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盡惹風流

入夜,鍾娘在一邊幫青翾鋪床鋪,青翾在窗口抬頭望月,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少主,您可以休息了。”

“噢,我知道了,你自己去休息吧,別當我那麽嬌貴。去吧。”

“是,少主。當下還是冬末,夜裏冷的很,您早點休息。”聽到鍾娘的話,青翾點了點頭,揮著手讓她自己去休息了。終於,一個人清靜了下來…

在這樣平靜的夜裏,青翾眺望著遠方,透過那些燈紅酒綠的喧嘩,她的目光似乎飄到了更遠方。

遠在鳳霏的花朝,沐將軍府的門前冷冷落落,或許是剛下完雪的緣故,青石上的白霜更顯得清冷了。

入夜十分,一頂藏青色的小轎子隨著轎婦,遠遠走來,走至沐將軍府門前,停了下來。

久等在門前的老公公見轎子來了,連忙去扶那人,隻見一個發絲有些淩亂的男子倉惶的走下轎子,麵色蒼白,目光無神,呢喃著“我兒的…靈位,在那?”

這落轎之人,不是柳眉,又是誰!

“公子小心腳下!”老公公攙著柳眉,瞧他有氣無力的樣子,雙目的紅血絲滿布…想來是為大小姐之死才會如此吧!

“我兒…我兒……在哪裏,我要見她…她的”,“公子,公子!咱先進屋,休息了今晚,再拜祭小姐吧。”老公公原始照顧柳眉起居之人,見到公子落魄如此,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敘了,實在太心疼了。

“我兒…不!我現在就要見到她!”哪知柳眉這麽一吼,又提了口氣,硬是撐著身子往沐家祠堂跑去。

什麽男訓,什麽夫戒,他柳眉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但是,就是不能碰他的女兒!

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就這沒了。

一紙輕書,告訴自己:殷王沐青翾在赴任之途上,遭遇不測。於相思縣內,葬身火海。

“我的兒,你死的好冤!!!你就這麽不要爹爹,拋棄爹爹走了嗎!!!——”

長夜,柳眉長跪在沐青翾的‘靈位’前,痛哭不止,這一哭便是沒玩沒了的兩天兩夜,誰也勸不住。

柳眉痛苦著,思念這女兒兒時種種不能自己,卻不知,本應該‘入土為安’的某女,正在花樓中與一群酒色之徒,共競花魁兒郎———冰瑚。

不同於昨日,青翾看著被鮮花裝扮的采薇院內,那濃濃的胭脂味已被花香驅散,樓中男兒也不在穿著的那麽露骨,偶爾隻是向著某個俊俏女兒郎拋媚眼…

青翾淡笑看著這一切,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因為昨晚自己已經思量好了計劃,隻要不出差錯,大概在七天之內,自己就會榮登西明凰位。將這個烏煙罩氣的廢國,重新改造。

抿了一口清茶,看著花公笑著走上舞台,聽他頻頻的說著他家冰瑚的好。青翾聽著也是附和著點頭微笑,其實聽著也差不了多少。冰瑚出身大家,隻是流落風塵。麵上冷若冰清,實際上有那個男兒家不希望得到妻主的專寵獨愛?嗬嗬,冰瑚雖然存心不小,但也配得上自己!自己本就狂妄,配一個輕狂的男兒之心,更是天作之合了!又有什麽不妥呢?

青翾便想著,就聽花公在請冰瑚獻藝了,回神,青翾看著舞台上的輕紗帷幕拉開,一身寶藍色的冰瑚向舞台下眾人點頭行禮,準備弄音。

暮然間,冰瑚瞥見了他頭上的釵……那不是自己送他的那隻‘冰蝶夢’麽,果然,很配他今天的打扮呢!青翾暗自讚道。殊不知,他是為了配她的釵才穿了一身藍衣…要不然,花樓裏的公子配人,哪有著藍衣的!

玉指流光,一攏藍衣,銀紋雲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裏,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弦,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果然是西明第一公子啊!”不僅有人讚歎道!

“真是如天仙般的可人兒啊~!”

“不知道,花落誰家呢!哈哈哈~~~”

看客們嬉笑著聽曲,不免有些酸味,一旁的青翾聽到那些汙穢的字眼時,眉頭促皺了一下,又很快散開,看著台上弄著箜篌之人,獨自欣賞他的完美。

冰瑚演奏的是鳳首箜篌,它不似笛子那樣小家子氣,也不如古琴那般笨重,就如同冰瑚本人一樣。即優雅,又匯聚著靈氣之物,將冰瑚那岫玉冷梅的氣質,詮釋的很完美!

青翾喜歡,喜歡完美的東西,也喜歡完美的人,冰瑚是如此,浮影閣也是如此。

一旦喜歡上,就要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裏,這就是青翾對完美的保護,也是禁錮。

一曲絕響奏完,冰瑚起身,退在一旁。隻看花公公走上台,說著那些台麵上的話。青翾聽著,淡笑,這不過是花樓裏的手段,在將人賣出之前的最後一刻,再訛上一筆。不過,青翾倒是不在意,反正自己今天應該帶夠了錢!

