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窗外的陽光依舊懶懶的散在房間四處。那些曾經或瘋狂的,或平穩的,快樂的。不快樂的,印著無悔浪蕩的年華,隻如掌心把握不緊的流沙。從東邊隨生光耀眼的青春,終要落入那一片可惜紅豔的夕陽.

我也不要再對往昔有何眷戀。畢竟現在的該有的,都有了。不可惜。很滿足、

一個星期過去。研嬌還是沒有回來,我還是接著寫我的小說。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給嬌嬌打電話訴告我深深的想念。

我打電話叫了外賣。停下忙碌的思維。看著馬路邊人來人往,還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這個城市每個人都是這麽的忙碌。忙碌的連星星都不願來這裏看看他們。不過也是,畢竟這個城市很多人不需要星星,他們需要的是鑽石跟高樓。

叮,門鈴響了。看來是我的外賣到了。我開門一看確實是我的外賣。我還過錢準備開吃的時候,手機卻不識象的叫喚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也就直接按掉了。剛放下。手機再次響起,還是那個號碼。我隻好放下筷子接通電話。

“喂”

“喂,末....”心髒猛然一緊。那邊的聲音微微有點熏醉。撩人心魄。就跟他的人一樣。

“你怎麽了?”

“喂,你是末嗎?你是林浩的朋友嗎?他喝醉了。你能過來接他嗎?”

“嗯?......嗯。我現在過去。”

我什麽都沒想。隨手拿起我的車鑰匙,開車去了他說的地點。

我看到他在路邊,他旁邊的人撐著他,他有點釀蹌。有點站不穩。我停下車快步走到他身邊、他旁邊的人看到我

“你就是末嗎?”

“是”

“那他就交給你了。你能送他回去嗎?”

“嗯。。”

他就這麽把他放在我身邊,然後就要轉身走了。

“等等...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號碼?”

“噢,是林浩,他手機通訊錄鎖了。我沒有密碼,你又是唯一一個快捷通話的。我就打給你了。”

“噢....這樣啊,那...謝謝你、”

我轉頭看著他,他倚著我微微斜著,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表情安逸。像是未處世的孩子。不那麽入世懂情。

就著這個姿勢,我慢慢把他挪到我車上,然後開車回到我家。

把他放在我的床上。拿熱水洗過的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我坐在一旁看著床上的他。我伸手撫他的臉。卻在碰到他臉的那一刻,好像被什麽燙到一般。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自嘲的笑一聲。起身欲走。衣服的角卻被人拉扯著。我回頭看他是不是醒了。他的手拉著我衣角不放。眼睛微微的睜開看了看我。又緩緩閉上,像是確認一件事情一樣。

“不要走”

我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角。告訴自己不能停在這裏。讓他自己睡一覺就清醒了。

被我扯回了衣角,他空著手停在半空裏。他抬著頭看著我。突然伸長了手直接抓住我的手,把我扯回床邊坐在他的身邊。然後嘴角上揚,又像是花盡了力氣,無力的躺在我的身邊。手還是緊緊的拉著我的手,我微微抽回手,他便握的更緊。聲音急促、似乎要捕捉什麽

“末,不要走。坐這。陪我。不行嗎?”

聲音贏弱,像是祈求。曾經幾何,我也是這樣的求著他。心裏很難過。宛如被漁網牢牢的套.緊掙脫不去。又像被人抽走身邊的空氣、我閉上眼睛。因為有什麽東西不受控製的湧上眼底、忍了忍。還是深深的呼過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他。他見我沒有回話,也沒有要走。他微微側了側身子。把頭靠在我的腿上,如同依偎在母親懷裏的孩子一樣。他拉著我手放在嘴邊。呼吸漸漸平緩有序。我低著頭看著他,這樣的場景。跟六年前我們在草地裏。我靠著樹。他躺在我的腳上,緩緩睡去。睡的安穩平靜。他說,我在旁邊的時候,它可以睡的很安穩。

我沒有動。還是跟六年一樣。看著他睡在我的懷裏、

我抬眼看見牆上嬌嬌的照片。像是做了虧心的事情。我皺緊眉頭。牙齒用力咬出了一點聲音。我在幹什麽。嬌嬌不在,我在背叛。心好像被一隻鐵爪狠狠的捏碎迸濺成好些碎片,印著我對嬌嬌的背叛。印著嬌嬌對我的愛。印著我仍心有不忍,不忍吵醒懷裏的人兒。印著最多的事。我現在所做的令人不恥!

.......................................

