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山雨欲來

炎弈忙擺了擺手,輕輕呼了口氣,說道:“那邊還有些事要處理,我等下再來看你。”

林清剛想要屈膝行禮,又止住了,含笑點了點頭,開口道:“將軍若忙著就不用過來了,我出來這麽些日子也該回去了,身上的傷已經無礙,我跟紫荊商量著,等會吃了早飯便啟程。”

炎弈猛地瞪大眼睛說道:“這麽急?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嗎?再緩走一天不遲。”

林清笑笑說道:“沒什麽好收拾的,來的時候就帶了幾件衣服,回去也是輕裝簡陣,抬腳便走即可。”

炎弈點了點頭說道:“你先等等,前幾日我讓人尋了輛寬大舒適點的馬車,又挑了一千精兵,我這便讓人通知他們一聲,等會齊了再走不遲,你耐心等一會兒,也耽誤不了多大功夫,不過片刻就好了。”說完急急向外走去。

林清看著炎弈身影剛想出聲攔住說不用了,伸出手又垂了下來,算了,隨他去吧!

辰正時分,一千鮮衣怒馬的火焰軍,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停在了胡家別院門口,紫荊和林清上了馬車,炎弈和藍桉各自上馬在一左一右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城外駛去。行到城門口,炎弈方才勒馬停下。

馬車行出一裏,紫荊透著車簾縫隙看著城門下兀自矗立不動的暗紅色身影,低聲笑道:“唉!將軍這可有得傷心失落了。”林清順著車簾縫隙向外瞄了一眼說道:“他有什麽好傷心失落的?”

紫荊回過頭來,眨著眼睛笑道:“我倒忘了,現在車裏也是一個傷心失落人兒了!”

林清抬手作勢要打紫荊,口裏恨恨地說道:“紫荊姐姐越來越沒正行了!”

紫荊笑著躲過林清的巴掌說道:“夫人現在才總算是真正的將軍夫人了,夫人能和將軍冰釋前嫌,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林清的臉稍微紅了一下,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也隻能是既來之則安之了,那日他用性命救我,前事不明,我也隻能用我目前所有的來還他了。”

紫荊怔怔看著林清,隻覺得心口酸澀的不行。

一行人日暮則宿,日出才行,走到定州,林清便把一千火焰軍遣了回去,和紫荊藍桉三人的行程則安排得更隨性了些,直走了半個多月才回到京城。五月初八玉黛山的熱鬧林清雖然沒有親自去看成,但在路途上聽路人傳說著也知道了個大概:自到了玉黛山,四麵八方集聚而來的各地豪傑首領接二連三離奇中毒,盟主大會不得不擱淺,最後隱麵公子月風清出麵救治了大家,大家感念月風清恩德,紛紛尊崇月風清為武林盟主。月風清新官上任也沒有燃起多大的火苗,隻是每個幫會首領各發了一枚月形令牌,規定此後眾人皆聽命盟主,然後便分遣眾人回去,江湖上被傳聞的熱熱鬧鬧的盟主大會便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且結束後再無任何一人談論起盟主大會的事,一時之間,江湖上靜的有些詭異。

回到京城時已經是五月二十,提前接到信兒的黃楊一大早便候在了城門口。黃楊見到林清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林清耐著性子,直到進了將軍府下了馬車,和藍桉告辭之後,回到挽月樓洗沐完畢,才問黃楊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黃楊環視一周,看到紫荊並無離開的打算,嚅喏著開口說道:“晴柔姑娘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林清手猛地一哆嗦,手中茶水潑濺出來,紫荊忙快步上前接住了茶碗,回身冷聲道:“什麽時候的事?是何人所為?都一一查清楚了?晴柔一個姑娘家怎會莫名有了身孕?”

黃楊看著林清的臉色小聲答道:“是將軍的,我已經命人把她看管起來,等夫人回來再行發落,此外,將軍還不知道此事,夫人看?”

林清緊閉著眼睛,半天才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速速讓人將此信報與將軍吧,這是好事,越早知道的越好,把樓下那幾個小丫頭也都調撥過去吧,讓人好生伺候著,看著哪裏有什麽不妥當的,你和將軍府裏的人商量了,看著安排就好,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黃楊早就聽說林清受了傷,而今看著林清的臉頰的確瘦削蒼白得厲害,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忙應聲退下了。

看到黃楊退下,紫荊走上來,握著林清的手輕聲喚道:“夕兒——”

林清抬起頭勉強露出笑意道:“我沒事,等下午或什麽時候,你尋個空閑到林府去一趟,我想回家看看,這麽久沒見到哥哥有些想他了。你也去歇息一會兒,累了這麽多天了,等睡醒了再去不遲。”說著起身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紫荊走過去給林清掖好被角,呆了片刻,轉身出去了。

天黑時分,林清渾渾噩噩地醒來,喊了幾聲紫荊,玉露跑上樓來,掌上了燈,告訴林清,紫荊去林府了,然後和玉露一左一右服侍林清洗漱梳妝。

正洗漱梳妝的時候,黃楊急急跑上樓來,告訴林清,宮裏來了個內侍,太後突發急症,速召漣清公主入宮覲見,請漣清公主即刻進宮。

林清來不及過多收拾,梳妝好便隨著內侍的馬車向宮裏行去。

走到皇宮,並未過多通稟,早就有太後宮裏的侍女在旁等候,林清徑直向太後的昭陽宮走去。

走到昭陽宮,身旁的侍女進去稟報,沒多大一會,又走出來一個侍女,林清認出正是太後跟前的那個侍女,忙迎上前去急切道:“太後怎麽了?是什麽急症?現在可好些了?聽到掌事太監前去通傳,被嚇了一大跳,這心到現在還撲通著呢!”林清這番話裏的焦急關切之意是半真半假,心裏的確有些幾分擔憂,但作為漣清公主的身份,又是在太後的近身侍女麵前,便要把這幾分給做成十分。

侍女微微一笑,說道:“夫人不必擔憂,太後不過偶染小恙,服了太醫開的藥已經睡下了,今日恐怕不能召見夫人了,太後剛才全身發燙,嘴裏盡是喊的夫人的名字,奴婢私自做主讓人去請夫人,卻忘了夫人剛從邊關回來定是疲累異常,即使這般卻又被女婢請了來,還望夫人不要責怪奴婢的逾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