“現下,就請各家小姐出價吧。”花公的那一套說辭結束後,重頭戲才開始!

“兩百銀!”一個十分富態的女子戲謔的笑著,哪知那富態女剛說完就有人接話“我出五百兩!”,一個目光色色的女子盯著台上的冰瑚,一直沒有鬆!

“誒!那不是陸家的小姐麽?她都這月納了三個侍郎了…”

“你知道什麽!陸家小姐可是欺負人的主,白天納侍郎,晚上就會折騰死的!冰瑚公子隨了她,那就慘了!”細細碎碎,不少人開始議論了起來。

能出五百兩納一個花樓的男兒,出手也是夠闊氣了!那是,就算是小戶人家的男兒,五百兩也算是厚禮了,可是,冰瑚隻是一個花樓男兒。這名聲傳出去,不好!

“呦,這不是海岩妹子麽!怎麽,也看上了我的冰瑚?”一聲爽朗的笑聲,衛乾帶著幾個侍子邁步走來。不少人一見她就低下了頭,心想:這才沒戲了,這衛乾可不是好惹的主!

也有不少抱著看戲的心情之人,瞧著衛乾帶著新侍郎而來,不免覺得今晚這戲真不枉來看一場!百年難遇啊!

“呦,衛小姐,您可是來的稍晚了~”花公趕緊捧出笑臉迎接著貴主,“晚了麽?小蹄子可有是有主了?多少價啊?”衛乾滿不在意的坐在空位上,細細的長眼掃過在場所有的女人。哼笑了一聲,覺得沒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人物,那就好。

“五百銀,剛出的價。”花公笑著回答。衛乾不以為然,伸出一個手指“一千銀。”,這話說的花公眼前一亮!立馬笑開了眼…

“一千銀,衛乾小姐出價一千銀!還有沒有出更高價錢的?”花公巴不得有人再出高點價,果然,就是有人特地來送錢的。(青翾:閉嘴,沒看到我家瑚兒那要殺人的眼神嗎!沒看見我在掏腰包麽!)

“五千銀。”淡淡的一聲,不到一秒鍾,青翾就被全場的‘殺氣’包圍!咳嗽了量身,那起茶,品了一口,自由若無的說道“好香的茶,不過不懂茶的人,始終品不出你的滋味。可惜了……”

“小…小姐……”一旁的鍾娘瞧著場景,不免為自家少主捏了一把冷汗。

“怎麽了?我說什麽了?”青翾裝傻問“大夥看著我幹啥?難不成,今晚也打算賣我的**麽?”

寒惡……

“小姐,您剛才說要出五千銀買花魁兒郎的今夜。”鍾娘提醒道。

“噢…”青翾似乎忽略了數字一樣的回答了一聲。回頭笑問衛乾,“你能出多少?”

“一萬兩!”衛乾看著這麽從未見過的女子,她是從哪裏來的?故意來攪局麽!一萬兩銀,是自己極限了!她能嗎?為了一個花樓男子!

“多你十倍。”衛乾話音剛剛落,青翾的呻吟就聞聲而道。立刻大堂裏,更加安靜了。

多十倍,比一萬銀多十倍!那不是十萬銀了!?好大的手筆!就是西明太女要拿這筆錢也不容易吧!這個出手闊綽的女人,是誰?!!!

“十萬白銀,有人比我出的價更高嗎?”青翾輕笑,問道。

“嗬嗬…沐,沐小姐出價十萬銀,還有…還有要出價的嗎?”花公此時已經有點不敢相信了,十萬白銀啊!他都沒見過這麽多錢!這個沐小姐,是什麽身份的主啊!!!!?

連衛乾這個土霸主都敢惹,又出十萬白銀買冰瑚**,這個花公嘴裏的沐小姐,是什麽人?此時,大家都不敢出聲,看著青翾和衛乾,一個談笑自如,一個麵如豬肝…

“沒人出價了?嗬嗬,花公,那冰瑚今晚,就是我的了吧?”青翾似有若無的說了一句,花公好半天才回神,連忙點頭連連。

“鍾娘,銀票。”

青翾抽出鍾娘手中一遝厚厚的票子中的一張,清楚的展示給所有人看,明言:大家夥可看清楚了!這秋字家的銀票!總所周知,秋字家銀票是目前買賣交易中最廣泛,流入市場最多的銀樓字號。拿著這任何一張銀票去兌錢,都能拿到錢!請花公驗一驗。

說完就將銀票全部交付,看的花公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心想著:大戶人家啊!隻是冰瑚的**而已,就是十萬白銀!!

“來人,請沐小姐和公子入上房!”花公笑著,看著在簇擁中被送入‘新房’中的那對‘新人’。

心裏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家冰瑚終於尋了一個好人家,錢財雖然豐厚,但要能將這豐厚送與冰瑚,也算闊氣了。誒,冰瑚,今夜過後,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