我血淋淋的左手垂在身側,右手上淩咧的小刀一條血蛇緩緩沿著刀邊墜在我身邊白瓷的地麵上。我頹然的倚靠著牆坐著。房間門打開。朋友臉上的表情驚恐猙獰難睹。然後眼淚如同掉線的珍珠項鏈,一顆一顆的滴落在地上,她奪走我手中的小刀。拿過毛巾綁住我流血不止的手腕。我眼神空洞不自然。像一汪死亡已久不見生命的黑潭。宛若綁了線的死寂木偶。任她擺布、她就這樣看著我。突然似被惹怒般狠狠的在我臉上扇了一巴掌。

“你傻啊,這樣傷害自己!”聲音回蕩在房間四處....

我仿佛被打疼了。看向她的眼睛,眼淚決堤般一顆一顆的簌簌落下,落在包了毛巾的手腕上。她心疼的抱著我。

我任她抱著我,低低的呢喃:“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一個人。給你一包砒霜、你也會把它當蜜糖”

.......

.......

路上人來人往,我坐在車上,看著他站在路邊。後麵是他的朋友,他的懷裏,有個女人,笑的嬌豔欲滴、穿著前衛叛逆。頭就靠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間、車上的人們伴著我看著這樣的一幕。憤怒充斥著車裏的每個角落。他們問我。要不要下去。我已經哽咽說不出一句話。心痛窒息。又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

.......

夢。一個一個過著的,如同放製的電影,一幕幕都是曾經經曆令人窒息心痛難忍的。

終於,我承受不了睜開了眼睛,太陽找不到方向隨意的把光散在四處、卻照不到我所在的方向。

我抬手撫摸自己的臉。涼涼的。眼角濕透。我低頭看著還在熟睡的林浩。曾經與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你可知道我有多少時日是在睡夢中帶著濕透的眼角睜開眼睛。噩夢,你永遠是我的夢靨。我輕輕把他還枕在腿上的頭移開。

腳碰到地板的時候卻因為麻木摔倒在地上。也許是我摔倒的聲響吵醒了他。他伸了伸腰,看到我摔坐在地上

“還好吧?怎麽這麽不小心?”

“腳麻了。”

他一愣,許是想起昨晚把我的腿當成枕頭睡了一晚。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然後下床,在我身前坐下,伸手輕輕的幫我按著腳。這樣的場景。以前也發生過,他說,那是他第一次給一個女孩子按摩腳。我微微把腳抽回來。他用手把我的腳按住。抬頭看了看我

“別動”

意識到這個動作太過曖昧。我用力的把腳抽回,借著身後的牆猛然站起來

“林浩,天亮了,你該走了。”聲音平淡。不帶情感。以前我也常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談話。他說,這樣的語氣太冷。

他抬頭以仰視的姿勢看著我。一動不動。然後也慢慢站起身。拿起床邊的外套,又轉身看著我

“我說過,這樣的語氣太冷。你對我不該是這樣的語氣”

“那我對你該是怎麽樣的語氣?”

“.......”

一頓寂靜過後,我轉身走出房間,他跟著我走了出來。穿過客廳打開門,下逐客令。

“走吧”

他站在我身後。

“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

“連朋友都不是嗎?”

“.....是,卻隻是朋友。”

“嗬嗬,曾經相愛的倆個人,何如做成朋友”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淡淡的,帶著沉悶的哀傷。像一杯染了色調的水。淌過我心間的小溪。

“相愛?嗬嗬。錯了吧,那個時候,愛的人,隻有我一個。”我盡量的平靜,聲音帶著別人察覺不得的顫抖

“你的身邊誰對你好,誰對你有情愛的企圖,你總是看的清清楚楚,唯獨是我,你總是看不清。”

我靜靜的聽著,不說話。他還是站在我的身後,聲音緩緩的傳過來,帶著從不該屬於他的顫抖

“六年來,昨晚我睡的最安穩。”

說完他的手攬過的腰把我拉進他的懷裏,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僵著身體動彈不得,仿佛有什麽在我身體裏滾燙著,灼燒著我的每一條神經。

“我們從來不是朋友,六年來,我無一天對你不思念,你就像毒藥一樣。埋在我的身體裏。”

說完,他放開我,俯身穿上自己的鞋子,然後直直走出門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我猛然狠狠的如同報複一般把門用力的關上。發出的聲音震得整個房子都在顫動。我倚靠著門坐下。眼神空洞。像在夢裏一樣。

我張著嘴呢喃不知要說什麽,時間似乎久久的過去,我恍惚聽到自己吐出的字音

“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