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擒拿

燭火閃動,滿屋的明亮終於將來人的容顏映照無誤,一聲‘婉兒’便已知道這刺客是誰了,離落沒有想到與自己相處了這麽久,情同姐妹的婉兒會是今夜的刺客,想來,自己竟與一個刺客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站在房中,驚愕的並不止是離落一人,還有在她麵前的婉兒,此刻的婉兒,在燭火亮起,見到離落與洛冥越的那一刻,她整個人便呆呆的立在那兒,腳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拉住了她,令她無法動彈,原本她該驚慌,該手足無措的,然卻在見到他們之後,愣了一會兒,當下也明白了這一整件事,神情反而變得自然,變得不畏懼,反而有一種輕鬆,一種無所謂之感,麵對他們,婉兒竟然微微一笑,顯然,既然已被發現,也就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一個時辰之前,婉兒將自己煮好的宵夜送入洛冥越與離落的房中,當然,這並不是普通的宵夜,婉兒在宵夜之中動了些手腳,在裏邊加入了一些能致人昏睡的蒙汗藥,她親眼看著他們吃下這些宵夜的,算起來,他們早該躺在床上昏睡的,怎會如此?

婉兒沒有開口,隻是站在一邊皺著眉,看上去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離落緩步,走至婉兒身邊,深深吸氣,看著她沉然開口,聲音很輕:“為什麽要這麽做?”

婉兒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語氣平淡:“任務”簡單的兩個字,就交代了自己所做之事,顯然,婉兒並不想講多餘的話。

離落不可置信,她蹙眉,連連搖著頭,這還是曾經那個自己從老鴇手中救下的婉兒嗎?還是當初認識的那個溫婉善良的婉兒嗎?還是那個叫著自己離姐姐,天真溫柔的她嗎?

“不,你不是我認識的婉兒,我認識的婉兒不是這樣子的”似乎是有些自欺欺人,離落不停地自語著,盡管她看到了一切,看到她是如何想著謀害他們,看到她拿出那柄寒光凜凜的小刀,看到她目光凶狠地一刀下落,一心要置人於死地的陰狠,盡管她看到了這些,但從心底裏,她仍然自欺欺人地想著,這不是婉兒,不是自己當初認識的婉兒,她很想漠視一切,很想選擇不看到這些,從而來逃避眼前的事實。

但,事實不會因為她的這些想法而有所改變。

她該如何?又能如何?麵對欺騙,她無言以對。

怔然間,耳邊聽得一個醇厚卻毫無溫度的冰冷嗓音:“這可是婉兒姑娘用來傳信的白鴿?”說話間,洛冥越將手中染著觸目鮮血的白鴿扔在了桌上,冷聲質問。

婉兒一看,身子頓時一僵,後背猛然僵直,冷汗從背後涔涔冒出,攥緊的手心裏也盡是汗水,婉兒一語未發,眼眸是方才沒有的緊張之色,而洛冥越的清洌眸中卻氤氳著一股冷凝的寒意。

隻見洛冥越緩緩從手中拿出一張小四方紙頁,洛冥越將它展開,冷哼一聲,淡漠地看了一眼,便走近燭火旁,將那張小四方的紙頁一點一點地燃盡,直到燃燒成為灰燼。

洛冥越看了看桌上那些灰燼,轉頭看向婉兒,眸光深邃幽暗,隱約浮上幾許危險之色。

婉兒的眸光中,閃過一絲冷凜寒絕,她麵色充滿惱意,手心攥得越發緊了,目光一動不動,盯著洛冥越的一舉一動。

“怎麽?你的傳信鴿死了,現在那份重要的內容又被我燒毀了,你生氣了?惱羞成怒了?”

洛冥越漫不經心的說話,觸動了婉兒,也更加觸怒了她。

婉兒雖然一句話未說,但從她深沉麵色中,便可分辨出來。

洛冥越冷聲笑著,不緊不慢地坐在桌旁,嘴上雖是有笑意,但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冰寒地仿佛從地獄而來:“你一定很奇怪,精心策劃好的計劃,怎麽我們還會如此清醒地出現在你麵前,你一定沒有想到吧?”

“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瞞得過我?很早之前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你了,我想你不是不知道,我當真不明白,你的主子真值得你這麽做?竟然連自己性命都不想要了?”

“你,看來你們早就知道了,那今夜發生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我上鉤,徹徹底底地揭穿我,是麽?哼,好一個甕中捉鱉,洛冥越,看來我當真低估了你”離落看到婉兒說這話時,嘴角亦是帶著絲絲笑意,但她知道,這笑同樣是毫無溫度,充滿冷意的,就連看著她的眼神,也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柔情,而換成了一副看似嬌媚,美目瑩光,但卻透露著令人膽寒的眸光。

洛冥越英俊的眉眼驟然凝結,冷言沉聲道:“那又如何?我們是騙了你,你一個時辰前送來的宵夜,我們根本就沒吃,被人欺騙的滋味不好受吧,就算我們騙了你,為了引你上鉤,戲耍了你,可是這些哪裏及得上你這一路對我們的欺騙和戲弄,你愚弄我們,當真以為,你的這些小計謀會成功?”

