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水月對峙

紫荊聽到後，眼神猛地射向跟在林清身後過來的川北，雙眼圓睜，怒目噴火。

林清詫異地看著紫荊又回頭看向川北，川北不以為然地轉過頭去，好整以暇地玩弄著手中折扇，又抬頭看向皇極殿屋脊上朝天而吼的瑞獸。林清又回過身來看著紫荊焦急地問道：“雪鬆和藍桉呢？怎麽沒跟你們在一起？難道，他們倆個跑出去了？”林清眉眼之間忽然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紫荊看著滿臉喜色的林清，有些不忍地別過眼去，低聲說道：“沒有，他們倆個沒跑出去，他們，死了！”

林清驀地瞪大了眼睛，猛地仰起頭，一天之內，一夜之間，林安，蕭月影，雪鬆，藍桉相繼死去，林清隻覺得自己再沒有力氣哭了，也沒有眼淚流了，隻覺得渾渾噩噩地，陡然淒惶又無助，慢慢低下頭去，將頭抵在捆綁著紫荊的柱子上，喃喃道：“為什麽這樣？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死的是他們，活著的是我？早知這樣，我情願當時就死去，我情願自己昨夜不曾入宮，我情願自己不曾回來京城••••••”林清使勁兒用頭撞著柱子，一下下，不一會兒，額頭上滲出血來，一片嫣紅腫脹。

紫荊忙用力掙脫著捆綁著自己的繩索，焦急地勸道：“夕兒你別這樣，不怪你，真的，你就算不入宮，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夕兒你別自責了，真的不怪你！”

林清抬起頭來，臉上早已布滿淚水，回過頭來，看到黃楊從宮門外跑來，眼神突然變得清冷，快步朝著一旁守衛跑過去，一把抽出守衛身上的佩刀朝著黃楊砍了過去。

旁邊守衛看到林清來奪自己的刀，剛想伸手阻攔，抬頭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眼神淩厲的川北，怔了一下，忙把手收回去了，待再次伸手，林清已經把刀拿到了手中轉身離開了，守衛想追上前奪回，剛邁了一下腳步，又退了回來，慌張無措地看了川北一眼又趕緊滿臉但心地看向林清。

黃楊看到林清提刀衝自己跑過來，愣怔了一下，忙立身站住，稍稍側身避了開去，恭謹地說道：“不知夫人有何垂訓？”

林清不等黃楊說完，恨恨地說道：“沒什麽垂訓，我就是想要殺了你！”說完又提刀砍了過去。

黃楊一看林清根本不容自己說話，抬頭對著川北無奈地擺了下手，輕點腳尖，一個縱躍，避開林清，淩空跳到了川北麵前。黃楊定身站住後，斂了下心神，恭謹行禮道：“啟稟皇上，月風清已經帶人來到了皇城外！”

川北淡淡道：“帶了多少人？”

此言還沒落地，隻見廣場之上，飄飄然淩空落下一個白袍男子，緊接著悲有止、歡有度、離將至三人緊隨其後從宮門處急奔而來。月風清手持玉簫，回手虛點了一下悲有止等人輕聲說道：“僅此三位，再無他人！”說罷輕輕而笑，聲音如春風化雨，笑容如甘露瓊林。

不遠處立著的陰風急忙閃身立到了川北身後，黃楊也快步退到了川北身後。兩人一左一右，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突如其來的幾人。旁邊守衛也紛紛抽出手中刀劍嚴陣以待。

川北手猛地重新握了一下手中折扇，隨即又舒展開來，轉過身來正對著月風清笑道：“合無期已死，風清公子還不打算露出真麵目嗎？”說完滿臉譏諷地看向地上的林安。

悲歡離三人聞言看向地上的林安，三人神色均是一動，歡有度剛想搶步上前，遲疑了下，又停下了，隻是頭卻深深地向下垂，像是恨不得垂到地上去。悲有止則隻是看過一眼便匆忙別過了眼去，再不看第二眼。離將至隻是怔怔盯視著林安的屍體，一動不動，如同入定一般。

月風清輕輕一笑，抬起一隻手，在摘下玄鐵麵具的一刹那，林清隻覺得心跳露了一拍，恍惚之間隻覺得是林安站在那裏，許是戴著麵具長久不見太陽的緣故，月風清的臉色是一種異乎尋常的蒼白之色，與林安的蒼白孱弱不同，卻都是一樣的蒼白，一樣異乎尋常的蒼白！顯然，林安的那張人皮麵具便是比照著月風清的模樣做的。兩人之間唯一不同的便是林安平日總是著一身青衫，而月風清則是一襲白衣。

林清夾在川北和月風清之間，怔怔地盯視月風清半刻，又緩慢地轉過頭來看了地上的林安一眼，肩膀一塌，手臂垂了下來，手中佩刀“咣當——”落到了地上。

“十五年前，便是你殺了真正的林安吧！”川北在看到月風清真實麵目的那一刹那多少也有些吃驚，但驚疑隻是一閃而過，隨即又恢複了常色，不急不緩地說道。

月風清用手將玄鐵麵具輕輕一捏，登時裂為兩半，抬手拋出，隻見兩塊麵具分別打到紫荊和赤楓所捆綁的柱子上，一聲脆響，兩塊麵具，兩根柱子，卻是發出一聲脆響，紫荊和赤楓身上的繩索皆應聲而斷裂為碎片，紫荊猛地一顫，一直癡癡盯視著月風清的眼睛猛地別了過去，一個閃身，和赤楓分別一左一右站到了悲歡離三人之後。

在月風清拋出玄鐵麵具的同時，陰風猛地閃身上前，可早在他擋在川北身前的前一刹那，便傳來繩索斷裂聲音，陰風詫異地看著月風清，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等看到月風清雲淡風輕的笑容之後，才猛然回過神來，尷尬地閃到了一旁站著。

月風清微微笑了一下，抬手用手中紫玉蕭敲打著左手手心，輕聲說道：“不是川北公子親自帶人逼得林安和林老爺跳崖自盡了麽？十五年前的事，川北公子難道忘了嗎？”

川北微眯著眼睛看著月風清不確定地說道：“你是？”

月風清微微頷首點了下頭笑道：“在下是川北公子以為已經死掉的月國皇太子——月風清！”

此言一出，林清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回過頭來，看到川北同樣一臉驚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