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來Ⅳ
六淨天王將灼公將軍的屍體懸掛於景明宮外,警告天人不可做背叛天界之事,灼公將軍呼喚出狼獸金骸,意圖傷害天音君和水蓮王妃,幸而援兵及時趕到,阻止了這場悲劇。
消息一經傳出,眾人都為叛徒得到應有的下場而歡呼,也有人為慘遭破壞的彩虹穀歎息,但不管怎樣,人沒事就好。彩虹穀可以重建,人要是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就在天人們為懲處叛徒的援兵歡呼之時,當事人心裏卻有百般猜疑,所謂的援兵究竟是誰沒人知道,因為當時大家都昏過去了。水蓮記得她醒過來的時候,行宮的天兵天將剛剛趕到,那時灼公將軍已經死去多時,很明顯他的死與天兵無關,那麽,是誰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救了他們,難道彩虹穀裏還有隱士高人?
雖然水蓮滿心困惑,但在天音和同伴們複原之前,她沒有精力去彩虹穀看個究竟。天音本身身子虛弱,縱使有至純的靈力護體,也禁不起那番折騰,他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回到景明宮的時候,險些連氣息都沒有了。
六淨天王統領天界數百年,跟隨他的天尊天將從沒見過他驚慌失措的模樣,眼看天音命懸一線,六淨天王再也顧不得天王之威,心疼得眼睛都泛紅了。在那一刻,他隻是一位父親,關心愛護自己孩子的父親,為了救回兒子,甘願舍棄一切的父親。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天音的身體終於有了好轉,水蓮不分晝夜陪伴左右,看他恢複如初,總算鬆了口氣。然而,傾古今和三不留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們原本就是地靈,在天界發揮不出本來的實力,受到這種嚴重的創傷,複原程度也比從前緩慢艱難。
景明宮固然好,但也比不上碧璽宮更適合他們休養,為此,碧君前來求見天音和水蓮。
“天音君,你的身體好些了嗎?”碧君看到天音蒼白的臉色,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總不能直截了當的說,請天音打開結界,送傾古今他們回去。
天音在水蓮的攙扶下坐起來,微微笑道:“我的身子無妨,阿今他們怎麽樣了?”
聽他這麽問,碧君感動地差點落下眼淚,既然天音知道她是為何而來,她就沒有必要遮掩了。
“天音君,水蓮王妃……”碧君上前幾步,恭敬地行禮,道,“他們是地靈,本身就不能適應天界的靈壓,平時沒事的時候倒不打緊,但是現在身負重傷,總是調理不好。如果二位殿下同意,我願意帶他們去碧璽宮養傷。”
水蓮和天音相視一眼,對碧君說道:“其實我們也這樣想過,雖說天音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打開結界送你們回去,還是不成問題的。隻是……”
“隻是什麽?”碧君匆忙追問,“你們擔心什麽呢?怕我沒法說服姐姐接受他們?不會的,姐姐一向最疼我,就算生我的氣,也舍不得趕我走。”
“也許你的姐姐不會計較,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們要是回去,九霄王會知道的。”水蓮無可奈何地歎氣,“如今灼公已死,想必九霄王也有耳聞,阿今他們跟隨我來到天界,想要回去談何容易?留在景明宮休養,需要很多時間,卻也沒有危險,若是貿然回去遭人暗算,碧君,你有信心保護他們嗎?”
碧君無言以對,她確實想得太簡單,她隻想過碧漣會不會阻攔,沒想到九霄王會對他們下手。灼公將軍是天界的叛徒,對於九霄王來說,傾古今、長青和三不留也是。他正巴望著抓到把柄要挾水蓮,抓到傾古今他們,不就是最有利的籌碼麽!
再說,傾古今他們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他們和水蓮一樣,都為同伴著想,若是落在九霄王手裏,恐怕就算是死也不願意成為累贅。想到這兒,碧君不敢再說下去了,她的堅持隻會帶給水蓮和傾古今危險。
“好吧,我明白了,是我沒想周全。二位殿下,我先告辭了。”碧君這也是病急亂投醫,她看傾古今成天飽受痛苦折磨,心裏焦急卻又無計可施,他最重視自己那副皮相,現在容顏盡毀,心裏的難過自不必說。
水蓮看她要走,又道:“聽說彩虹穀有種花蜜,修複皮膚效果很好,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不過還沒有人找到。”
“彩虹穀的花蜜?”碧君眼前一亮,“是啊,彩虹穀也是休養聖地,一定會有奇效的花草。為什麽沒人能找到呢,啊,我知道了,就像我們找百子草一樣,不仔細找是找不到的。”
“百子草?”水蓮聽說過這種草,臉頰微紅,道,“誰帶你們去找的?找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碧君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長青和水至清提醒過她,不要告訴水蓮百子草這回事,免得她有壓力。想起水至清,碧君又覺得心裏豁然開朗。
“水蓮王妃,我可以要求水至清陪我去彩虹穀嗎?”碧君滿懷希望地問。
“當然可以,你們能找到最好,我也希望阿今早日康複。”
得到水蓮的應允,碧君忙不迭去見水至清,道明來意之後,卻見水至清有些猶豫。
“水大哥,你不願意陪我去嗎?”碧君當他是哥哥般親近,看他麵有難色,也不好意思勉強,“那好,我一個人去吧!”
