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賜婚炎弈

陰風夾雜著寒風從外麵走了進來,恭謹地走到大殿上和向皇上太後和梅妃行拜見禮,轉身同各位大臣行同僚禮。

太後擺了擺手示意陰風起來,緩聲說道:“陰風將軍可不是無故來遲的人,難不成有什麽事把你牽絆住了?”

陰風站起身來答道:“太後英明,陰風奉旨查辦雅商遇襲案件,是故來遲,恭請太後責罰!”此言一出,大殿上一束束驚詫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林安,蕭月影神情更是惶急,猛地直起身來上上下下將林安打量了幾番,確定無礙後,才突然發覺自己的失禮,迅即垂下了眼眸,端莊坐好。旁邊的川北見此隻是側目看了一眼,眼神隨即又轉向大殿,似是渾不在意。

太後聽聞臉上現出驚詫之色,轉頭看向川北道:“雅商遇襲?什麽時候的事?”

川北抬手示意陰風入座,淡淡地說道:“嗯,入宮途中發生的,賊人十分囂張,竟在宮牆外攔刺雅商,太後不必擔心,此事孤王已命人徹查此事,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太後聞聽後又一臉擔憂的轉身看向林清,焦急地問道:“我的兒,可嚇壞了沒有?”

林清忙起身道:“多謝太後惦念,夕兒安好無虞。”

川北輕輕嗤笑了一聲說道:“還能嚇得倒她,漣清公主巧舌如簧,絕非尋常女子可比擬,仇敵化身為恩公也是有可能的。”林清聽後忙笑道:“皇上謬讚了,漣清愧不敢當。”抬頭看到川北玩味的哂笑,隨即想起麵對三個蒙麵人時,自己情急之下說出滅他們滿門的是當今的皇上,登時臉色尷尬不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太後疑惑道:“哦?難不成中間還有什麽曲折典故?”

山羊胡聽後陪笑道:“太後有所不知,漣清公主當日還是林姑娘時,曾因三寸不爛之舌瀟灑不羈之性,在陵州一舉揚名!這一點,陵州白玉記的白老板最是深有感觸了!”炎弈聽後忙衝著山羊胡使了個眼色,示意其不要胡說八道。山羊胡卻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渾做看不到,語氣誇張,意在引導太後追問下去。林清狠狠地白了山羊胡一眼,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去,尋一個臭襪子堵住山羊胡的嘴。

太後看了林清一眼,笑著說道:“漣清公主稍安勿躁,快快坐下說話。”說完示意身邊的侍女端過一碟點心送到林清幾案上說道:“這一碟芙蓉核桃酥,哀家最是喜歡,漣清公主也嚐嚐。”林清趕緊謝過,待侍女放下碟子後,拿起一塊核桃酥咬了一口,連連對著太後點頭道:“醇香爽口,不甜不膩!皇宮裏的糕點果然好吃!”太後見到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笑道:“漣清公主若喜歡吃,回頭哀家就命人送一些到你府上去!”林清忙巧笑嫣然地施禮謝過,太後微微頷首,轉過臉來看著山羊胡說道:“漣清公主揚名陵州之事,不知穀雨先生是道聽途說還是親眼所見?”林清聽後嘴裏的芙蓉核桃酥一口沒咽下去,猛地噎到了,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害怕在眾人麵前失禮,一時尷尬不已,臉漲得通紅,忙用帕子掩口一個勁兒地咳嗽。林安看到後忙端過一杯茶來,林清伸手接過喝了一口,緩緩理順氣息,耳朵卻是支楞著聽山羊胡如何回話。

山羊胡起身還未開口,炎弈見狀搶先起身答道:“回稟太後,此事有些誤會,請容臣細稟。”說完看了林清一眼,示意安心即可。

林清咽下嘴裏的糕點,氣息又有些不勻,想起那日自己對著炎弈的一頓狂貶爛損,很是心裏忐忑不安。

看到太後點了點頭,炎弈開口說道:“那日漣清公主女扮男裝,微臣偶然結識,言談中發覺此人很是率性自然,清爽大方,遂竭力邀請一同品嚐陵州白玉,後來穀雨先生趕到,二人又是一番闊論,穀雨先生事後得知漣清公主實為女兒身後,私下很是拜服,至於揚名陵州,實在是有些誇大其詞了,博學多才倒是名副其實。”

聽著炎弈這番輕描淡寫,林清臉色慢慢緩和下來,端起幾案上的茶杯慢慢啜飲。

太後聽後饒有興致地打量炎弈一番後,又看了林清一眼,問道:“這番說來,漣清公主和炎將軍早就認識了?”

