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心字成灰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蓉兒！”
蘇子漪掙紮著起來，卻被李承乾按住了：“子漪，你做什麽。”
蘇子漪扯著李承乾的袖子：“蓉兒呢，蓉兒呢？”
李承乾低頭，“我已經讓蘇府的人來接走了。”
“什麽意思，蓉兒不會的，不會的。”
“子漪，你聽我說。蓉兒已經死了，你的妹妹蘇子蓉已經死了。”
出乎意料的，蘇子漪並沒有大哭大鬧，而是瞬間似乎渾身無力，自言自語：“怎麽會，幾天前不是才見過嗎？”
李承乾看著蘇子漪這樣，心裏十分難受，抱著蘇子漪，柔聲安慰：“子漪，你不要難過，你不可以難過的。這件事就交給我，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想知道是誰殺了蓉兒。”
“這些事都交給我，如今，你隻要乖乖地在家裏養好身體……”
蘇子漪用力地掙脫李承乾：“蓉兒死了，我怎麽能夠安心！”
“你懷孕了！”
蘇子漪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李承乾重新將蘇子漪攬入懷中：“你懷孕了，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我不想你那麽辛苦。你放心，蓉兒的事我一定會報仇的，你隻需要好好地在家裏養胎。”
“可是我不能為了孩子就放棄蓉兒的仇。”
“那你願意失去蓉兒再失去孩子嗎？”
李承乾將蘇子漪摟地更緊：“相信我，我一定會為蓉兒報仇，一定！”李承乾的眼裏滿是仇恨……
魏王府
“轟”地一聲，魏王府書房裏的筆墨紙硯全部倒地，現在的李泰簡直是怒發衝冠啊。
“還是沒有查出黑衣人的行蹤嗎？”
一旁的嶽玄早就跪地了：“屬下無能。”
發生了這等大事，杜楚客當然要親自來魏王府。他站在一邊也是十分緊張：“照王爺如此說來，那黑衣人是來帶走蘇家小姐，而蘇家小姐乃是李承乾的人。這麽推算，契約書應該在李承乾的手上。”
“不可能！”李泰很肯定地回答：“當時，東宮的黑衣人也想要槍契約書，所以一定不再李承乾手上。”
杜楚客捋捋胡子：“那這契約書到底在哪裏，要是不趕快找到，王爺恐怕有麻煩啊。”
“這本王當然知道！可惡，本王知道很多人覬覦東宮之位，除去李承乾，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就是本王了。哼，有了這契約書，這夥人還不把本王殺個片甲不留，永無反身之機。”
杜楚客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如今，王爺隻能做好準備了。”
李泰示意杜楚客繼續說。
“如今和突厥的契約書不見了，若真是有心人故意設下的局，王爺到時候就來個死不認賬。反正當日立下契約之時除了嶽玄，便沒有他人在左右。那個手印，那個簽字，王爺可以否認，稱有人嫁禍。”
“這樣能行嗎？”李泰十分懷疑。
“當然可以。”
“可是李承乾一定知道。”
“那又怎樣，他並不是親眼所見啊。”
李泰還是皺著眉頭，杜楚客發現了，便問：“難道還有別人知道。”
李泰心想，我若是說出了閻婉，這老頭恐怕要我大義滅親。如果不大義滅親，隻怕到時候失去了這個老頭的支持，會失去一大半的力量，而且有一部分的官員肯定也會跟隨著離去。但是，我不能失去婉兒，絕對不能！
李泰抿嘴一笑：“沒有，大人的方法很好，隻要本王打死不認便成了。”
“嗯，”杜楚客鄭重地點了點頭：“王爺，做事一定要小心啊。”
“本王明白。”
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嶽玄繼續調查那個奪走契約書的黑衣人的下落，而李泰則還有一事，那就是蘇子蓉的死，東宮侍衛將蘇子蓉帶走了。但是卻沒有說出蘇子蓉是在魏王府遇害的，而是說東宮侍衛經過城外的時候，看見地痞流氓掐死蘇子蓉的。李泰一直不知道李承乾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拆穿他，如此一來，李承乾就可以穩操勝券了。
想了這麽多不好的事，夜也深了，李泰便回到了閻婉的房間，不知道閻婉今天又會如何對待他。
李泰一進門就看見女子隻穿著一件紗衣，雙手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外麵。看見閻婉這個樣子，李泰很心疼。
“婉兒。”李泰柔聲喚道。
閻婉回頭，一臉的冷漠，李泰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婉兒？”
閻婉沒有理會他，繼續看著窗外。李泰坐在床沿，眼睛溫柔：“婉兒，太醫說你懷有身孕，應該早些休息才是。”
閻婉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你睡得下嗎？”