“碧君姑娘,先別著急。”水至清怕她誤會,道出心中顧慮,“我會陪你去彩虹穀,但不是現在,水蓮小姐已經派人去彩虹穀了,也許再過不久,就能查出來真相。”
“真相?”碧君不明白他話中含義,“彩虹穀裏有什麽真相?水大哥,你這話究竟什麽意思?”
水至清頓了頓,道:“你和水蓮小姐聯手對抗灼公那天的情形,你還記得多少?”
“我?”碧君抿了下唇,微微皺眉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在我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看到了……”
水至清心下一驚:“看到什麽?”
“不過,這也不可能啊,一定是我的幻覺。”碧君抬眼看向水至清,吸口氣才道,“你說我看見雲瑤王的靈器,是不是幻覺?”
“雲瑤王,靈器……”水至清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那靈器是不是鞭子之類的東西?”
“怎麽,你也看到了?不錯,不錯,雲瑤王的網鞭是地界獨一無二的,可以變幻出各種形狀,最常用的就是網和鞭,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就是他使用的靈器。”說到這兒,碧君歎了聲,“不過,沒可能是他,也許隻是一根普通的鞭子。”
“為什麽沒可能是他?”水至清知道水蓮和雲瑤的過去,他很想弄清楚那日救她們的人是不是雲瑤王,“他是魔尊之子,擁有正統的王族血脈,就算他出現在天界,也沒什麽想不通的。”
“可是他已經死了,被九霄王殺死了,而且我姐姐也是幫凶。”碧君好不容易才能說出這個事實,“況且,他的遺體由尊王後看管,沒有人知道他葬在哪裏。”
“這樣說的話,他的靈器也不會被別人拿到才對,那麽,執鞭的人又是誰呢?”水至清寧願出手相救的人不是雲瑤,如今水蓮和天音彼此恩愛,他不希望橫生枝節。
“興許謎底就藏在彩虹穀吧,你要是願意,我們一起去找找看。”碧君也想驗證自己親眼所見未必就是所想,“用鞭子做靈器,本身靈力又強的人,天界應該會有的,我想太多了。”
水至清點頭,忽然想起什麽,隨口說道:“我昏迷之前,還聽到幾聲狗叫,想來那位高人隱居彩虹穀多時,喜歡養些家畜。照著這條線索,也許會有收獲。”
“狗叫……”碧君心裏又是一驚,她該不該告訴水至清,雲瑤王的隨從靈緹就是狗精呢!天地間當真有這麽多巧合嗎?相似的靈器,偏偏還有狗叫聲,熟悉雲瑤的人都會認為是他。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水蓮已經成親嫁人,就算雲瑤還沒有死,他們也是不可能了,何必再讓深深愛過的兩個人備受折磨呢!
水至清是水蓮的家人,他做夢都盼著水苑宮恢複往日的輝煌,若是雲瑤回來,水蓮變心,天音傷心至極,六淨天王大動肝火,這一係列的變化都是難以估計的。水至清不會樂於見到這一切發生,相比天音君和雲瑤王,他明顯更傾向於天音。
不過,對方是否雲瑤王尚且不得而知,或許雲瑤真的沒死,但他怎就偏巧會來天界彩虹穀,他又怎麽知道灼公將軍埋伏在那裏。可能真的是想太多吧,雲瑤王是生是死,身在何方,她又怎會知道。
既然都是沒有辦法證實的事情,也就不必說出來徒增煩惱,對天界來說,魔尊之子是個威脅,對天音來說,昔日情敵是個危險,對水至清來說,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搖水苑宮的低位。
碧君思量再三,決定保持沉默,如果雲瑤沒事,那是再好不過,但他們三人的未來,外人不應該插手。不管是水蓮還是雲瑤,她都虧欠太多,至於天音,她也不想傷害。
水至清看她沉默,納悶地問道:“你也聽到了狗叫?”
“沒有……”碧君實話實說,“我沒聽到,水大哥,我們什麽時候一起去彩虹穀?”
“明天去吧。”水至清仍是覺得哪裏有問題,但現在也說不出所以然,隻能順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