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慈母心願
雖然有李泰的婚事讓長孫皇後的病情好轉，但是好景不長，長孫皇後的病情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急劇下降。整個大明宮都亂作一團。皇帝陛下更是日夜陪伴左右。而且也早在民間傳旨，如果有大夫能夠治好皇後之病定有重賞。可是這麽久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於是皇帝陛下再下旨意，要各地都小心留意。
林家
李承乾每日去劉老爺家裏當先生，晚上才回來，而蘇子漪依舊跟著鄰家老太趕些活兒。李恪離開也已經半個月了，李恪也告訴了皇帝陛下皇太子承乾去世的消息。皇帝悲痛欲絕，但是麵對心愛的皇後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於是一直瞞著皇後，也沒有再派人找李承乾。這半個月來，蘇子漪和李承乾相濡以沫，日子過得總算平靜。但這日李承乾回來，蘇子漪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快。李承乾匆匆吃完晚飯，就推著腿回到自己和蘇子漪的小屋。其實飯桌上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李承乾的不開心，於是吃完飯，繡彥主動要幫忙林家老太收拾，蘇子漪則回屋看看李承乾。
蘇子漪推開門，看見李承乾正站在窗邊對著月亮想事情。蘇子漪輕喚：“承乾。”
李承乾依舊一動不動，蘇子漪上前從後麵抱住他，柔聲說：“你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李承乾握著蘇子漪的手，轉身對著她，良久才開口：“我想去看看母後。”
蘇子漪一驚，隨後微微一笑：“原來你是想念母後了。”
李承乾一臉愁容：“今日我在街上，看見官兵正在張貼告示，是父皇的聖旨。”
“父皇的聖旨？”
“沒錯，母後的病似乎又惡化了，父皇急召民間神醫。”
“如果我記得沒錯，母後的病很多年了吧。”
李承乾坐到椅子上說：“是啊，很久了，遲遲不能痊愈。”他將蘇子漪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子漪，我，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母後。如果……如果萬一，我不想讓自己和母後都遺憾終身。”
蘇子漪反手握住李承乾：“承乾，我明白。我們就一起去看看母後吧。”
“嗯，謝謝你，子漪。”
大明宮內的清寧殿
長孫皇後虛弱地躺在床上，皇帝陛下則在一旁陪伴講一些趣事逗心愛的皇後開心，其實他的心裏擔心得要死。長孫皇後知道皇帝陛下的用意，也假裝附和笑著。
長孫皇後握住皇帝的手，說：“陛下，臣妾有一事想請求陛下答應。”
皇帝反握住皇後的手，溫柔地說：“觀音婢有什麽事，朕都答應你。”
“臣妾想讓青雀和婉兒早日成親。”
皇帝溫柔地笑著說：“三個月不算長。”
“可是臣妾害怕，臣妾害怕挨不到三個月後。”
“不會的，朕不許你胡說，不會的。”
“皇上，您可否答應臣妾，讓青雀和婉兒半個月後成親，臣妾想親眼看看他們的婚禮。雉奴和兕子、新城，臣妾是盼不到那日了，臣妾如今的心願隻有兩個，但是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的。臣妾知道，如果臣妾就這麽去了，青雀的婚禮必定也要延後的，臣妾不願意。求皇上答應臣妾。”長孫皇後越說越急，最後還不停地咳嗽起來。皇帝趕緊為她拍拍後背，心疼極了。
“觀音婢，你……，唉。”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長孫皇後還是不停地向皇帝懇求：“陛下，您就成全臣妾吧。承乾已經不在了，臣妾想親眼看見泰兒能夠幸福。”
此話一出，皇帝不由得驚訝：“你胡說什麽，承乾被朕派往外地了，還沒回來。”
長孫皇後無奈一笑：“陛下還要瞞著臣妾到何時，就算承乾在外地，那子漪呢？她那麽孝順，這麽久了，總該來看看臣妾吧。”
“她，她也和承乾一起走了。”
“陛下就不要瞞著臣妾的。其實，臣妾早就知道了，隻是不願意讓陛下擔心才沒有道破。”
皇帝心想，觀音婢一聽到，當時一定很傷心吧。於是，生氣地大喝：“你們這群奴才是怎麽照顧皇後娘娘的，怎麽把這件事情告訴娘娘，朕不是讓你們瞞著嗎？”
暖玉等人跪了一地：“奴婢知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正欲發怒，長孫皇後急忙拉住他：“陛下切莫怪罪他們，他們瞞得很好，是臣妾偶然去禦花園聽到的。陛下切莫發。怒咳咳咳……”話還沒說完，便又咳嗽起來。
皇帝忙說：“好好好，朕不生氣，不發怒。觀音婢你不要激動。”
好不容易長孫皇後止住了咳嗽，暖玉忙端來水，皇後喝下之後，覺得好多了。
