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冰雪公子

下雪了,歲末年初的第一場雪悄然來臨。

“吱”的一聲,紅玉推開了房門,看著粉妝玉砌的水榭,一時之間忘神了。

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好似那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忽散忽聚,飄飄悠悠,輕輕盈盈,無愧是大地的傑作!就在紅玉專注於飛雪時,青翾隨同兩個清秀的小男孩已經來到了水榭之中,遠遠的看見那小人兒站在門前抬頭望天,看樣子十分陶醉,不禁嘴邊的笑容更深了。

“不怕冷麽?就這樣站著?”

聽聞青翾的聲音,紅玉才回神,見她來了,突然想起自己還未梳洗,連忙回身進屋,關起了門…

“…玉兒?”青翾有點無奈,明明看見自己了,要裝作沒看見麽?聽見身後兩人在竊竊偷笑,她無奈了,隻好上前敲門,道“玉兒,開開門。”

“馬,馬上就來!”聽到屋裏細碎的聲響,青翾才知道他正在梳理呢,隻好等了。

好半天紅玉才整理好了妝容來開門,青翾也沒有責怪,拉著他,進屋了。

“昨日不是同你說了麽,今天我就要啟程了。”青翾愛憐的看著他,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愁色,“這兩個小子是我要來照顧你的,玉兒,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子蓿…什麽時候回來看玉兒?”

“呃…大概要秋季吧,我會回來的。”

“何時啟程?”

“立刻。馬車已經在準備了。”青翾話音剛落,紅玉便撲入她懷裏,不舍。

青翾摟著他,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也是,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思。紅玉不善言表,更不舍分離;青翾不削豪言壯語,更喜歡唯諾的紅玉。他不鬧,知輕重,很乖…這就是青翾喜歡他的地方。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玉兒乖乖在家,記住,千萬不能獨自離開璿璣穀。”

“恩!”

“嗬嗬,好了,我也該走了。”青翾撫摸著紅玉的青絲,起身,對那兩個小子道“好好照顧玉少爺,若有一絲不妥,仔細你們的命。”“是,閣主”、“是,閣主”。

言罷,青翾又細細的對紅玉說了些纏綿的話,又多待了一刻時間,才離開水榭。

望著離開的青翾,紅玉站在門前含淚而佇,隻道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麵前,那一滴晶瑩的淚才離開了眼眶。

見主子泣淚,一旁的兩人連忙說道“少爺寬心,閣主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點了點頭,紅玉轉身看著麵前兩個玉麵少年,問“你們叫什麽?”

一身墨紗籠翠衣的少年,行禮道“小子今年十一歲,名喚:墨蓮。”,另一個藍紗籠白衣的少年也依摸樣行禮,道“小子今年十歲,名喚:雲裳。”機靈的雲裳見少爺並沒有討厭他們,便問道“不知少爺年方幾何?”

“我也十一,不知墨蓮是哪月的?。”聽聞他們年紀和自己相仿,紅玉很快就和他們聊了起來,不知不覺中淡卻了那股莫名的哀傷…

再說青翾,在鍾娘和紅錦的陪伴下,一同前往一個名叫:西明的小國之都。

沒有別的什麽原因,青翾挑中西明作為自己發展的中心隻是應為它的地理位置還不錯,雖然國土麵積小,但四方臨國都算是有些實力的,方便她的選擇。

再者,如今的西明國內政已亂,依附著他國,年年進貢,西明早已承擔不起!不僅如此,西明的外敵紛擾始終不斷…

,如此一來,這個名存實亡的西明國,作為青翾走上政治巔峰的第一步,再好不過了!

青翾等人一路西行,半途讓紅錦獨自先去炙天山莊,為的是想讓紅錦鍛煉成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不論以後保護紅玉,或者是別人,她都需要從心質上蛻變,哪怕焚身。

有鍾娘相伴上路,青翾一點也不覺得疲憊,親眼目睹金戈城的建築,鍾已經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主人崇拜萬分了!況且,以自己的本事,絕對有跟從保護小主人的實力!這點,鍾娘可是一點都不擔心。

眼看就到西明國都了,路途一個小城,正逢鬧事。

“小姐,要不要去打聽一下?”鍾娘看著發愣已久的青翾,咳嗽了一身,提醒道。

“呃?嗯…去問問,他是誰。”青翾看著那道藍灰色的倩影,久久移不開目光。

遣開了鍾娘,青翾任然望著那個人,心裏想著: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有這般傾世之容?究竟經曆過什麽,他才會有那樣清冷的目光。無情無欲,他的目光,第一眼就讓青翾覺得十分熟悉!好像…好像兒時父親每夜望月期盼母親的家書一樣!

清冷桀驁,青翾遠看著這個男子的背影,暗自下著評定。

好一會鍾娘才回來,將打聽到的事,說給青翾聽。

“那公子叫卓冰瑚,是衛城前任城主長子。因為前城主含冤而死,牽連了卓家,冰瑚公子才流落在…采薇院。”鍾娘小心的稟報著,看著自己閣主那癡迷的目光,心中不禁感歎:美人鄉,英雄塚啊!閣主,您不是已經有了玉珍公子麽?您這又是要哪般啊!(青翾:靠,上輩子我寰宇沒泡到一個好男人,這輩子好不容易可以一妻多夫了,老紙是黃金單身還要你提醒!)

