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葬禮
“苡姝,你不睡覺卻盯著我看做什麽?”
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吧,這家夥腦袋後麵張眼睛了不成?他明明是一直背對著她的,竟然知道她一直在盯著他看。
“失眠了嗎?”
見周苡姝愣住,宋淳又繼續問道。
這男人不是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看嗎?難道剛才聽見他說話完全是自己的幻覺?
他智商是有多高啊,一心可以幾用?
“都兩點了,你還不睡嗎?”
“你先睡吧,別等我。”
“可是,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這的的確確是周苡姝的心裏話,可是她一開口卻又後悔了。
耳邊聽見低笑聲,周苡姝氣結,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她都快變成色`女一枚了。
“算了,你忙你的吧,別管我,我數羊數到一千隻總會睡著的。”
她負氣地把自己塞入被子底下,完全遮掩住外頭的光線,心裏卻盼望著他能走過來,上床抱著她安撫她直到她入睡。
可惜沒有。
耳邊仍舊是嘩啦啦的手指敲擊鍵盤發出的聲音。
她失望地咬著唇,覺得眼眶酸熱,隻好閉上眼。
也不知道過來多久,周苡姝也數不清自己數了幾千隻綿羊了,耳邊忽然想起輕微的腳步聲,被子被輕輕的掀起,而周苡姝在裏麵卻賭氣的拽的緊緊的。
宋淳無奈的歎了口氣。
“苡姝,我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可能什麽事都順著你的意思,所以別耍小脾氣好嗎?”
聽他這麽說,周苡姝才鬆開了手。
宋淳掀開被子,讓她和自己麵對麵。
“你希望我可以花很多時間陪你哄你,但是我可能做不到,不是因為我不願意,是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你懂麽?”
周苡姝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她似乎有點持寵而嬌,越來越喜歡使小性子了。
宋淳望著她,像是無奈的輕歎了聲,把她擁入懷裏,“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做事。”
周苡姝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她將頭窩在宋淳的臂彎裏,嘴角微微上翹,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周苡姝難得起了個大早,睜開眼卻發現身邊的床鋪早已冰涼。
床頭櫃上多了一張紙條,“苡姝,我臨時要去北京,晚上回來,有事打我電話。”
哎,可憐的宋大叔,早出晚歸,比鳥兒還勤勞。
周苡姝失落的重新躺回到床上,這個周末要怎麽打發呢?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起床再說吧。
周苡姝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正想出門找個地方吃早餐,就接到了孫雲峰的電話。
她呆呆的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名字,不知道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畢竟,昨天孫雲靜爆出了那樣一個驚天的消息,她和父親苦苦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沒想到會當著孫家一家人的麵被無情的揭穿。她不奢望陳阿姨和孫雲峰會寬恕自己和父親,更不會期望他們會待她像從前一樣好,她隻求他們不要恨父親,畢竟,現在他們才是一家人,他們還要繼續在一起生活幾十年,而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個局外人。
猶豫了許久,周苡姝還是接聽了電話,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做好了接受一通痛罵和指責的準備,不管孫雲峰說什麽重話,她都能接受,也必須接受。雖然當年是父親犯下的錯誤,但是畢竟這麽多年她也一直在對孫家隱瞞著一切,說到底她也做錯了,也該承受這一切的後果。
“喂,苡姝,老師……不,爸他叫你和宋淳晚上一起回家吃個飯。”孫雲峰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什麽?周苡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她的頭腦中閃過了無數種的可能,卻唯獨沒有這一種。
他剛才本來還對她說老師,卻又改了稱呼,說爸叫她和宋淳回去吃飯。她真的沒有聽錯嗎?這是不是代表著孫家已經接受了她的存在,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孫雲峰見電話那頭沒有反應,又繼續說道:“你們不是定了婚期在下個月?結婚這麽大的事總要回來和家裏人商量商量吧?難道你不想讓自己的婚禮熱熱鬧鬧風風光光?”
“雲峰哥,昨天我還是你們家曾經資助過的孤兒,今天我卻突然成了私生女,這樣的事情……就算你會原諒我,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在坦然的麵對你和你的家人了,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了。”
“小妹……”
“大哥,我很感謝你能叫我這一聲妹妹,這也就足夠了,至於今晚吃飯的事情,恐怕是不行了,宋淳他一早就去了北京,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周苡姝打斷了他。
“那好吧,他要是晚上趕不回來,你就打電話給我,我好跟爸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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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酒店樓下等車時,周苡姝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張俊美異常的臉龐。
她驚了一下,一個名字脫口而出——王延東!
今天王延東的父親下葬,她那晚離開時雖然是說有時間就去他家找他,那麽如果她不去王延東也不至於怪她。可總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
以前高中時,王延東過生日王爸爸就會喊同學到他家裏聚會,隻為了讓兒子開心,而王爸爸還給每一位去的同學都準備了禮物,現在知道他過世了怎麽說也應該去一趟。
想到這裏,她立即招手攔了輛車租車,直奔王延東家。
周苡姝記憶中唯一參加過的一次葬禮是在母親的葬禮上。
那時的她,像是天塌了一般,失去了母親的保護和照顧,隻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裏有種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的絕望念頭,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無光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而此時欞前跪著的王延東讓她想到了那時的自己,心裏頓時有種心疼的感覺。
“王延東……”周苡姝輕輕喚了一聲。
王延東木然抬頭,眼中一片空洞,似一潭絕望的死水。
“你是延東的同學吧?”王延東身旁的一個阿姨走過來問道。
周苡姝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是延東的阿姨。”她說著把周苡姝拉到一邊,“你勸勸那孩子吧,從昨晚回來一直跪到現在,隻喝水不吃東西,身體怎麽受得了?這樣長時間的跪著,我是真怕他那條腿會廢了。”
“好。”
正如王延東的阿姨所言,王延東跪的時間太長,周苡姝即便是使勁全身力氣仍然無法讓他站起來。
最後還是王延東的幾個堂兄弟不顧他的反抗合夥抬著他回到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