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入帝唐

距離上次的招聘會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這期間,蘇言接到了無數個電話,都是通知她去參加複試的。隻要時間不衝突,她都去了,同時一直期待著會等來帝唐的複試通知,她知道這個幾率等同於奇跡,而奇跡始終沒有發生。

葉子出門上班去了,她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大熱天的懶得出去,也不想上網,便窩在沙發裏看看電視。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兩點四十五分,哎,時間過得可真慢。

她已經想好了,下個星期就去工作。經過複試後,有好幾個公司都希望錄用她,雖然工作內容幾乎都與她的專業無關。至於要去哪個公司倒還沒有決定,反正離下星期還早呢。

被扔在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發出連續的悶響聲。蘇言把電視調成靜音,走過去一看,是個陌生號碼,而且是通過座機打來的。通知複試的電話十天前就基本結束了,那麽會是誰呢?

她遲疑地按下了接聽鍵,“喂?”

“請問是蘇言蘇小姐嗎?”

“是的。”

“你好,我是帝唐古典園林建築集團的人事部經理王浩。是這樣的,你已經被我公司錄用了,請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帝唐!當電話裏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蘇言猛地一怔,而當那個聲音說她被錄用的時候,她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電話那頭久等不到回答,疑惑到:“蘇小姐,你還在聽嗎?”

“在的在的!有空有空!”她立刻回過神來,一個勁地點著頭,雖然對方完全看不到。

“如果你有意向來我公司的話,明早十點可以過來人事部商談一下具體事宜嗎?”

“可以可以!”

掛斷電話的刹那,蘇言興奮地尖叫出聲,同時飛撲進沙發裏。帝唐,果然與眾不同啊,不是複試,人家直接錄用。

她能進帝唐了,這是真的嗎?不會還在夢裏吧?她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臂膀,會痛,不是做夢,那就是天上果真掉餡餅了。趕緊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葉子,她激動得連按鍵的手都有點發抖。

晚上,兩個女孩躺在同一張床上,望著天花板聊著天,窗外是不知疲倦的知了聲。

對於蘇言的好消息,周葉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皺著眉問到:“你確定不是複試是錄用?”

點頭,“確定!”

“你有兩年以上工作經驗?”

搖頭,“沒有。”

“那人家怎麽會錄用你?”

再搖頭,“不知道。”

“詭異……言言!”周葉說著轉過頭望向旁邊的女子,而她也正好望了過來,“我覺得這事詭異得很,不會是騙子吧?”

“不會的吧。”蘇言雖這麽說,其實她冷靜過後也覺得詭異,不會真如葉子所說,到頭來空歡喜一場吧?可就算是騙子,目的又是什麽呢?這事的最壞結果,也就隻是帝唐沒有錄用她,她去丟了一回臉而已,誰會吃飽了撐著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再說,她人緣一向很好,沒道理成為別人的惡作劇對象。管他呢,“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嗯。”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周葉換了其他:“言言,你為什麽不回Z市啊?憑你爸的關係,要什麽樣的工作沒有,哪需要像現在這樣尋尋覓覓的。”

在這裏,除了她和蘇言本人,大概沒人知道,蘇言的爸爸是Z市的市委書記。真搞不懂她,明明是名門千金,非要裝成平民子女,硬是不讓別人知道她有一個當官的老爸,呃,雖然這個老爸是後爸,確切的說,是非常疼她的後爸。

“因為你也不回去啊。”蘇言嬉皮笑臉地打著馬虎眼,不想回去,自然是有原因的。而她這話說得很沒水平,因為當初是她先決定了不回去的。感覺到對方因不甚滿意而要追問時,她立即先甩了個問題出來,適時堵住了對方的嘴,“對了,你們家樹快回來了吧?”

一說到那個他,周葉的臉就開了花,語氣也變得軟軟的:“嗯,還有六天。”

那個他,叫做秦樹陽,周葉的同班同學。大二的時候兩人日久生情,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從此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用他的話來說,‘葉子和樹,本就該是一體的’。

他是S市本地人,離校之際想要周葉住到他家去,被拒絕了。他記得她當時是這麽說的:“還沒嫁過去就住到你家,這樣會給你爸媽留下不好的印象的,所以,我還是陪著言言吧。”實在拗不過她,隻好以後再說了。

畢業後,秦樹陽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早出晚歸,雙休。與周葉一模一樣的上班製度,而且兩人的住所隔得不是很遠,半個小時的公交車程而已,所以他們的約會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後來,周葉跟著他去見了他爸媽。那是第一次見家長,雖然有點緊張,但以她活潑開朗的個性,很快就融入了其中,與他們處得相當愉快。事後他告訴她說他爸媽都很喜歡她,要她常去玩。她便隔三差五地跑過去,隻是偶爾在那兒留宿個一兩晚。

一個月前,秦樹陽因公司業務而出差,如今就要回來了。

“到時候你和他雙宿雙棲,我就成孤家寡人了。”蘇言哭喪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聽聞,周葉沉默了一會,接著表情瞬間嚴肅下來,很是認真地裝神弄鬼道:“言言,我看見你的紅鸞星動了。”

“少來,你以為你有天眼啊。”

“真的,動得很厲害呢。”

“扯吧扯吧,信你才怪。”

兩人說笑著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陽光依舊那麽燦爛,耀眼的光線傾灑而下,折射出一片朦朧的金色。