“皇上，求你成全臣妾的自私，讓魏王的婚禮提前。”
此時的皇帝為了不讓皇後動氣，忙連聲答應：“好好好，朕答應你，一定讓婚禮提前。你也答應朕，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
“還有一事。”
“什麽事朕都答應你。”
皇後虛弱地說：“臣妾想去東宮。”
“這……”皇帝很害怕皇後去了東宮會睹物思人，心裏很是猶豫。
長孫皇後早就看穿皇帝的擔憂，她給了皇帝一個安定的微笑：“皇上，臣妾如今不是很平靜嗎？當臣妾知道承乾失蹤的時候的確心痛，也很埋怨皇上為何要瞞著臣妾。但是臣妾細想，皇上一定是不願意臣妾太過傷心，所以臣妾一直假裝不知道。如今，臣妾就要不久於人世了，臣妾真的很想再看看承乾。”
“皇後……”
“陛下，臣妾保證，臣妾一定不會太過激動，求陛下成全。”
皇帝想了很久，終於說：“罷了，明日朕和你一同前去。”
長孫皇後這才露出會心的笑容：“好，謝謝陛下。”
第二天，皇帝陛下下旨魏王婚禮提前。三日後，皇後病情較為好轉，皇帝親自陪伴長孫皇後到東宮。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隨著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伶春、胡德順率領眾人跪地叩見：“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威嚴的聲音傳來：“免禮平身！”
眾人站了起來，低著頭。
皇後在暖玉耳邊耳語幾句，暖玉上前對皇帝盈盈一拜，接著大聲說：“皇後娘娘有旨，請伶春姑姑上前。”
伶春來到皇後跟前請安：“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此仍舊很虛弱，輕聲說：“快別如此多禮。”
“謝娘娘。”
“許久不見你了，東宮一切可還好。”
“回娘娘，讓娘娘掛心了，東宮一切都好。人依舊還是老樣子，娘娘切莫擔心，今日的東宮不會令娘娘失望，娘娘也不會有物是人非之感。”
“物是人非？是啊，承乾都已經不再了，自然是物是人非。明日過後，本宮會讓皇上詔告天下，日後這東宮就要易主了，人非物也非。”
“娘娘，不要在傷感了。奴婢說過，今日一定會讓娘娘有所得。”
“嗯，本宮相信你。暖玉，回稟皇上，本宮想要去崇仁殿瞧瞧承乾的起居室。”
“奴婢遵命。”
東宮崇仁殿內
長孫皇後在皇帝陛下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進來。她撫摸著愛子承乾曾經生活過的用過的一切。
承乾曾經睡過的床，承乾曾經用過的水杯，承乾曾經坐過的椅子。這一切的一切還在這裏，這一切的一切依舊如此幹淨，似乎這裏的主人從未離去一般。
皇帝扶著皇後在椅子上坐下來，皇後眼眶裏早已噙滿淚水。皇帝輕歎一聲，“觀音婢。”
“陛下，這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可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了。承乾，我的乾兒再也回不來了。”說著，淚如雨下。皇帝緊緊地擁抱著她，此時皇帝的眼睛早已濕潤。
兩人抱著哭了許久，伶春這才進來想要奉茶。皇帝這才安慰了皇後。
皇後喝完茶，說：“陛下，臣妾許久不見乾兒的容顏，甚是想念，不知道這東宮可有承乾的畫作？”
皇帝聽了，放下茶杯說：“有，前些日子，朕來過東宮看見崇文殿裏有一張承乾的畫像，不過那時的承乾還小，而且那畫還是出自麗質之手。朕猜測可能是麗質未出閣時所作的。而且還有一張承乾幼時畫的圖，可愛之極，朕馬上讓人去拿來。”
長孫皇後聽了心裏也十分想看，說：“不，陛下，臣妾想讓你親自去取。”
“這……，朕去了，誰陪你啊。”
“暖玉和伶春不是在嗎？陛下，您去吧。您先去取出畫，臣妾想和伶春說說話兒。過會兒再去找您。”
為了愛妻，皇帝陛下隻好點頭答應，依依不舍地離開。
等皇帝走了，皇後也支走了暖玉，馬上對伶春說：“伶春，你到底有什麽非要本宮支走皇上。”
伶春神秘地說：“回娘娘，因為有人想見娘娘。”
“誰？”
“太子殿下。”
皇後十分震驚，她顫抖地說：“承乾？”
“母後！”一個清脆又略帶暗啞的聲音從長孫皇後的身後傳來。接著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長孫皇後不敢相信，這樣熟悉的聲音，這樣熟悉的腳步，這是——承乾。
當李承乾俊逸清秀的臉出現在長孫皇後麵前時，長孫皇後簡直不敢相信。
“承乾……承乾……我的乾兒，真的是你嗎？我的乾兒。”她伸出手去想要觸碰李承乾的臉。
李承乾也伸出手握住她的，順勢將長孫皇後的手拉到自己的側臉：“母後！”
“你真是我的乾兒，你終於回來了，承乾。”
長孫皇後緊緊地抱著她最疼愛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