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二章再歸北邙

從洛陽通往天策府路上的驛站裏,李昌業下馬把坐騎交給驛站的馬夫,由驛卒引領到休息的房間。

“大人這邊請,”驛卒打開房門請他進去,又推開窗子透氣,“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燒些熱水,再拿些吃的來。”

“有勞。”李昌業走進去,房間雖然不大,陳設也非常簡單,但沒什麽難聞的味道。等驛卒走後,他對還站在門口的人說,“進來吧。”

“李大哥你不是說要避人耳目麽?”站在門邊的墨氤雯走進來,他此時隻穿了普通的百姓服裝,沒有穿萬花的門派服,“可我們來住這驛站真的沒問題麽……”

“人們不是常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麽?”李昌業把鋪蓋抖了抖,還可以,沒什麽灰塵也沒有黴味,“現在你師兄他們應該比我們走得遠,但願沒什麽意外;不過如果有事你師兄和那個唐門應該能應付得來吧——倒是你,怎麽會不聽你師兄的話,而要跟我回天策府?”之前他想把墨氤雯帶回天策府,方卓思是竭力反對,原因便是即使李昌業的人品靠得住,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放心把自己同門師弟交給一個對於江湖人士來說官府那邊的人。

後來,不知道墨氤雯單獨跟方卓思說了什麽,再見他的時候他居然同意墨氤雯跟自己走,還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說服了那個暴躁的唐門穿上墨氤雯的門派服裝跟他先走。

“現在我不想回萬花穀。”墨氤雯走到李昌業身邊坐下,“雖然師兄不滿你要帶我回天策府,但是如果我要走的話,大概他隻對你還比較放心。”

“嗯?”雖然對於這個“還比較”讓李昌業略微覺得有點兒懷疑了一下自己做人真的很失敗麽的感覺,對於這個平日裏對自己家熱愛得不得了的小花,會說出不想回去感到有些意外。

“不知道怎麽去見師父……”墨氤雯說。

“怕被說?”李昌業檢查了一下房間沒什麽問題,走過來坐到他身邊,“這並不是你的錯。”這次墨氤雯鬧出來的事情是大了點兒,不過應該還在能控製的範圍之內——天都鎮本就沒什麽百姓,周邊所做的報告也是事故是從其內部發生,怎麽也賴不到他們頭上。

“可是那個姓白的還說了一些與我的身世有關的事情,但跟師父說的完全不一樣……”墨氤雯說。

“那你相信誰?”

“當然是相信師父了!”墨氤雯急切地回答,轉臉他又有點兒為難地搓著手,“可是他好像比我還了解我一樣,他說我體內有個叫什麽‘十殿’的東西還是什麽的能抗百毒,連吃了斷腸草都沒問題,開始我以為他是在騙我……”

“……你不會真的去驗證了吧?”李昌業記得他們到洛陽歇腳的那天,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墨氤雯自己跑出去了一趟,結果把他嚇了夠嗆,直到墨氤雯捧著一堆吃食回來,他那顆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裏。

墨氤雯老實地點頭讓李昌業覺得頭好疼。

“但是並沒有像那天全身失去知覺沒法動的情況,”墨氤雯說,“難道是藥店老板給的藥性不夠還是劑量不夠呢?但是那家藥鋪看起來挺大的應該不會有假藥吧。”他好像一下子又忘了剛才正在探討的是他的身世的問題。

“下次不許這麽自作主張!”

正在思考的墨氤雯被李昌業忽然提高的嗓門嚇了一跳,他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李大哥怎麽忽然發脾氣了。連帶進來送飯的驛卒也一隻腳邁進房裏另一隻腳不知該邁進來還是退出去。“大,大人,飯好了——”

“……放著吧,沒你什麽事去忙吧。”李昌業壓住怒氣,對驛卒招了招手,讓他把東西放下。

“是,大人請慢用。”驛卒放下食物立刻轉身離去,還很知趣地順手把門關好,免得房間裏的壓抑氣氛波及到外麵。

“萬一那家夥是騙你的怎麽辦?!”看著墨氤雯一臉不解的樣子,李昌業覺得一股火憋在肚子裏發不出來——換做是他的手下,他早就抓過來罵幾句,再揍一頓讓對方長長記性。

“可是——我覺得他那個人雖然很討厭,但是說的不像是在騙我。”墨氤雯說,“他知道紅狼們的事情而且很詳細,連那本殘卷上遺失的部分都知道……而且,他姓白,我姓墨的話,墨不就是黑的意思?”

“他編一套虛無縹緲的說辭,旁人也無法驗證,你怎麽知道他所說的就可信?而且姓白的人多得是。”李昌業想打墨氤雯頭,但手到了他頭上隻是輕輕拍了一下,“行了,跑這一路你也該餓了,先吃些東西好好休息吧。還有,下次你要做什麽試驗,至少先同我說一聲,也好讓我知道有個心理準備。”墨氤雯執著的好奇心和行動力他是見識過了,讓他別幹幾乎是不可能,所以既然沒法預防,不如先達成個協議。

天都鎮的意外之後,那個叫白楓歌的人就消失了,雖然當時的爆炸很厲害,但是李昌業不相信他會就這麽死了。而派去查他的來曆的人也傳回了消息,這個人雖然在為神策軍辦事,但是在加入神策軍之前的經曆也是個謎,隻是斷斷續續有一些情報顯示他似乎來自西域,其餘皆難於調查。

不過,這一路上並未出現什麽異常情況,方卓思他們也早已到了萬花穀,傳來的消息這一路平安,並未遇到什麽意外。

這,倒是有點兒出乎李昌業的意料——一切平靜,反而讓他覺得有些不放心。所以,如今他隻期望盡快抵達天策府,還好,明日就能到了。

晚上,驛站裏來來往往的人逐漸少了,終於又安靜了下來。

李昌業洗漱回來,見墨氤雯已經在那裏鋪床。他把被子都搬到了李昌業的床上,然後脫了外衣掛好鑽了進去。

這一路上,不管住的地方寬敞還是狹窄,他都要跟李昌業擠在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