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自謀嫁妝
林安看著麵前神色嚴凜的林清，眼神中閃過一絲哀痛，想起五年前鳴鳳樓頭的回眸一笑，到現在每當自己回想起來猶是傾心不已，便是那時，自己知道此生自己的心不再為自己所屬了。這些日子的朝夕相對使自己更加確定，自己從未後悔過三年前的那個決定。雖然明知自己越陷越深，但依然無悔,自己從不奢求能和她天長地久，隻希望她日日都能平安喜樂，隻可惜自己還是太沒用了，明明知道她不想嫁給炎弈，明明知道她絕對不會甘心任人擺布，卻不知道能為她做些什麽，看到如今的她眼神中竟也有了清冷之色，自己心痛如刀絞，自聽到太後要賜婚給她和炎弈的時起，自己的心總是會如刀絞般的痛，那種抓心之痛，說不出道不明，隻是生生的絞得人難受。
林清轉過臉來看到林安麵色隱有戚色，心知自己剛才說的話說得太重了些，忙莞爾一笑故作輕鬆道：“嫁妝的事哥哥就不要操心了，我會自己直接跟赤楓交代清楚的，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虧待了自己的，還有啊，哥哥你一定要趕快養好身體，烏雲既然送給了我一匹馬，我不能不會騎不是？所以啊，哥哥一定要快快好起來，然後教我騎馬，另外，哥哥那些詩書六藝琴棋書畫星相占卜的也都教我一點，雖說不能學得跟哥哥一樣精通，但懂點皮毛也是好的，至少得對得起‘雅商的妹妹’這個名頭啊，對吧？！”
林安微微點頭，眼神中重新溢滿笑意，點頭道：“夕兒若真願意學，為學宜早，咱們不妨明天就開始吧，夕兒也不要貪多，想想到底喜歡哪一樣，一樣一樣的學來也不急。”
林清忙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心裏喜滋滋的，林安這樣的可是萬裏挑一亙古難有的大才子，自己能學到他的九牛一毛就能受用不盡了，有這樣的人做自己的老師，可是前世最奢望的事，想不到在這裏竟成真了！隨即拉著林安的衣袖笑著向外走去，讓林安陪著自己去相看烏雲送給自己的寶馬去了。
林清相看完烏雲贈送自己的馬後甚是滿意，馬是獅子驄品種，毛似霜紈，長鬃墜地，遍體雪白，無一根雜色，比烏雲其其格那匹還要好看，林清雖不懂的品鑒，但看眾人眼中的豔羨之情，卻也知是匹好馬，圍著馬的前後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煞有介事地吩咐馬夫好生照看著自己的馬，回轉過身來，裝作一副懂行的樣子又烏七八糟地胡亂品談了一番。林安看到林清得意的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聽林清亂七八糟的吩咐一通後，陪著林清慢慢踱出了馬廄。
林清回到清風居，看到外間擺放的十二株菊花，心裏意裏滿當當的全是暖意，取過噴灑，細細地為每一朵菊花噴上水，看著那依舊明豔的花瓣，不由的感慨，烏雲其其格這個姐姐認得最為值得，上次重陽花會上，十八株花開並蒂的名貴菊花很是大大的給林家掙了麵子，還有給自己的那株翡翠金蘭，也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今天的照夜獅子馬，以及幾十捆皮貨，全都是最上等的東西。自己當時贈送凝碧雪蓮時隻是想著治病救人，卻不曾想過日後會有這樣的回報，如此說來自己倒在這件事中得了最大的便宜！想到這裏，林清不由得笑出聲來，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別人投桃，自己則理應報李，轉過身來對著玉露吩咐道：“你去告訴紫荊姐姐，多去備辦些嬰兒用的長命鎖護身符等吉祥物件，還有保胎養身的名貴藥材，京城時新的綾羅綢緞等都置辦一些，一定要好看並且大方，置辦整齊後，找幾個穩妥的人送到斡爾沁去，嗯，吃食或是貼身用的物件一定要慎之再慎，路途遙遠又是兵荒馬亂的，決不能出了任何差錯！好了，快去吧！”林清笑吟吟地一一交代完畢，轉過身來，看到金風正站在身後。
林清心情很好地笑著說道：“金風，以後這十二株菊花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給我把它們伺候好了，萬不可步了那六株的後塵去！這樣的花兒每一棵都不是凡品，死了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金風聽後忙唯唯應命。
林清看著一臉謹慎小心如臨大敵模樣的金風，笑著走過去，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也不用太過擔心，植物存活的三個基本條件：水，陽光和空氣，三者隻要齊全了，就不會有什麽問題，還有，花兒其實和人一樣，不要對它太過介意，放任自然就好，刻意逢迎隻會助長它的驕縱脾氣，百害而無一益！”