李泰知道她還在為蘇子蓉的事生氣。自從閻婉那日昏倒醒來以後，太醫便告知已經懷孕了，不宜大喜大笨。但是盡管在李泰下了封口令的時候，閻婉還是知道了蘇子蓉那日沒有逃過魔爪，最後還是死了。她隻是流了眼淚，並沒有大哭，但是對李泰卻是日漸疏離，有時候甚至一天都不和他說話，要不然就是很冷漠的話語。
“婉兒，不說這些了，來，好好休息。”
閻婉一把甩開李泰的手：“別碰我。李泰，殺了蓉兒，你怎麽還可以這麽安心。”李泰沉默，閻婉冷笑：“對了，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自然是要殺了她才安心，那麽我呢，我的日子也不遠了吧。”
“婉兒，這輩子，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你已經傷害了，而且傷得體無完膚。李泰，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現在我甚至懷疑，你和我成親是不是也是為了某種目的。”
李泰激動地雙手握住閻婉的肩膀：“我沒有，對你，我從來都是真的，從來就沒有計謀。婉兒，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麽李承乾生來就是繼承皇位的人，憑什麽我就沒有機會。”
“他是嫡長子，這一切都是他該得的。”
“那父皇呢，隱太子呢？隱太子不也是嫡長子，最後還不是敗在父皇手上。”
“難道就因為這個原因，因為隱太子敗給了父皇，所以你也要打敗太子？”
“沒錯！”李泰的眼神變得猙獰：“我和父皇一樣，雄才武略樣樣精通，父皇當年在親王府有十八學士，今日我崇文館裏的學士也不比父皇當年的差。李承乾呢，他做過什麽了，憑什麽他就可以坐擁這萬裏江山，憑什麽！”
閻婉不敢相信現在在她眼前的李泰就是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魏王。
“婉兒，”李泰的語調突然之間又變得溫柔：“我的狠辣、殘酷可以對付任何人，但是唯獨對你，我永遠都不會這麽做。”
閻婉眼含淚珠，淒涼地笑了：“李泰，有區別嗎。當你對別人殘忍的時候，我把你的冷血看得一清二楚，那又何曾不是對我的殘忍？”
李泰撫摸著閻婉的臉，輕輕吻了她：“如果這就是對你的殘忍，那我就不讓你看見那樣冷血的我。”他再一次愛憐地輕吻了閻婉的額頭，然後給了閻婉一個狠心的背影和痛苦的聲音：“你和孩子就現在這裏吧。”
然後他走到門口，大聲宣布：“王妃懷有身孕，本王怕有萬一。從今以後，不許王妃離開這個園子半步。你們誰若是看不好王妃，殺無赦！”
閻婉絕望地喊著：“李泰，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李泰回頭，聲音依舊是閻婉熟悉的溫柔：“因為不願讓你看見我的殘酷。等我達到目的之後，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李泰頭也不會地走了，閻婉獨自在屋裏絕望地流淚。而李泰，自然也不好受，他也是泛著淚光離去的。婉兒，既然讓你發現這樣的我，你會那麽失望，會傷害你，那我不會再讓你看見這樣的我了……
“王爺，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李泰不敢置信，李承乾居然來找他，到底所謂何事？難道是為了蘇子蓉的事？
懷揣著一大堆的疑問，李泰還是來到了魏王府的門口迎接李承乾。以往，李承乾來魏王府都是帶上胡德順，如今來的李承乾身邊帶著的不是胡德順，也不是以太子之駕來到魏王府，而是跟著三個侍衛，其中一個便是紇幹承基。
在外人麵前，李泰自然是要做出一臉恭敬開心的模樣：“臣弟參見皇兄。”
李承乾則是一臉的冰霜：“免禮。”
“皇兄府裏請。”
在李泰親自帶領之下，李承乾等人進入魏王府的大廳，丫鬟奉完茶，李承乾便揮退侍衛，此刻屋裏隻有這兩兄弟。
李承乾首先開口：“你是一個爽快的人，本宮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李泰雙手抱拳：“皇兄有事請吩咐。”
“蓉兒是你殺的吧。”
果然是為蘇子蓉一事而來，李泰也不隱瞞：“正是。”
李承乾犀利的眼神投向李泰：“本宮今日不是來抓人的，而是來勸人。”
“怎麽，皇兄不為那個可憐的女孩報仇嗎？”
李承乾一拍桌子：“你也知道她可憐。李泰，為了你的私欲，你到底殺害了多少人？”
李泰也不示弱：“隻要是你東宮的人，幫助你的人，都是我的目標。如素，王心嫣，你的女人我也不會讓她活。”接著又嘲諷一笑：“對了，這些女人原本就是我安排進東宮的，不過是讓你享了齊人之福再一一殺掉而已。
李承乾閉眼“如今我有人證可以證明殺害蓉兒的是你，你知道為什麽我不願意揭發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