離落清楚的看到,在洛冥越的一一分析中,婉兒的麵色逐漸轉為深沉,濃烈的殺意,暗含著無盡涼意,令離落看了,忍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想來,這應該還是離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婉兒吧,從未見到過的,在以往離落印象中,婉兒向來是溫良韻致的,那份雅致溫善至今還存在離落腦海中。

盡管今早洛冥越將離落叫進房,對她解釋起那晚她所看到的場景,同時揭穿了婉兒的身份,將所有前因後果都告訴她時,她亦是不肯相信,他告訴她,會證明給她看,婉兒並沒有那麽簡單,她並不是一個尋常女子,離落當時亦是半信半疑,直至此時此刻,洛冥越帶著她,見識到眼前這個女子的不同尋常,讓離落不得不信。

她看到,婉兒的眼神由陰冷逐漸轉為凜冽殺意,就在眾人都毫無防備情況下,她忽而向洛冥越撲去,對準目標猛力下刀,然洛冥越似乎早有準備,立馬從凳上站起,快速轉身,手中折扇奮力一擲,剛好打落了婉兒手中的那柄凜冽小刀,洛冥越看準時機,迅疾如風,趁婉兒不注意,緊接著移動腳步,從背後緊緊掐住了她的脖頸,婉兒便一動也不能動彈了。

她濃重地呼吸著,眼神飄動,燈火映照著她的臉頰,略顯蒼白,她試圖掙紮,雙手緊緊抓著勒住她喉嚨的手臂,口中不停忿怒道:“放開我”

淡漠的聲音從洛冥越口中傳出,語氣中帶著冷然靜默:“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麽,我原以為經過上次的教訓,你會乖乖離開,或者改邪歸正,我已經給過你一條生路,卻沒想到你如此不自量力,來人,把這個刺客給我綁起來”

房外,頓時出現了那幾名一路跟著保護我們的侍衛,離落不知他們是何時守在門外的,洛冥越隻一吩咐,他們便進了屋,手中拿著粗麻繩,將婉兒五花大綁了起來。

被全身這樣大綁,任誰都不舒服吧,婉兒被綁著,全身無法行動,隻好怏怏地坐在榻上,胸腹一起一伏,想來,心中有許多不服和忿然吧。

她坐在榻邊,顧自撇過頭,不看他們一眼。

洛冥越對著那幾名侍衛吩咐道:“你們去房門口,好好守著”

“是”一聲吩咐下來,他們便出了房門,在門口靜靜守著,值守崗位。

洛冥越坐在桌邊,看著她,如同審犯人似的,冷眸看著她道:“說,你受何人指使?”

不想,婉兒依舊不理人,將他當作透明人一般,竟毫不理會他。

“不肯說麽?”

洛冥越冷漠地雙眸盯向她,然婉兒卻依舊無任何回應。

“說”伴隨著一聲清脆驚心的杯子落地聲,離落知道,洛冥越顯然是沒有了耐性,離落看到他,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碎至婉兒麵前,樣子像是在審問犯人一般,就連離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清脆響聲驚嚇到,心中猛然一顫,此時坐在桌邊的洛冥越,已是滿麵通紅,就連雙目都如同噴了火一般,憤怒已然被他寫在了臉上,刻畫至極。

顯然,他想以此來讓婉兒害怕,想以此套出婉兒背後的主謀。可婉兒隻是當下受了些驚嚇,之後,依舊不理不睬,不理會其他人。

“你以為不說便可以了事嗎?你以為,你這樣做,你背後的主人會感激你?”

婉兒輕蔑地一笑,冷哼一聲道:“你別白費心機了,我沒有什麽主人,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要殺便殺”

“理由”

“沒有理由”

洛冥越看著她,站起身走至她麵前,危險的氣息陡然向她靠近,俊臉上毫無任何表情,眯了眯眼,帶著徹骨寒意,冷聲道:“很好,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是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繞到她麵前,深沉一笑,便一伸手掐住了婉兒的脖頸,婉兒被迫仰起頭,他越掐越緊,力道越來越重,婉兒被他勒地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麵色由開始的紅潤逐漸轉變為蒼白,連唇瓣也逐漸失去了血色,不停地顫抖起來。

“你說是不說?”洛冥越絲毫未有憐香惜玉,隻管自己狠力掐著,一點一滴地用力,眼神中是殘酷,是冰冷。

婉兒卻仍然抵死不說,臉色已如同白紙一般的蒼白無色,修長柔美的眉目,此時已緊緊皺著眉,呈現出一種痛苦神態,最終,婉兒知自己躲不過,她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