林清不知太後此話為何意,心知女扮男裝有些不妥,剛想起身告罪,隻見炎弈搶先一步請罪道:“微臣事先並不知曉那日結識的公子其實是漣清公主女扮男裝,直到重陽花會上有幸得睹公主清姿之後,方才恍然大悟,事後心下也甚是惶恐不安,今日在此,炎弈向公主賠罪了。”轉身對林清行了一禮。

林清聽到炎弈話中的意思盡力在說明自己是女扮男裝與他相識,並且他當時並未識破真相,這也就與自己的閨中清譽無損,自己也就算不上失禮。發覺炎弈果然是在真心幫自己救場,林清忙起身還禮道:“將軍不必介懷,當日林夕是女扮男裝,將軍以男兒之禮謙和相待,並無不妥,林夕未曾對將軍坦誠相告,倒是林夕失禮在前了。”說完盈盈拜倒恭謹致歉。炎弈見狀忙再次行禮口稱不敢承受。一時之間,大殿之上,隻見兩人不停地相互賠禮。

太後看到後哈哈笑道:“罷了罷了,謹守禮製固然可以矯正言行,但若死守便就成了迂腐不化,你們二人也就不要相互賠禮了,都坐下吧!”林清聽到後,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忙緩緩歸座。後麵女侍換過新茶,林清點頭致謝,端起茶杯,細細聽眾人說話。

看到林清和炎弈都坐下後,太後笑眯眯地來回打量二人一番,回頭對川北說道:“皇上,哀家有一個想法,還望皇上能夠出麵成全。”

林清心猛地咯噔一下,不知太後又要說什麽,抬頭看向川北,川北微微欠身道:“百善孝為先,太後吩咐,孤王自當從命。”

太後微微頷首,掃視大殿一周,笑道:“哀家看炎將軍和漣清公主很是有緣,且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既然二人都是尚未婚配,皇上何不下旨賜婚,成全這對璧人呢?”

林清聽後隻覺得“轟——”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剛喝進口裏的茶“噗——”的一聲給吐了出來,來不及整理形容,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大聲喝道:“萬萬使不得!”此言一出,大殿上霎時陷入一片寂靜,眾人皆轉頭看向正要起身的林清,林清匆忙之中,一不小心壓住了裙角,起到半身又跪了下來,胳膊猛地碰到了幾案上的一個高腳點心碟盤,碟盤歪倒又帶的茶杯酒杯滾落下來,酒杯落在地上裂為碎片,林清慌忙之中伸手接住了茶杯,剛換的茶水潑到了林清的手腕上,手腕吃痛,林清猛地一甩手,茶杯也落在了地上,裂為兩半。一時之間,稀裏嘩啦,乒乒乓乓,林清麵前一片狼藉。

川北端著茶碗的手猛地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緩緩放到了桌子上,眼睛微眯著看向手忙腳亂的林清。太後笑容瞬間凝滯,臉色陰暗了下來。林安手本來伸到一半要查看林清的傷勢,又縮了回來起身走到大殿上拜倒道:“皇上太後見諒,夕兒年幼,情急之中失禮,是疾愈平時教導不力,疾愈情願接受責罰!”

炎弈見狀也忙起身走過去行禮道:“微臣多謝太後惦念,如此隆恩,炎弈感念於心,但炎弈一介武夫,自知配不上漣清公主,恐怕有負太後美意。”

此時川北旁邊的蕭月影笑著說道:“炎弈將軍此話何意?漣清公主是女兒家,乍聽此事當然要矜持一下的,炎弈將軍身為男子,哪裏也能假意推辭呢?這樣豈不是要學做小女兒之態了?!妾身看炎將軍是高興糊塗了吧?!”說完輕輕抿嘴而笑,眼神卻是焦灼地望向大殿上跪著的林安。

炎弈聽後立即明白梅妃此話是在幫自己和林清洗脫抗旨不尊的罪名,忙再次拜倒道:“微臣欣喜之下口不擇言,多謝梅妃提點,微臣謝太後隆恩,萬望皇上成全!”

林清緩緩站起身來,低頭看了一眼被燙的已經變紅的手腕,緩緩抬頭掃過大殿上跪著的林安和炎弈,再看向上麵坐著的麵色陰沉的太後,麵無表情的川北,以及暗暗對自己使著眼色的蕭月影,又回頭掃視了一周旁邊坐著如同入定一般的左右丞相等人,霎時之間隻覺得可憐又可笑,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自己何時說過要嫁人了?剛剛還笑容滿麵的太後怎麽這麽快就變臉了?自己答應如何?不答應又如何?輕輕推開旁邊好心的女侍的手,林清緩步走到大殿中央,在林安身後跪下行了一禮,挺直後背看著太後身後富貴花開的屏風笑著說道:“夕兒多謝母後美意,懇請皇兄成全,夕兒剛才大喜形於色間,實在失禮,現在很是後悔平日沒有聽從哥哥的教導,認真學習禮儀,因此懇請母後責罰,不僅因為剛才殿前失儀,而且因為素日以來的懶怠!”眾人聽後都是一驚,沒想到林清不僅欣欣然接受了太後的賜婚,還將剛才自己的行為如此坦率的解釋為是大喜之下,同時不著痕跡地竭力保全林安,言語之間盡是一個悔思上進的小女兒之態,忙紛紛附和,笑著打趣起炎弈剛才的學做女兒之態,同時奉承二人郎情妾意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