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米在哪兒

就在朱砂在腦子裏YY的當兒,卻聽得門吱呀一響,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歡快地響起來。

“銀哥哥,在嗎?”

銀哥哥?

好肉麻好奇怪的名字。

朱砂轉過臉去,但見小屋的門被推開了,隨即走入了一個少女。這少女大約十七歲年紀,身著琉璃色玉團花服,頭上高挽著雲髻,柳眉高挑,一雙丹鳳眼裏若含了秋水,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秀美。

這少女的視線在這小屋子裏轉了一轉,最後落在了朱砂的身上。

“米是誰?”她的眉立刻豎了起來,十分不快地瞪住了朱砂,“誰帶米來的?”

米?

朱砂迷惑地轉過頭來將這簡陋的小屋子看了看。

“我在說米呢,往哪兒看?”那少女惱怒地說道。

“這位姑娘,我也是剛來,不知道米在哪兒。要不,你去廚房看看?”這少女八成也是腦子有問題的?自己身處狼室,被一群毒蛇纏繞,這樣的困境難道她看不出來?還纏著自己問米,難不成當本郡主是開糧油店的?

誰知那少女聽得朱砂如此說,竟氣得指著朱砂吼起來:“米!米!”

“什麽米啊?”朱砂也被吼得不耐煩了,“我不是說了嘛,要找米去廚房,你瞧本姑娘這樣子像有米的嗎?喏,要米沒有,要蛇一窩,你統統抓走回去燉湯吧。不用客氣。”

“米……啊!”那少女的臉被氣得漲成了紅色,她抓狂似的厲聲高叫起來,然後揚手照著朱砂就是一巴掌。

如此清脆的巴掌聲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之時響起了兩次,隻是這會子,卻是朱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痛,竟痛在了自己的臉上。

朱砂怔怔地望住了那少女,但見那少女眉目間均是怒氣,正恨恨地瞪著自己。

“米這個不知好歹的呂人,竟然膽敢羞辱本郡主!”

“澄玉,你在做什麽。”低沉的聲音裏儼然含滿了不快,朱砂轉過頭去,但見那身著白衣的男人正站在裏室的門口,他的手中端著一碗湯藥,正微皺著眉望向這裏。

“銀哥哥!”這被喚做“澄玉”的少女見了這男人,立刻嘴巴一嘟,嬌嗔著扭向那男人,“米得給我作主啊,她欺負我。”

敢情!原來這個“米”是“你”的意思。

朱砂一臉黑線,這個耳光挨得倒是冤枉得緊,怎麽就遇上了個發音不清的主兒?

“銀哥哥……”澄玉的聲音裏含糖量快要八個加號了,她的那位“銀子”哥哥卻兀自皺著眉,向後退了一步。

“如此你便打了她耳光麽?”冷冷的聲音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讓正欲再次貼上去的少女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身形。

“我隻是……”

“銀子”沒有聽她說話,隻是冷著一張臉,繞過澄玉,走向朱砂。

想不到,這“銀子”雖然看上去可惡,卻是個有俠義之心的家夥。朱砂感激地瞧著他,看他在自己的麵前彎下身來。

“銀哥哥,她是什麽人?”少女見“銀子”因朱砂而不理睬她,更加的氣憤了,她快步走上前來,站在“銀子”的旁邊,用眼神去“殺”朱砂。

“我抓來的‘藥人’。”“銀子”不鹹不淡地說。

什麽是“藥人:”?

還不待朱砂問出口,那“銀子”便將那碗湯藥遞到了朱砂的唇邊。

“這是什麽?”朱砂奇怪地盯住這碗湯藥,但見碗中**碧綠,婉若映著綠樹的湖水般澄清,倒是有幾分美感。況且氣味亦有淡淡的香甜之氣,隻是不知道這是個甚麽東西,難不成是“銀子”大發了慈悲,替自己熬甜水暖身子的?

“喝下去。”“銀子”沒有回答朱砂的話,隻是將碗抵住了朱砂的唇。

“可是這……”話隻說了一半兒,朱砂便覺自己的咽喉處攸地一麻,下意識地便張開了嘴,而就在此時,一股微熱的**便徑自灌入了朱砂的口中。

“咳……”雖然這**喝上去並不難喝,但這種被強行灌入的感覺卻並不甚好。朱砂不住地咳著,頸部震動,竟惹得那纏在頸上的毒蛇不快地“嘶嘶”吐著信子。

見朱砂將那碗中的**一飲而盡,男人便緩緩地站了起來。

“原來是個‘藥人’。”朱砂聽到澄玉的聲音裏似乎含著一股子莫名的愉悅和不屑,心裏便突然感覺到異樣起來。

那滑入咽喉中的**由先前那舒服的微熱轉為了淡淡的清涼,緊接著便又突然轉為了燒灼的疼痛。這種疼痛由先初的細微,眨眼間便轉為了陣陣的絞痛。

“你給我喝的是什麽?”朱砂已然完全感覺到了大事不妙,她痛苦地捂住了陣痛的腹部,顫聲問。

那“銀子”卻並不答話,他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冷眼望著朱砂。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古怪,仿佛是帶著探詢,還著研究,和一種正拭目以待好戲的期待。

而那個澄玉卻滿臉的興奮,兩眼放光地瞧著自己。

“看來……看來我朱砂今日命犯凶神,注定要亡在你大商……”視線漸漸地模糊起來,朱砂感覺到身上的痛苦越來越劇烈,越來越難過了,“上天,上天果然是看不起委曲求全之人的……我武昭……便是果真要亡了麽……”

不知道是不是朱砂的眼花了,眼前那冷血的“銀子”若深潭般的眼底閃過一抹光亮,但這光亮卻轉瞬即逝,朱砂的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了。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朱砂來說,卻都不過隻是在感受這時冷時熱,時而痛不欲生的難過中度過罷了。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訴說的痛苦,它由好幾種痛苦交替交織而成,說不清楚其具體的一種,卻很明顯的令人知道這每一種痛苦都讓人痛不欲生。時而朱砂會感覺到有如掉入了冰窖裏,全身冰冷。時而她會感覺到自己的每一處關節都插進了無數個銀針,用力地鑽著她的神經,嵌入肉裏。時而朱砂會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腹有如火燒,令她幾乎想要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選擇,朱砂真的想以死以求平安,然而,天下最痛苦的事情,恐怕便是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選擇了。朱砂便是有心想要求死,卻終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睜不開眼睛,但父王赤木卻格外生動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兒時的一幕一幕如此鮮活地展現,父王帶著她一起策馬在武昭國廣袤的草原之上,父王送給她的第一張弓,拉著她的小手將弓拉開,對著天上的那輪太陽,朗聲笑道:“朱砂,抬起頭,想著隻要你願意,便是連太陽都是你的獵物。這天下便沒有能難得住你的事情!”

“朱砂,你是父王唯一的孩子,父王要你勇敢、堅強、快樂的成為我武昭國的第一郡主!”

“父王……”朱砂緊緊地攥緊了雙手,喃喃地喚著。