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離京南下
“噗通——”一聲,驚恐萬狀的林清落入了水中,水迅速沒過了脖子,林清不識水性,情急之中隻顧得雙手亂揮,雙腿亂蹬,猛地嗆口裏一口水,不由自主的“咕咚——”一聲咽了下去,身體四肢胡亂踢打掙紮著,待轉過身來,不經意的,看到遠處一襲黑影幾個起落便消失隱匿在了遠處,林清心中陡然一陣驚懼,那日林安撲身為自己擋了一劍,自己情急之中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對上了這個黑影那一雙陰騭的雙眸,此時整個偌大的林府宛若一片地獄廢墟,幾裏之外不聞人聲,林清隻覺得身體四肢如同被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周圍的水仿佛有著無形的引力,正拉著自己進入到一片空明之中,胸腔憋悶,心髒像要活活從嗓子眼裏蹦跳出來!
林清慢慢下沉著,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似乎是在炙熱的荒漠之中,又恍若回到了現代的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又突然似乎再一次站到了散花樓上看到了漫天花雨,又像是身處皇極殿中一把利劍直直向自己刺來,眼前之人是自己又似乎不是自己,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著眼前幾丈遠的地方,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電影鏡頭般經曆著自己曾經曆過的事情,有現代的有異世的,自己恍若幽靈浮魂般輕得沒有一絲重量,飄在上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自己的身體四肢所經曆的一切,想動動彈不得,想喊喊不出聲,懷疑是夢,卻發覺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正當麵前的自己四肢隱沒漸漸消失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一雙大手,把自己的身體四肢撈起來提了上去,霎時間眼前出現白茫茫的一片,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了,自己也感受不到自己的靈魂神思了••••••
猛然幾聲咳嗽,林清悠悠醒轉過來,看到眼前身體發尖滴著水的炎弈,下意識地忙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放到眼前,猛地呼出一口氣:“我又回來了!”一口水翻湧上來,忙反轉過身去吐了出來,伸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又接連吐了幾口,才覺得好些,低頭檢視著自己的身體四肢,與剛才迷蒙中見到的一樣,終於回來了,兩下子終於又歸攏到一處了!再次長長呼了一口氣,回轉身來,炎弈的臉正陰沉的如同大雨磅礴前的濃重烏雲,林清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剛想說話,炎弈搶先開口道:“你至於如此嗎?為了區區一個那樣的人,你竟至於輕生麽?你這樣做可曾想過我今後該怎麽活?我該怎麽活下去?”
林清怔怔看著炎弈,心裏有些不以為然,至於麽,沒了誰地球不是照樣轉動,誰離了誰不還是照樣活得風生水起,擺了擺手,手撐著地站起身來,不以為意地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才沒那麽想不開呢!是有人把我推下去的!”說著擰了一下自己衣襟上的水問道:“幸虧你來了,要不然我的小命就交代到這裏了!你怎麽來這裏了?見過川北了?他怎麽說?沒為難你吧?!”
炎弈看著一臉沉靜從容的林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也站起身來,說道:“嗯,見過了,皇上命我即日率軍南下會同周昌年將軍剿滅亂賊,戴罪立功將功贖罪!我回到府裏看到你不在,聽說你來了這裏,忙尋了來!”
林清回頭看了炎弈一眼,淡淡地說道:“哦,那你何時啟程啊?對了,見過晴柔了不曾?前幾天見到你忘了告訴你了,晴柔懷孕了,三個多月了,恭喜你啊,要做父親了!”
炎弈看著一臉沉靜,渾不在意的林清,言談輕鬆淡然,宛若知交舊友般向自己道賀,心裏驀然閃過一絲酸痛,自己聽說她獨自一人出去了,自己害怕自己著急,看到她在水中沒了聲息,自己後悔自己懊惱,可此刻聽到她這麽雲淡風輕毫無波瀾地祝福著自己,自己心裏卻是一陣陣酸楚,一陣陣心疼!忙上前一把將林清攬在懷裏,輕聲道:“對不起夕兒,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了這種地步,夕兒,我不是有意為之的,那日我喝醉了,醉得什麽都不知道,真的,夕兒,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林清輕輕推開炎弈的手臂,轉過身來看著滿麵淚痕的炎弈,皺了下眉頭說道:“多大點事啊,也用得著你哭出來,行了行了,我相信你行了吧!趕緊回去吧,濕衣服貼身上真是難受!”說著用手扯著自己的衣衫又擰出了幾滴水來,抬頭張望著找尋自己的白馬。
炎弈看著林清,想拉林清的手,手臂抬到一半,又垂了下來,低聲說道:“夕兒,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讓我怎麽做都可以,隻是求求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心裏害怕,你說出來好不好,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想讓我怎麽做我都答應你,你說出來好不好?”
