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完婚一個星期，我跟文宇搭上回東莞的車。嬌嬌還是沒有回來。她不像我這麽快，她可能還要一個月才能回來。我想她，很想。
我拿著筆記本到我第一次見到嬌嬌的地方。地下鐵。
我跟老板娘打了招呼，點了杯檸檬茶，本想到以前坐的地方坐下，可是回頭一看發現那裏已經做了人了，有點眼熟。他把玩著手裏的木質品。抬頭時正好看到我，是他！六年了。怎麽在這裏看到他、我心裏一震。有點不自然。我不知道該離開還是過去打打招呼。我心裏貓抓一樣難耐。就在我糾結不知作為的時候，他已經走到我旁邊了。
“你怎麽在這？看到我也不過來？”聲音還是邪氣的。沒有一點改變。他的聲音。讓人聽一次就不會忘記。
我微微笑笑，有點僵。抬眼看他，還是深深的雙眼皮。長長的睫毛彎彎的卷起。我以前總是取笑這眼睛長得跟女子一般。比女子還要動人的眼睛。就像一眼望不盡的黑潭。我曾經一腳踏進。曾經深深的沉溺並差點死在那裏。
“嗬嗬，我過來喝東西”
“過來坐”
“不了。我還有事。”
他隻是定定的看著我，我知道他看出我隻是不想過去坐。我不看他的眼睛。隻是把眼睛看向窗外。他嗤笑一聲。手搭著我的肩膀，在我的耳邊低低的說
“過來坐”跟六年前一樣的語氣。帶著一點點的命令。帶著不可反抗。
我移動腳步跟他走到那個我喜歡的靠窗的位置。坐下後又開始懊惱自己為何跟來了、為何還跟六年前一樣對他有一點畏懼。一點不可抗拒。我痛恨這樣的自己。就是這樣的自己才讓自己六年前傷的這麽重、痛的粉身碎骨。
老板娘拿來我點的檸檬茶，他看看我，嘴角掛笑。
“你經常喝檸檬茶嗎？”我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因為檸檬茶原本是他最喜歡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經常喝。
“嗬嗬，不是、偶爾。”我手指尖在杯沿來回滑動。我不知道要說什麽。麵對他。我一向什麽都說不出來。他是我第一個愛的人。他叫林浩。我愛了他三年。卻要用六年去遺忘。而現在，我卻還是對他的話不可抗拒。嗬嗬，真是諷刺極了。
“你現在怎樣？”還是跟以前一樣，說話簡單利落，一個字多餘都沒有。
“很好”
靜，他繼續擺動手裏的木製品。我眼睛看著窗外。我不想看他。我怕。可是說不出來怕什麽。
“手機。”
我愕然的看著他，他把手伸到我的麵前重新說了一遍“手機給我”
“要幹嘛？”
“拿來。”
我把手機放到他的手上，看著他打出一排數字，撥了出去。然後他身上的手機響了。他滿意的把手機放在我手上。“我有點事情，先走一步。”
起身，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彎下腰伏在我的耳邊低聲的說了一句。說完。便徑直走出地下鐵。留下身體微微顫抖的我。坐立不安。我猛然把一整杯檸檬茶喝完。手輕輕的顫著。耳邊一遍一遍的回放著他在我耳畔的低語。
“再見到你，真好。你可知道，這六年來，我身邊再無第二個人。”
“再見到你，真好。你可知道，這六年來，我身邊再無第二個人。”
“再見到你，真好。你可知道，這六年來，我身邊再無第二個人。”
回到家的時候，手裏還緊握著他拿過的手機，入手觸感冰冷如鐵、就像他曾經也對我冰冷如鐵。回憶的畫麵在眼前卷軸般慢慢的翻開。我閉眼慢慢的看著。
初見你的時候，工廠裏淺藍色的工衣。米白色的口罩遮住你半邊的臉，隻剩一雙眼睛。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那雙眼睛。深深的雙眼皮。長長的睫毛彎彎的卷起。我常笑你那雙眼睛如女子般，可你卻不知道，那時的我深深的愛上這雙眼睛。
你是如何來到我身邊？嗬嗬。是從另一個女人身邊搶來的，一個不愛你的女人。
那時你做手術。我從你進去一直在外麵等到你出來，你所謂喜歡的女人卻在一旁玩弄手機跟別的男人打著無聊的電話。直到你出來時，她才轉身掛掉、我深信。那個時候看到你被推出來，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那雙令我著迷的眼睛，這個時候被眼皮深深的藏在裏麵。不見靈氣、她是不懂心痛的。正如那時你也不懂我有多心疼。不懂我恨不得能替你受了那些罪、我請假照顧你一個星期。寸步不離。也許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覺得很開心，因為她不心疼。她不在，在你住院的七天裏。她一次都沒有來。
我那時候想。經過這樣的事情。你也算該看清，她對你的心。經過這件事。也該看清。我對你的心。直到出院那天，她也總算奇跡般的出現。挽著你的手，跟你一起走在我的前麵。我在你們後麵陪你的媽媽走。那段路，真是難走。一路上我都恨不得上去撕了你們。
你的病總算是痊愈，你跟她的感情也總算結束。可惜我的暑假也結束了，我要離開認識你的工廠到別的地方去讀書了。在最後的幾天，我的朋友打著小道消息嬉笑的告訴我，你看到我的好。要重新追求我。我笑著無奈的說，真是晚了。嗬嗬，真是晚了。就算跟你在一起又是如何？你是那麽的浪蕩不羈。不受拘束。在你身邊尚且綁不住你。何況一個星期見一次麵。其實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最後的可能就是把淚流盡。可是我卻還是要跟你在一起。因為隻要能看到你的臉。聽到你的聲音，就算心碎成粉。我也願意隨風飄去。
你牽著我的手，我們走在公園的林蔭小道上，夏天的晚上風吹過是那麽的清涼，空氣的味道，甜甜的。黏黏的。就像我的心。也是甜甜的，黏黏的。後來我才知道，我心痛難忍劃破手臂為你流出的血液，也是黏黏的，甜甜的，卻是腥澀的甜。
到後來，我們異地戀。在你的QQ上，第一個女人出現。我們第一次分手。再和好。第二個女人出現，我們再次分手。又再次和好。到第三次分手的時候，我的手腕上，已經為你劃下二十幾道血淋淋的傷口。你那時候總是問我，你這麽聰明精於算計的女人。為何這樣會笨得這樣傷害自己。我告訴你，隻因心痛難忍。
終於，我們徹底分手，各奔東西。六年來，你身邊怎麽會再無第二人.....
鈴鈴鈴.....
手機的鈴聲響起。把我從以往的回憶中幻醒。是嬌嬌的電話
“喂”
“末，我想你，你想我嗎？”
“想”
“我這邊跟晧含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好想你啊，你一個人在家寂寞不吖？”
“這空蕩蕩的房間。。。真是寂寞啊。。”我跟著她的話音說著不經大腦的話
“嗯嗯。。末。。末、、”
“嬌嬌，乖，我還有事情。過會給你電話、”
“這樣啊，好吧，我等你電話。來來來，親一個”
“嗯。”
放下電話。我甩甩混亂的腦子。抬手狠狠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看著手上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痕跡。告訴自己。我的愛人。叫研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