蘇言站在太陽下,迎著光,望向眼前那幢巍峨的青灰色寫字樓,心裏激動萬分。這個地處黃金地段富麗堂皇的建築不是第一次見到,卻是第一次在麵對它時有了如此澎湃高昂的激情。

‘帝唐古典園林建築集團有限公司’,看著這幾個閃閃發光的金黃色大字,她揚起笑容,垂下眼,跨步朝著前方邁去。

從旋轉玻璃門進去後,蘇言便被裏麵的景致震撼了,此刻她的感覺隻有一個字:亮。一切的一切都明晃得足夠亮眼,置身於這個空間,她開始有些無措,恰好這時一個女子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問她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我找人事部經理……王浩。”蘇言試探著說出了這個名字。

“哦,你是蘇言小姐吧?”來人見她點頭後接著說:“王經理有交待過你會來,他的辦公室在十七層,你上去就能找到了,電梯就在那邊。”

真的有在等她,不是騙子!蘇言興奮地望向她手指的方向,“好的,謝謝你。”微笑著說完後,她抬腿欲走。

“等等,1號電梯是我們唐總的專用電梯,所以……”

“哦,我明白。”不就是除了他以外別人不能用嘛,貌似企業裏大都流行這套。

蘇言一路過去,最先看到的就是8號電梯,正巧它停在了一樓,從裏麵走出幾個西裝筆挺的男子,等他們都走光後她便進了去。

很順利地到了17層,開門出去稍一瞥眼就看到了‘人事部經理’幾個字樣的牌子,果然很好找。她走過去敲了敲門,裏麵立刻傳出了回應,“進來。”

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有些緊張的情緒,然後扭動了門把。裏麵的人早已將目光望向了這邊,那人,就是招聘會那天的那個大叔。她擠出笑容,禮貌地同他問好。

“蘇小姐,請坐。”待她走近後,王浩示意她入座,腦子裏浮現出了昨天的場景。

當時唐總突然來到他辦公室,讓他拿出這次所有應聘者的簡曆,然後抽出了其中一張對他說:“把這個女孩招進來。”

他看著那簡曆有些為難地回答到:“可是唐總,經過複試之後那兩個名額已經定了,也打過電話通知他們了,這會兒……”

“她是第三個名額。”

第三個?額外的?特例?難不成……她是唐總的情人?!

收回思緒,王浩看著對麵的蘇言,這個唐總特別關照的第三個名額。對於她,他的印象很深,沒想到還能再見麵,畢竟,這女孩可不符合他們的應聘要求。

本想隻一眼便收回視線,卻是一眼過後就不忍移目,於是他繼續望著她。姣好的容顏未施粉黛,白皙的皮膚光潔細膩,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清純脫俗的氣質,渾然天成,不矯揉不造作。不同於唐總其他情人的嫵媚妖嬈,她就像清水芙蓉般,沒有受過絲毫汙染,令人無比的賞心悅目。

不,她不是唐總的情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樣一個清雅靚麗的女孩絕不會與那‘情人’二字有染。那麽,能讓唐總如此大開方便之門的,定是他想要追求的心儀之人吧,看來得好好巴結巴結她。

這麽想著,王浩露出了近乎諂媚的笑容,“蘇小姐,我公司新人試用期為一個月,工資三千元,轉正後是每月五千元,以後看個人表現增加。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下周一就能來上班了。”

“嗯,可以。”完全可以,蘇言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接著他就公司的具體細節簡單向她概括了一遍,最後總結到:“你需要知道的大概就這些,還有什麽問題相信你在今後的工作中會慢慢了解,這裏我就不細說了。”

走出‘帝唐’的大廈後,蘇言覺得高懸於頭頂的太陽不再如常那樣焦灼,暖暖地灑在身上,很是親切,周圍的一切也都充滿了熱情,不再沒精打采的。心情好,看什麽都美了。走在去往站台的路上,她的步履輕快得都快飄起來了。

大廈裏的36樓上,唐逸就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不動聲色地看著那抹漸遠漸小的俏麗身形。

孫陽站在一旁,他作為帝唐的副總,地位僅在唐逸之下,兩人的交情是從小就建立起來的,所以他們既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更是好兄弟。這次唐逸把他叫來,什麽都不說,就讓他陪他看風景,直到一個女孩的背影的出現。他說她叫蘇言,他說她就是甩他一巴掌的那女人。

待那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後,唐逸才悠悠地開了口:“接下來她就交給你了,給你一個月的期限,一定要讓她夾著尾巴滾出帝唐。”

“為什麽是我?”

“我看你平時挺閑的,給你點事做做,而且你比較好調動人員,要用到誰盡管用。”

“逸,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為難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你也知道的,我說出去的話是絕不會收回的。”

聽聞,孫陽轉頭盯著身邊的人,若有所思到:“你已經二十七歲了,不是七歲,跟一個小丫頭斤斤計較,有必要嗎?”

“是她惹我在先。”

“是你調戲她在先。”

“她竟敢打我!”

對於他這種有些反常的執拗,孫陽頗感無奈。知道他是那種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個性,他懶得再和他廢話,“行了行了,我盡力吧。”說完他就退了出去。

周圍又安靜了下來,唐逸折身坐進了他的辦公椅裏,一隻手肘枕在桌上,手掌握起撐著頭。

想到那個女人即將來這裏工作,他充滿了期待,不是期待剛剛所說的她滾出帝唐的那天,而是純粹的期待她的到來,期待與她可能會有的偶遇。

自從見過她後,他就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具體是什麽他說不清楚,但是那種感覺他很不喜歡,因為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有一點是明確的,就是他想要再次見到她,但他必須給自己一個理由。而她打了他,他便不能輕易放過她,這便是最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