林清不耐煩地聽著炎弈的話,猛地揮了下手,煩躁地說道:“你想讓我說什麽?我不是都已經道過賀了嗎?你還想讓我說什麽?我讓你怎麽做?我能讓你怎麽做?我說讓你那天別喝酒••••••”林清猛地住了口,炎弈為何喝酒自己清清楚楚,正是成親那日自己瞞騙炎弈說自己懷有身孕,炎弈第二日才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喝了個酩酊大醉,晴柔這才,林清猛地晃了下腦袋,伸手在臉前揮了兩下,像是驅趕一群無形的蒼蠅一般,呼了一口氣,後背猛地彎了下來,低聲說道:“我沒事,我很好!”抬起眼來看著炎弈,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以後好好對晴柔,人家還是一個姑娘家稀裏糊塗的就有了你的孩子,你看著給她一個名分什麽的,這孩子出生了,可不能被人戳著脊梁骨長大,你別因為自己是個將軍就覺得配人家委屈了你,可不能因為自己是將軍就仗勢欺人,知道吧?敢做就要敢當,也別再說什麽自己喝醉了為自己找理由,不管當時原因和過程如何,現在結局已經是這樣了,重要的是正視現實,承擔責任!行了,快回去吧!”說著向前走去,轉過幾道斷牆,看到照夜獅子正立在那裏,忙快步走了過去。
炎弈看著林清瘦弱單薄,衣襟還滴著水的身影,心裏酸酸澀澀,直想抱頭把自己痛打一頓,雙手扯著自己帶水的衣衫,猛地扯了下來,擰了幾下,又猛地抓在手裏淩空恨恨地抽了一下,剛抽出去,聽到聲響的林清回頭看了一眼,炎弈忙收了起來,快步跟上去了。
回到林府,眾人用了晚飯,林清回到挽月樓,準備第二日一大早隨軍南下的事宜。晚上炎弈待忙完軍務來到挽月樓,看到挽月樓已經熄燈,林清已經睡下了。怔怔站在挽月樓前立了片刻,歎了一口氣,回到了鬆月閣。
第二日一大早,炎弈率同一百多名火焰軍拱衛著林清的馬車出城向南行去。馬車裏的玉露和金風對視一眼,看著蜷縮在馬車裏補著回籠覺的林清,伸手取過一床薄被擋在了林清和馬車板壁之間,歎了口氣,掀起車簾向外看去,隻見晴柔的馬車緊跟在後麵,出城這一會兒工夫,後麵馬車裏已經傳喚出來三次,要東要西,嫌馬車快了慢了的,這會兒又傳出一聲,說是晴柔姑娘餓了,要進些飲食,命人去采買。玉露氣呼呼地放下了車簾,撇著嘴角說道:“不要臉的小娼貨,夫人不過看在她肚子的份上給她個臉,她倒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金風看著林清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道:“夫人不是也懷有身孕了麽?當時才一個多月了怎麽說沒就沒了?”
玉露重重歎了口氣說道:“唉,誰說不是呢,夫人也太不愛惜自己了些,南邊兵荒馬亂的,生生把孩子給顛簸沒了,要不然,這也該三個多月了••••••”
林清聽到金風玉露兩人的話,翻了個身,眼睛半睜半閉著混沌不清地說道:“要聊天出去聊去,讓我安安靜靜睡一會兒。”
玉露忙捂著嘴巴閉上了嘴,指著林清的後背用口型對金風玉露說道:“咱們這位真真是個心大量寬的!”金風看著玉露,心裏同樣是憤憤,又看看了蒙頭又睡過去的林清,歎了口氣,賭氣順著車簾的縫隙看路景去了,此時南邊戰亂迭起,許多家財稍豐的百姓紛紛舉家北上,前往京城避難,一路上時時可見北遷的車輛和遍地的餓殍死屍。
炎弈一行人行了十日到達陵州,十日之間,周昌年所駐守的漠城和炎弈虛做幌子的華城早已被月風清手下的江湖幫眾率同風行軍攻克,周昌年帶著所剩的不到二十萬兵馬駐守在建州。來不及在陵州稍作休整,炎弈忙帶著林清等人趕往秋風鎮,同時暗中發出軍令,命五萬火焰軍秘密趕往秋風鎮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