林清轉身向裏間走去，繼續說道：“明天我要去和哥哥學琴，你把需要用到的東西提前準備一下。還有，午飯前送幾支炭筆過來，最好形狀好看些，粗細跟手指差不多，筆尖越細越好，最好能清楚地畫出一道道線。另外，再找些硬紙板來，厚度大約比指甲稍厚一點，嗯，我不清楚這裏的紙張具體都有哪些類型，你就盡量找找吧，若實在沒有，用木片也行，每一張木片都做成這麽大小，共要五十四張，邊兒角兒什麽的都要切整齊圓滑了。”林清說著用手比劃了手掌一片大小，看到金風一一記下後，想了想，再沒有別的什麽要求，轉身坐到了榻上，抬腳將鞋子踢掉，回手取了本畫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從旁邊矮幾上拈了一粒果脯放到嘴裏，將畫冊隨意翻開來。
金風疑惑地看著林清，不知道自家姑娘要這些東西做什麽，張了張嘴，看到林清要看書了沒敢問出聲來，垂下眼眸低頭暗想，姑娘要這些必是有重要用處，自己整天侍奉在姑娘身側，留心一點，自然能夠知曉，想通後，又重新抬起頭來，等了片刻，看到林清再無吩咐，轉身領命出去了。
林清翻了幾頁畫冊，尋了幾處工筆花鳥畫正看得專注，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金風用手帕托著幾支炭筆走了進來。金風屈膝行了一禮說道：“炭筆帶來了，木片，公子身邊的藍桉公子已經親自帶人去尋了，飯後應該就能送過來。”
林清笑著點了點頭，接過炭筆一一驗看後，放到了旁邊幾榻上，回頭看了一眼沙漏，放下手中畫冊和聲吩咐道：“午飯時辰了，讓人把飯送到這裏來吧，告訴哥哥一聲，我吃完飯還有事要做，就不去花廳了。”
金風聽後轉身吩咐眾人傳飯，自己親自去逸石齋回話。等再回來時，玉露和紫荊正在服侍林清用飯。
林清吃過飯，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待飯食消化了些，轉身走進房間，又躺倒矮榻上專心研究畫冊去了。剛過未時一刻，紫荊用木盤托著一遝木片走了進來。
林清看到紫荊進來後，把畫冊放到一邊，起身看到紫荊端的托盤裏的東西，眼睛隨即亮了一下，隻見托盤裏的木片，木色純正，且每一張木片皆是長三寸寬一寸厚如指甲般，邊角整齊尺寸統一，正是自己心裏所想要那般，登時喜笑顏開道：“藍桉果然厲害，這木片尋得很合我心意，紫荊姐姐一定要代我謝謝藍桉！”說著從榻上跳了下來，連鞋都不顧得穿好，伸手接過木片走到旁邊圓桌上一一鋪展開來。
紫荊蹲下身子幫林清把鞋穿好，起身笑著說道：“看姑娘慌張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木片，又問道：“姑娘尋這些做什麽？”
林清看了紫荊一眼，走到一旁幾榻上取過炭筆和畫冊，笑著說道：“我要用這些東西換嫁妝！”
“換嫁妝？”紫荊猛地叫出聲來，又趕緊伸手捂住了嘴，壓低聲音，一臉驚詫地問道：“姑娘真要向太後要嫁妝？用這個？”
林清坐到圓凳上，取過一張木片，又拿過一支筆，邊比照畫冊，邊拿著筆在木片上比劃，聽到紫荊的問話後，漫不經心地答道：“對啊，就用這個。”
紫荊看到林清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低頭強迫自己和林清對視，盯著林清繼續問道：“姑娘和公子說過這件事了嗎？公子答應了嗎？公子怎麽說？”
林清抬頭看了紫荊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手中東西說道：“說過了，哥哥說很好非常好好的不得了，姐姐就不要操心了，你不是很忙嗎？你快去忙吧，啊，等我有事時再叫你，快去吧快去吧！順手幫我把門關上，啊！”說著話，雙手作勢向外推紫荊。
紫荊看了桌子上滿滿當當擺著的木片一眼，又看了下林清，轉身帶上房門出去了。
林清一下午都呆在房裏，直到下午太陽都快下山了，才走出房來站在廊下伸了個懶腰。
紫荊看到林清打開房門後，一邊回首招呼眾人準備晚飯，一邊端著一碗核桃酥酪向廊下走去。走到林清近前笑著說道：“姑娘餓了嗎？快吃些東西墊一下吧！”
林清探頭看了一眼紫荊手裏的核桃酥酪，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肚子，笑著說道：“紫荊姐姐真是有心，是不是看我一下午費神費力了，所以想著幫我補補腦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