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君心難測
帝蘭澤盯著妖妖直搖頭，“你不是她，她不會對朕這樣說話的，她不會吼朕的，她隻會溫柔安靜地聽朕說話，然後靦腆地應是。”
妖妖一聲冷笑，重新坐回桌邊，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才緩緩道，“是不是她，皇上掌燈，瞧上一番不就知道了嗎？”
“不，不要，不要掌燈。”帝蘭澤很是害怕，直拉住就要起身往一旁走去的妖妖。
妖妖不留情的甩開拉著她手的蘭澤，緊緊地盯著眼前一臉恐慌的皇帝，“皇上不是也很喜歡光的嗎？難道就不想看到嗎？”
“喜歡光嗎？很喜歡看到嗎？”帝蘭澤茫然地盯著妖妖問。
妖妖緩下聲調，輕聲安撫。“是的，你很喜歡很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帝蘭澤跟著妖妖輕聲緩念，隨後目光又變得無焦距起來。
見此轉身往門口處的柱子走去的妖妖沒有發現身後人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疑惑與精光。
摸到柱子後麵藏著的火器後，妖妖快速地將柱子旁的燈給點上，“噗！”伴隨著燈光，整個房間頓時明亮起來。明明想要光，為何又要害怕呢？真是個膽小鬼，妖妖搖著頭輕歎著轉過身。
轉身後的妖妖隻感覺心哐地一聲響，似是有什麽在破碎。
那張小心翼翼地透過指縫，躲在桌子邊緣小心打探的人影，莫名地揪痛著她的心，內心深處，似乎曾經，也有過這麽一個人，如他這般，驚慌失措，卻又想要征服。可他，卻在站起來後，為她死了。
內心澎湃的妖妖慎慎地盯著如同小鹿驚慌的帝蘭澤，半晌，大步流星地跨到他的身上，一手扯著他的衣袍，將他拉了起來，
“你身為帝王，居然要一個弱女子為你擋黑，你還怎麽能穩坐這帝王之位，怎麽能得到你想要的？給我站起來，不要弱弱的如閨房裏的小女子，不敢出來見光，相信你的父皇也不願看到現在的你！”妖妖橫眉冷眼，怒斥著眼前被她提到了燈光前的帝蘭澤。
用手捂著臉的帝蘭澤在妖妖的怒斥下，身子緊緊地顫抖，似乎在作什麽艱難的決定。
“相信每一個帝皇，都希望自己坐得穩穩的，而不是需要他人庇佑，或是在他人的羽翼下生存。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陽光下，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皇帝哥哥，妖妖不管你是因為什麽，但妖妖希望皇帝哥哥能生活地自由自在，開開心心。”
妖妖沉靜地看著內在在掙紮的帝蘭澤，娓娓道出自己想要說的，不知不覺中語速慢了許多，也緩和了許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聲音多了一分人情味，多了一分擔心，多了一分期盼。
“妖妖......”
帝蘭澤艱難地鬆開緊捂著的雙眼，緩緩地睜開緊閉的雙眼，她，到底是誰？為何從前那麽懦弱的她，如今會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說話那麽高傲，卻又那麽中聽，那麽誠懇。一點也不似白日裏那些人所描述的那樣詭辨。
“你是誰？”帝蘭澤艱難的開口再次詢問，似是從恒古的時空傳來，透露著低沉，沙啞。
妖妖沉默地盯著眼前這個臉色還略微有些蒼白的少年，腦海裏閃過那驚慌卻又渴望的眼神，緩緩地垂下眼眸，“妖妖自是郡主，郡主自是妖妖，隻是妖妖已想通了一些事，所以也不再是以前的華容郡主了！”
“嗬嗬，”帝蘭澤蒼白地傻笑，“今日宮奴們議論摩羯王的女兒，華容郡主智鬥小王爺，讓小王爺當場出醜不說，還扳回了自己的尊嚴。”
妖妖聽著眉頭輕皺，這是何意。
帝蘭澤無視妖妖的輕皺眉，繼續道，“後來又聽說你與小王爺都被受罰，好奇中，便讓人接你來宮裏。”
“以求證實？”
妖妖眼眸輕眯，冷聲喝道。
帝蘭澤緩緩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隻是想看看是什麽讓你那樣做，你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朕一直在你身後讓你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可你每次都搖頭拒絕。”
是這樣？他以前有這樣幫過那個廢物郡主？如果是幫過，那又為何不明著幫呢？
“好了，現在知道你沒事就好了。你還沒用膳吧！我讓周公公傳晚膳過來，我們一起吃吧！”
似是經過了長久大戰的帝蘭澤朝著張著唇想要說些什麽的妖妖擺了擺手，用力擊掌，響亮的擊掌聲在茫茫的夜色裏傳的老遠，不消一會，便看到院子裏漸漸地亮了起來，同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
門口處，人影綽綽，卻沒有人敢推門進來的，妖妖奇怪地看了眼已正襟危坐，滿臉堆起冷漠的帝蘭澤，恍然間不由地打了個冷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嗖”地從坐位上站了起來，該死的，自己剛剛居然忘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了，哪個帝王不是無情，不希望別人湍測聖意的，可她剛剛不僅湍測了，還破口大罵了，這不是將脖子給係在了腰帶上了嗎？垂眉間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沒有動聲色的帝王，又悄悄地收回了眼神。穩下心神，不再亂想。
“進來！”威嚴冷厲的傳召聲在她耳畔響起，不禁讓妖妖又是冷顫連連，果真是帝王啊，古人說的君威難測，估計就是說這麽回事吧！那個，她一下子窺視到了這個小皇帝內心的陰暗，這小皇帝不會偷偷地要把她給滅了吧？這個發現又讓本是冷血的妖妖不由轉眼望向發號施令的帝蘭澤。
似是感覺到妖妖目光的探詢，帝蘭澤本能地抬眸。感覺到帝蘭澤在抬眸，妖妖趕緊收回偷望的目光。
撞上那飛快逃離的目光後，帝蘭澤陰沉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有趣！這樣的人，還真有趣，倒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她有這麽大的改變呢？剛剛假裝懦弱的試探，居然能激發她說出那樣的話來。在感覺到他的改變後，也能跟著立馬改變態度，這種人，還真是少有啊，即使是換作那個人，怕是也不會有這麽快速的反應吧！
隨著帝蘭澤的傳喚，房門輕輕地推開，暗青色袍子的太監們小心地捧著手中的食物穿梭而入，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不消片刻，房門又被一直站在門口處的周公公輕手關上。似乎剛剛並無人來過，隻是桌子那些熱氣騰騰的食物在證明著，剛剛有人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