能的,千夜琳琅各大門派的功法,哪一個不是威力強橫的傳世之功,這些門派但凡是要緊的功法傳承,除非核心弟子不可接觸。”李清和答道。

樓至韋馱不置可否,各個門派的傳承自有定數,非他一家之言可改、能改。

“將李清秐送去樓月宗,那麽你呢?”樓至韋馱問道。

“原本是想留下來的,但是現在又收了兩個孩子,等他們大些,吾也可四處遊曆,畢竟吾所求的不過是能夠回去,至於李清秐,吾交給他的,他若學會了,門派弟子的身份,會是最好的擋箭牌,畢竟就如現在所看的,心法雜亂,各有機緣,能得什麽都是各自機緣。”李清和答道。

樓至韋馱點頭:“既是如此,吾便留下陪你,這陌生的世界,吾對那眾多法門也是向往。”

李清和微微頷首。

“嗯,有人來了。”樓至韋馱說道。

“多遠?”李清和問道。

“一裏外,騎著馬呢。”樓至韋馱答道。

“要瞧瞧麽?”李清和笑道。

“似是有趣的很。”樓至韋馱點了點:“何必去理會,若來了,那是緣分。”

李清和不語,從儲物戒裏取出茶碗爐火等用具,開始烹茶。

朝著這邊來的,正是一人騎著一匹棗紅馬,麵目俊朗,穿著一身黑色長衫,梳著髻,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模樣,正往這邊疾馳,雖然他神色看起來倒也鎮靜,可是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那馬跑著直喘,嘴邊已經有了白沫,顯然是發狂的征兆。

一路疾奔,好幾次險些把身上的人甩了出去。

沒多久李清和便見到了疾馳過來的瘋馬,馬上那人也見到前頭有人,連忙扯韁繩,可是哪裏扯得動。

李清和扔了個石塊過去砸到馬腿上,結果就是馬栽了個跟頭,而馬上的人也被遠遠的摔了出去隻撞到附近的樹幹上。

樓至韋馱見狀連忙起身過去看,探過脈息,幸好隻是斷了兩根肋骨,沒有傷到內髒,便將他扶了起來。

李清和也過來,從儲物戒裏摸出接骨丹和化瘀散給他吃下。

不一會那少年便醒了,好一陣恍惚,頭暈的厲害,醒過來就吐,隻吐的嘔苦水才咳嗽著緩過氣。

李清和見狀便倒了茶,過去扶著他喝了一口漱了口。

“沒事吧?”李清和問道。

“沒事,就是胃裏翻騰的厲害,吐出來到好些,真是抱歉,擾了你們的興致。”少年這會子也恢複了點元氣,見到眼前孩子與不遠處的茶具和樓至韋馱,不由得有些歉意的說道。

“不礙事,隻是汝的馬死了。”李清和搖了搖頭,看向一邊倒在地上的馬說道。

少年看了一眼,眼中滿是哀痛和憤怒,麵上還有些淒涼之色,他搖了搖頭說道:“得了它的那一天我就知道,終究是會被奪走的,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失去……”

說罷,隨即笑了笑,問道:“對了,還沒有謝你,我姓樓,叫做樓映雪,小公子怎麽稱呼?”

“李清和,他是樓至韋馱,吾之摯友。”李清和答道,說著指了指一邊喝茶的樓至韋馱介紹道,後者側過身來,點了點頭,麵容慈悲平和,讓人一看就再也忘不了。

少年看了樓至韋馱,剛才他隻看到樓至韋馱的背影,現在看到他的麵容,先是驚豔,然後有些猶豫的問道:“這位樓至韋馱先生,可是修士?”

樓至韋馱點了點頭:“吾是僧者。”

樓映雪一愣:“不知閣下可是姓樓?”

“吾與你所想的樓家並無關係,樓至韋馱是吾法號。”樓至韋馱答道。

樓映雪點了點頭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抱歉的很。”

“無事,你既是姓樓,又來此地,是樓月宗弟子麽?”樓至韋馱問道。

“嗯,隻能算是樓家人,最近剛搬到附近的小樹林邊。”樓映雪答道。

“哦,這麽說汝就是新建的那屋子的主家了?”李清和說道。

樓映雪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你難道也住在附近。”

“吾住在一念之間。”李清和答道。

“一念之間……哦,就是隔壁,真巧。”樓映雪想了想,立時便想到了,當時他還記得那名字頗為有意思,很是好奇了一陣子,卻不想這麽巧就遇見了。

“吾等正要回去,可要同行?”李清和問道,這次本是想看看考試場麵的,不過即被人打擾,樓至韋馱也不好展露手段,隻能回去再以水鏡術看了。

“那就麻煩了,這馬,我等回去後在派人來收拾,好歹也埋了,了去與我的一段飼養情分。”樓映雪說著不由得有些懨懨的。

樓至韋馱一揮手,收起茶具。

李清和年歲限製身高,不便扶著樓映雪,隻好讓樓至韋馱出手。

樓映雪看著樓至韋馱,心裏不少疑問,不管怎麽看,這人都不像是時下的僧者,究竟是哪裏人?在那個名寺古刹修行,這鶴發童顏,超然世外的氣質與那俊美慈悲的宛如神祗的容貌,都讓人不敢小瞧。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三人下山的路不大好走,樓映雪沒什麽力氣,樓至韋馱也察覺到此人基本上毫無真元,丹田有異,竟是沒有絲毫修為在身,不免覺得奇怪,他雖號稱至佛,畢竟五六萬年不曾入世,與人情世故上,雖然通曉,卻不清楚裏麵的勾當和彎彎道道,也沒有多想,隻是看著樓映雪腳步虛浮,使不上力氣,便索性將之攬入懷中扶著,完全沒注意到懷中之人麵上詭異的潮紅。

下了山,李清和見到樓映雪一邊微微喘氣,一邊麵色紅暈,隻當他累了,而樓至韋馱則全沒注意這些。

樓映雪掙紮著站到一邊說道:“我自己能走。”

樓至韋馱聞言鬆了手,放他自己走,伸手抱起李清和,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樓映雪有些失落的看著樓至韋馱,不過隨即搖了搖頭,跟上,三人回返方向一致,倒是樓映雪更近些,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樓家宅子,門口處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那是個與樓映雪一般年紀的少年,眉目也與樓映雪有七八分相似,隻是他五官更加精致些,氣質也與樓映雪不大一樣,整個人冷俊貴氣,看起來冷清清的,倒是讓李清和不免有些失神,與他幼子有些相似,清冷的一如冷月。

雖然貴氣逼人,令人矚目,卻是怎麽也溫暖不起來。

“映雪,你的馬呢?”那少年見到樓至韋馱隻是微微錯愕便收回眼神,隨即看向後麵的樓映雪,見他一人步行,不免有些不安,加上樓映雪衣服上還沾著灰土,他麵上雖是不顯,但是畢竟還年輕,眼神中的慍怒和不安被李清和與樓至韋馱看的一清二楚。

樓映雪答道:“沒了,在那邊的棲霞山頂上,崴了腳把我摔了出去,他們救了我,這是李清和,就住咱們隔壁的一念之間,這是他的朋友,是位帶發修行的僧者。”

“在下樓映月,是樓映雪的孿生哥哥,多謝閣下出手相助。”名為樓映月的少年,禮貌的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