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強人

雲晨帶著兩個長隨,小心地避開蜂湧的人潮,終於找到了衙役班頭何大虎,何大虎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給雲晨說著事情起因。

原來是正要在池邊放焰口的時候,原本圍成裏外三層的人群裏突然有人哭喊著丟了孩子,結果好幾個人就發現原本拉著的自家裏的孩子也不見了,正哭喊著亂做一團的時候,不知哪個壞事吼了一嗓子,“有強人來搶孩子啦!”

這一吼壞了事,人群立時就炸開了,紛紛亂跑亂逃,哭的叫的,好幾個人就被擠下了池子。何大虎已經是派了人去府衙中調更多的人手,但眼下勢態太亂,也無法控製。

何大虎苦著臉眼巴巴地看著雲晨,這回中元節出這麽大亂子,自己隻怕是飯碗難保了。

其實雲晨何嚐不是心焦如焚,他本來在這桑榆郡任滿三年,考評中上,就快要調任升職了,這當口來這麽個亂子,他將來的前途…

多想無用,雲晨忙吩咐讓現有的幾十名衙役齊聲高喊,“郡守大人在此,大家不要慌張!”

“老幼婦嬬都速速結伴回家去!”

“壯年們沒有受傷的趕緊過來幫忙!”

“把受傷者抬到一邊!不要再受了踩踏!”

“會水性的都去救人!”

就這樣,幾十個人包括雲晨和兩個長隨都幾乎喊啞了嗓子,秩序才開始有些恢複,再加上從府衙中調來的一百多個人手,人群也漸漸散去,總算不再混亂了。

雲晨覺得得嗓子快要冒煙了,再看兩個長隨正安正平也都累的不似人形,便揮揮手,準備去自家的亭中喝點水,換兩人再過來。

正安正平扶著雲晨走到亭子,卻見亭中空無一人,想起都吩咐去高家那邊看著小主人去了,便又朝高家亭子過去,還沒走幾步,就見亭中眾人氣氛異常,哭聲陣陣!地上好象還倒著幾個人。

雲晨悚然一驚,急步趕了過去。

一看見張奶娘摟著雲濤在哭,雲妍趴在她奶娘懷裏,雲晨眼前就是一陣發黑,正安忙在旁邊扶住。

雲晨緩了緩,才啞著聲問:“濤兒,妙兒呢?”

小雲濤見是爹來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妙兒被壞人搶走了。爹你快去救妹妹回來。”

那邊高家人急地團團轉,高老爺見是雲晨,象是看到了救星,馬上抓住雲晨的手,“雲大人,小女文櫻和你家妙兒都被一個黑衣人擄去了,快想想辦法吧!”

原來自雲晨走後,雲家下人也都趕過來,將高家亭子裏的主人都圍在內,來往衝撞的人群也便都不朝這裏過來,一時倒是安穩,但不過盞茶工夫,就見外側的家丁哎喲一下倒了下去,一個黑衣人身手奇詭,快如閃電地闖了進來,一把就抓起了高家五歲的女兒文櫻,另一手就抓向了雲妍,孩子們都嚇得大叫起來,雲妍不知怎地就跌倒在地,那黑衣人又看見奶娘懷中的雲妙,便一掌拍開張奶娘,奪了雲妙,夾著兩個小女娃就揚長而去,幾十個壯漢都沒攔下他,他一掌一腳就能打飛那些家仆,現下高雲兩家都有好些家仆還倒地未醒呢。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雲晨好一會才緩過來,忙扶著正安,又返回去派出人手來尋女兒,同時派人通知鎮守本郡的統領郭護,請他幫忙調查搜尋,接下來各種焦心紛亂。

單說那黑衣人擄了兩個女娃,兔起鶻落,身形全無阻礙,一路疾行穿過了桑林池邊的大片桑林,翻過林邊的小山頭,那進山的土路上停著輛黑蓬車,車前掛著兩盞白皮燈,兩匹灰不溜丟的老馬拉著,趕車的大漢也是位黑衣人,正拿起半舊的灰粗布衣往身上套,見了他們便嘿然笑道:“得手啦?”

抓著兩人的黑衣人怪笑一聲,“那是自然。”說著便示意那人來看,“這兩個都是美人胚子,咱這回賺大了。”

兩女娃的啞穴都被點了,那高文櫻口不能言,見了這陣勢更是害怕,小臉上滿是涕淚。

雲妙也顯得極為恐懼,涕淚縱橫難了點,便隻是在眼框裏滾著淚花。

那人點點頭,“還是你有眼光。快上車吧。”

兩女娃被丟進馬車,雲妙這才發現,車中已經坐了個灰衣大漢,那粗布衣雖是普通百姓穿的,但難掩那大漢的凶悍戾氣,在他腳邊已經放了七八個紮好了口的麻袋。

那黑衣人也坐了進來,灰衣漢子又點了兩女娃的睡穴,套進了麻袋,和那些麻袋都排在一處。

哎喲,這是碰上了拐子幫夥了?

這些拐子好高明的身手。

雲貓在麻袋裏聽得馬鞭響起,車輪軋軋,車內晃來晃去,顯是開始上路了。

雲貓在心裏糾結著,要不要把這幾個拐子幹掉?然後假稱有高人相救?

但是又覺得既然已經出來,不順便築基了再回去有些可惜了。

其實當時那黑衣人抓向雲妍的時候,是她略用了點靈力將雲妍絆倒,才讓黑衣人換了自己下手的。

又多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這夥人是要去橫天嶺,這橫天嶺是桑榆郡、山北郡和南湖郡的交界地,地勢偏遠,多崇山峻嶺飛崖深穀,路徑極是艱險,隻有極少的山民世居於此,卻都幾乎不與外界聯係。

雲妙其實很想跟著這些人去看看他們倒底為的是神馬?難道是要賣孩子給那些山民?不能夠啊,那些山民想也是窮苦百姓,才能賺幾個銅錢啊?

這些都是四五歲的小童,真要讓他們進了山,沒吃沒穿的,萬一生病啥的可就麻煩了,就算自己能全滅這三人,可要照顧這幫哭鼻子的小鬼頭可就要了親命了。

還是現在動手吧。

雲妙從懷中摸出小墨,靈氣微露,小墨馬上變成了蘊涵著淡淡靈光的鋒利仙劍。麻袋從中破開,雲妙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那坐著的兩人一個在閉目養神,另一個卻是張著眼,瞧著這番異狀瞪大了眼,剛要有所動作,卻是喉中一涼,連血都沒滴出來就咽了氣。

另一個也不知算是悲摧還是幸運,夢中就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