“噢?含冤?什麽冤?”青翾問道,但目光一直沒有轉移。

“聽聞是衛城主獨女想霸占冰瑚公子,公子不依,衛城主才迫害了卓家。本想以家人威脅冰瑚公子,哪知冰瑚公子一怒之下就要修發為僧,常伴青燈。衛城主聽聞此事,一氣之下將卓家株連九族,獨獨指派這冰瑚公子落入花樓。放言:小賤蹄子休想得誌,不嫁我兒,便讓你玉臂枕萬人。’冰瑚公子這才流落采薇院。”

“聽你這消息,看來這采薇院也是蘭壹名下的吧?”青翾笑著回頭看鍾娘,“正如主子所言。”,“嗬嗬,也罷,蘭壹不在,我倒要去看看這個冰瑚公子,是有多桀驁。帶路!”

“是,主子。”

香雲暖煙,青翾不禁皺起了眉頭,暗道:下次一定要和蘭壹說,不許在花樓薰這麽濃的香味!嗆死了!(蘭壹賞了一對白眼:閣主,您進的是花樓。)

“哎呦,哪裏來的這天仙般的小姐呦!”花公是個明眼人的人,一見青翾和鍾娘走近就知道她們定是有錢的主!光看那袍子的質地,就是極品的料子!

上前道,將青翾兩人領入了上房中。“小姐萬福,看小姐麵生,怕是第一次來我采薇院,小姐喜歡什麽摸樣的?”花公試探的問,青翾咳嗽一聲,道“冰瑚公子。”

“!呀,小姐是瞅著冰瑚公子來的?哎呀呀…小姐不知麽?冰瑚不接客賣身的…小姐遠道而來,自是不知。”花公有些懊惱,怎麽外鄉人都看上那個冷冰冰的冰瑚了呢!?

“冰瑚公子原先是城主少爺,可是家道中落,才進了我的門。哎呀,也是可憐人。”花公小聲的說著,道“如今正是衛家當事,我這等小人怎能欺負了冰瑚公子?想那穆城主真真是個大好人呐!小姐,您就可憐可憐我家冰瑚公子了。換一個吧!我這比冰瑚好的,多著呢!”

“不,我就要冰瑚。”青翾一反常態的說著,連一旁的鍾娘也驚訝了。從沒見過這樣的閣主…

“這,這……”花公無奈,隻好軟下語氣道“實不相瞞,小姐,奴家看您打扮是外鄉人才不敢直言的。前些日子,衛家小姐說是要冰瑚陪夜,冰瑚死活不肯。衛家小姐一怒之下就當眾公布,明晚要競賣冰瑚的**…。小姐,您是外鄉人,要是冰瑚跟了您,您能給我家冰瑚一個安穩的日子麽?”

青蓿倒沒有想到花公是為冰瑚做打算,原以為是自抬身價…

愣了愣,青翾微笑著點頭,道“我明日會參加競賣。但,我想今日先見見他,請花公公通融一下。”說完,就解下了隨身錢袋摸出一錠銀子來。

花公看的眼都直了!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估計這大概有七八兩重,早已笑開了眉眼,“誒!我這就去和我家冰瑚說說,這下可好了。他終於等來了一個疼人的主。”說完扭著腰肢走了。

“小姐…您,您真要招惹這個冰瑚公子麽?”一旁的鍾娘看不過去了,問道。

“怎麽?”青翾覺得她問的有些奇怪,她鍾娘自己可是有一正三侍的,怎麽管起自己來了?

“小姐,這個衛城主,可會有些手段的。能將一個德高望重的城主公子逼迫至花樓…小姐,您可得仔細想想。”

“嗯,我會的。”青翾含笑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就有人來奉上了香茶和茶點,隨後一身流螢醉花衣的冰瑚走了進來,見到青翾依照花公的指示向她行禮,道“冰瑚見過小姐。”

青翾一時失神了,沒有立刻答禮。

一旁的鍾娘見主子失態了,連忙咳嗽著提醒。

“撲哧”一聲,青翾忍不住笑了,道“你怎麽穿這身?這碎花衣裳的確鍾靈清秀,可你又板著張冷臉。這花衣倒是如墨般汙濁了你這‘冷’公子了。嗬嗬嗬,不好笑麽?”看著他,看著他的‘蓮心砂’那淡淡的粉紅…如水墨,讓人癡醉。

“主子!”見青翾笑言,鍾娘連忙打斷了她。看那原本還算平靜的冰瑚,臉上的顏色更加寒冷了…心裏也開始輕蔑:花公說什麽來了一個性子極好的小姐,看來有打算為自己贖身,也不畏權貴。隻是是個外鄉人…但至少能逃離衛家的魔掌!可自己第一次見麵,她就如此失態的看著自己,還嗤笑自己的打扮麽!你以為,我想這樣穿麽!

“小姐見笑了,冰瑚隻有這一件印有花樣的衣…”

“…”青翾收斂了笑容,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語裏的冷意。這個卓冰瑚,看來,是一個很好的獵物啊…淡道“所謂美人者,嬌弱柔媚不同。我見過的公子少爺也算不少了,不乏美人頻頻。瞥見冰瑚,才知世間尚能有稱‘麗’者。以瓊花為貌,以靈鳥為聲,以琅月為神,以蒲柳為態,以冷玉為骨,以冰雪為膚…甚好,甚好。”

聽到這樣的讚揚,冰瑚詫異的正視著這個女子,她竟有如此的才華?將自己形容的無可比擬?自己沒聽錯麽?…她,好像真的和那些貪圖自己容顏的聲色之徒不一樣。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